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个问题都在质问陈戈徒,看起来是陈戈徒的错,心乱的却是他。 在他阴狠愤怒的质问中,陈戈徒靠着椅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王惩总是看不懂陈戈徒在想什么,也总是无法在陈戈徒的眼中找到自己。 他讨厌这样。 “告诉我!”他狠狠地盯着陈戈徒的眼睛。 陈戈徒慢慢坐直了身体,整张脸都暴露在光下,与他呼吸相闻,不过毫厘。 王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紧抿着唇,看着陈戈徒快要与他鼻尖相触的脸。 而此时的3344却处在震惊当中。 因为王惩的情绪如此激烈,却没有产生干预电流。 所以,王惩的心里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陈戈徒抗拒。 甚至,是杂糅在复杂中的顺从、期待、委屈等与感情相关的情绪。 “王惩。” 王惩颤了一下,他看着出现在陈戈徒幽深的瞳孔中属于自己的小小影子,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又不安地跳动起来。 “你的手不疼吗。”陈戈徒低声问他。 他眼睫一颤,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另一只手也抓向了陈戈徒的胸口。 好半晌,他嗫嚅着唇,“疼。” 一直没有好好养过病的身体怎么会不疼。 但从没有人问过他。 从他出车祸开始,他的父亲只是骂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他的母亲从没有正眼看过他。 唯二问候过他的只有黛丝。 可短暂的善意总是很容易消失。 这是陈戈徒第二次问他疼不疼了。 看着王惩腰身轻颤,垂着眼睫的模样,陈戈徒的双眸如墨一般漆黑。 他搭上王惩的腰,在对方猛地抬头、眼神震动的刹那,他将他搂向了旁边的副驾驶。 王惩坐稳之后还没有回过神。 陈戈徒居然有如此稳健的力量。 他的心跳像弹簧一样高高起跳,又不稳定的落下。 这瞬间的心动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剧烈。 —— 陈戈徒开车将他送到了医院。 显然王惩很少老实的过来检查,连医生都严肃地皱紧了眉头,叮嘱王惩如果还想要他这只手就好好的养着。 王惩还是第一次被医生指着鼻子批评也没有任何的反叛心。 回去的路上,王惩安静了不少,但陈戈徒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 对方一路乖乖的跟着他上了电梯,自然而然的进了他的公寓,好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陈戈徒。” 王惩叫住了他。 即便这段时间他没有回来住,但公寓依旧纤尘不染。 陈戈徒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王惩当真是个执着的人。 陈戈徒脱下外套,端着一杯水坐在了沙发上,神色淡漠地看着他说:“答案就是你问的那样。” 王惩心口一滞,随即就是不受控的怒火。 什么叫就是他问的那样。 他就是不联系他! 就是不回公寓! 就是要和孙家见面! 王惩气的眼睛发红,正要发作,陈戈徒却把那杯水推向了他。 “吃药。” 王惩猛地一顿,神色恢复如常,老老实实的从袋子里拿出药,随意倒出来几颗,看也不看的就要塞进嘴里。 “医生说了最多只能吃两颗。”陈戈徒眼尾微抬,声音不冷不热。 王惩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将药倒在桌上,认真地数了数。 该吃两颗的拿出来两颗,该吃一颗的拿出来一颗,数清楚之后,将多出来的药重新干干净净的放回去,他就着陈戈徒帮他倒的水将药吃进了嘴里。 “吃完了。” 他抬头看向陈戈徒,对上陈戈徒那双沉静的眼睛,他又张开嘴,示意自己全吞干净了。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脑子一抽就做了。 “嗯,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吧。”陈戈徒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王惩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他站起来将公寓的门反锁,又把钥匙藏了起来,然后心安理得躺在了沙发上。 想了想,他又将那包药抱进了怀里。
