吕锦誉始终没有抬头,他握紧的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短发下的耳朵也红的要滴血。 就在何尽要往前迈开脚步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招呼声。 吕锦誉浑身一颤,高大的体格缩成了一团。 何尽看向浑身绷紧的吕锦誉,眸色微深地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何尽的声音逐渐远去,吕锦誉才像重新获得了新鲜空气那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抬起头,眼眸颤动地看着前方那一缕金色的光。 如果……如果何尽刚刚走上来,是想要做什么。 吕锦誉的大脑很乱。 他觉得低血糖的后遗症一直在影响他的思维,不止连思考变得无比迟钝,连身体也软的提不上力。 他抿着唇,动作艰难地爬了起来。 —— 听到楼上沉重又迟缓的闷响,何尽面不改色的给对方找回三块钱,再用袋子帮对方把两袋盐装了起来。 “最近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头发花白的老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何尽轻描淡写的开口,“改天我弄些酸梅汤。” 老人慢悠悠地点了下头,“那感情好。” “小尽,那个……帮我拿包烟。”老人咳了一声。 何尽看了对方一眼,没动,“秀子奶奶不让你抽烟。” “你不说她又不知道。”老人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背。 “我不说她也知道。”何尽往老人身后看了过去。 老人浑身一抖,还没转身,耳朵就被拎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是想来买烟!” 一个瘦瘦小小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拧着老人的耳朵破口大骂。 对方的声音实在太过有穿透力,连上了阁楼的吕锦誉都忍不住往下探出了头。 只是当何尽看过去的时候,吕锦誉又立马将脑袋缩了回去。 何尽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看着开始“动手”的老两口。 而蹲坐在楼梯后面的吕锦誉抿了下唇,再次试探着往下看。 “下次再让我抓到一次,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老太太“啪”的一声给了老头一巴掌。 “不抽就是了。”老头捂着胳膊,小声嘟囔了一句。 “回去再收拾你!”老太太拧着老头的耳朵,走的时候还没忘记给何尽打声招呼。 何尽挥了挥手,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开。 两人过了一辈子,老了老了,秀子爷爷还是死性不改,每回也必定会被秀子奶奶抓个现行。 最后就会演变成一个捂着胳膊小声嘟囔,一个拧着耳朵骂骂咧咧。 而从年轻挺立的背影到现在佝偻着背,透过时光的剪影,好似什么都没变。 清脆的鸟叫声逐渐盖住了两位老人远去的声音。 吕锦誉从楼梯的缝隙中看着何尽的脸,渐渐的出了神。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何尽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在这之前,吕锦誉并不关心何尽是谁,连名字都不需要记得太深,反正他终究会离开。 但在这一刻,这个问题就像不经意间掉下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冒了头。 忽然,何尽回过头看向了他。 吕锦誉立马定在了原地。 被抓住了。
第150章 都市乡村 1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尽表现的非常淡然, 仿佛之前那个充满攻击性的人不是他。 而在并不算狭窄的浴室内,因为挤进了两个高挑的男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吕锦誉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地看向正在洗衣服的何尽。 “我只帮你洗这一次。”何尽头也不回地说。 “哦。”吕锦誉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看向何尽的后背, 发现对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瘦。 毕竟吕锦誉自己的体格很大, 纵然他身体虚, 可在外形上从没有给人带来过弱小的感觉。 吕锦誉伸出手,比对了何尽的腰。 他睁大了眼睛。 好细。 他咽了咽口水, 开始延着何尽的腰往上移动。 看起来有些清瘦的体型连蝴蝶骨也很明显。 肩膀却刚刚好,并没有太过单薄, 脖子很细,还很修长。 是很适合做模特的体型。 够高, 够挺拔,该结实的地方也很结实。 吕锦誉始终无法忘记何尽那惊鸿一瞥的腹肌。 透过指缝,他看着何尽的后颈,发现对方的发丝粘在了脖子上,湿漉漉的发尾还挂着透明的汗珠。 有些性感。 吕锦誉本人并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但他自己却很喜欢看男人挥洒汗水的模样。 偶尔吕锦誉会特意路过京大的篮球场。 透过隔离网,他能看到那些精气十足的年轻人在操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模样。 这会让他跟着有一种热气上涌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年纪还不算太大,当初青春期压抑的荷尔蒙也还没有完全死去。 吕锦誉口干舌燥地盯着何尽汗水淋漓的后颈,控制不住的将手伸了过去。 他触到了何尽湿漉漉的发尾,也摸到了何尽散发着热气的脖子。 听说像这样的人身体里的火气都很旺。 吕锦誉忍不住喉头一紧。 何尽停下动作, 回头看向了吕锦誉。 但很显然, 不知道吕锦誉在想什么, 他整个人都有些迷离。 何尽伸手抓住了吕锦誉的手腕。 吕锦誉猛地回过神, 对上何尽的眼神,他立马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只是何尽抓的很紧, 吕锦誉被牢牢地锁在了何尽的手心。 吕锦誉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他滚动着喉结,嗓音沙哑地说:“对不起。” 他不敢对上何尽的眼神,怕被对方发觉他眼里浮动的欲.望。 他有些不太能控制自己。 无声的静默中,何尽松了手,淡淡地说:“下不为例。” 吕锦誉抬起眼,看向了何尽的后背。 下不为例,指的是他摸了何尽的脖子,还是他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 他看着汗水浸透了何尽的衣服,还有从何尽的发尾掉落的汗珠,一种向上浮动的燥热蔓延至他的身体。 这个夏天,太热了。 —— 乡村的生活忙碌而平静。 而何尽并不是早出晚归的那一类,却也比预想中要繁忙。 他今天上了山,除了捡柴,还背了个背篓,里面都是些路边常见的草药。 吕锦誉一瘸一拐的跟在何尽的身后,怀里也抱着一个背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黄澄澄的野菊花。 他走的很慢,还有些不稳当,何尽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他一眼。 每当这时,吕锦誉就会抿着唇,吭哧吭哧地跟上去。 何尽说了,他不能总是吃白饭。 吕锦誉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像个留守男人一样等在家里。 “下山吧。”何尽瞥了眼脸发红的吕锦誉,转身往山下走。 吕锦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抱着怀里的背篓,艰难地跟在何尽的身后。 山路经过踩踏并不是特别难走,只是下山的坡度有些高。 这对于身体发虚,脚上又有伤的吕锦誉来说走的极其困难。 他擦了下脑门上的汗,眼前有些发黑。 忽然,旁边的草丛响过一阵唰唰声,吕锦誉看过去,扑通一声滑倒在地上,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再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草丛在晃动,吕锦誉却觉得身体发软,手脚发麻。 “何尽……”吕锦誉连声音都变虚了。 他有些喘不上气,脑子也嗡嗡响的厉害。 不过怀里的背篓他还是抱的很紧,没有一点洒漏。 “何尽。” 他再次叫了声何尽的名字。 撑在地上的手感觉到一阵又滑又软的触感,吓得他汗毛直竖,立马收回了手,身体也如冰封般僵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何尽……” 吕锦誉的声音哑了,带着无助。 他眼前发黑,耳朵全是嗡嗡的耳鸣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无助地叫着何尽的名字。 叫到最后,吕锦誉已经急了。 “何尽,何尽!” 站在吕锦誉面前的何尽沉默地看着满脸惊慌的吕锦誉,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方脏兮兮地坐在地上,怀里紧紧地抱着背篓,脸色发白,那双绿色眼睛茫然而无措的四处张望,除此之外,僵硬的身体一动不敢动,像个走失的孩子一样无助。 何尽没有说话,只无声地看着越来越着急的吕锦誉。 慢慢的,吕锦誉的鼻头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吕锦誉,真的在害怕。 何尽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很久,看着吕锦誉从恐慌到着急,再到无助和绝望,最后,吕锦誉摸摸索索,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他刚一碰到地面,手立马弹了回去,紧紧地缩在背篓后面。 他又害怕了。 什么也看不见的吕锦誉快要支撑不住,连叫着何尽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但残留的意识让他不敢人事不知地倒在这里,便一直倔强地强撑着,嘴里不停地叫着何尽的名字。 好像在叫救命稻草。 终于,在吕锦誉摇摇欲坠的往后歪倒的时候,何尽向前伸出了手。 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拭过吕锦誉湿润的眼角。 何尽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吕锦誉的脸,低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爱哭的人。” 吕锦誉受到了惊吓,立马要往后躲,但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何尽的声音,猛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何尽的手,将脸贴了上去。 “何尽!” 吕锦誉的声音有些欢快,他感觉到了何尽的温度。 紧绷的神经逐渐得到放松,但吕锦誉还是一动不敢动。 他用力地抓着何尽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我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吕锦誉的手指很凉,手心还带着冷汗。 何尽瞥了一眼,淡声说:“嗯。” 吕锦誉立马紧张起来。 “它……它走了吗。”吕锦誉紧紧地闭着眼睛。 “它没有腿怎么走。” 对啊,没有腿怎么走。 不对啊! 吕锦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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