第016章 都市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王惩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但陈戈徒已经不见了。 他抱着那包药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冷冰冰的客厅,忽的发出一声阴冷至极的低笑。 过了一会儿,他随手将怀里那包药丢在地上,走进浴室洗漱干净,又赤.条.条地走向陈戈徒的卧室,从里面随意翻出了一身衬衫长裤。 陈戈徒的肩没有他宽,衣服样式也是规规矩矩的白衬衫,穿在王惩身上有些紧。 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隐隐露出紧绷的胸口,看起来气势凌人又有种西装暴徒的优雅。 他走出门,拿走了被他藏起来的钥匙,想了想,又将被他丢在地上的药揣进了怀里,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 这段时间孙家不太好过。 他们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去开发那块地,又碍于不敢得罪王家,没人敢出资和他们合作。 钱家置身事外,对这块地没兴趣,求来求去,最后只能求到陈戈徒身上。 坐在陈氏集团高耸入云的大楼中,这里明亮耀眼的一切都仿佛在争夺他的空气。 孙大少觊觎上三家的位置已久,这段时间如日中天的发展也蒙住了他的双眼。 可当他站在陈氏集团这栋大楼,面向坐在椅子上的陈戈徒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才让他知道他所有的骄傲自满到底有多可笑。 看着合同上的字,孙大少沉沉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份对赌协议。 陈戈徒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冷漠淡然,好像这份合同与他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纸。 “所有的资金需求我都会满足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双腿交叠,眼睫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眼中幽幽闪烁的暗芒。 听到他这么说,孙大少松了口气,又重拾信心。 “那就多谢陈少了。” 商场本就是一个互相争个输赢的赌局,只要他能在期限内把那块地好好的利用起来,他也不一定会输。 一旁的孙亦郡也眼眸盈亮地看着陈戈徒。 在他看来,这就是陈戈徒对他们另眼相待的证明。 陈戈徒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出生就站在高高的金字塔尖,任何东西都能唾手可得。 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可他偏偏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这样一个冷淡又不近人情的人,却在这件事上给了他们无数次机会。 要不然在第一次没有谈妥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有接触到陈戈徒的机会。 他完全忽略了陈戈徒冷酷的态度,也忽略了这一切近乎诡异的发展。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被陈戈徒宛若恩赐的回应激昏了头脑。 或许是事情尘埃落定,孙大少心里也松了口气,他重新提起精神,人也恢复了几分自信。 坐直身体,他对着陈戈徒说:“趁着现在天色尚早,不知道陈少能不能赏把脸,一起出去喝杯酒来庆祝我们之间的合作。” 陈戈徒瞥了他一眼,没有发话,秘书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对他小声说了句话。 “王少在楼下。” 他眉眼微动,侧目看向孙大少,又掠过孙亦郡期待的目光,起身说:“走吧。” 孙亦郡眼眸一亮,孙大少也轻松了几分,隐隐有几分自得。 看来陈戈徒这人也没别人说的那么难以接近嘛。 —— 乘坐电梯下了一楼,孙亦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陈戈徒身侧,连秘书都被挤到了人后的位置。 孙亦郡大着胆子邀请他,“陈少,月中就是我哥哥的订婚宴,不知道陈少那天是否有空出席。” “到时我必定亲手为陈少写一封邀请函。”说到这件事,孙家大少忍不住有些得意。 联姻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常有的事,但谁不喜欢和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联姻呢。 虽然女方的家族他有些看不上眼,但胜在听话,对方攀了高枝,以后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说什么。 “到时再说。”陈戈徒已经看到了坐在大厅喝咖啡的王惩。 但他这句话却像是给了孙亦郡希望一样,看向他的眼神都发着光。 王惩坐在大厅靠窗的小圆桌旁,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前台、助理没一个人敢怠慢,静静地站在一旁,随时等着他的吩咐。 他点了一杯咖啡,还有一碗面,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挽着袖子,十分接地气地吃着不知道几点的午晚餐。 吃完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袋,从里面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倒在桌子上一粒一粒的数清楚。 数好之后,他再重新把药装好,仔仔细细的将白色塑料袋扎紧,并且还细心地打了个蝴蝶结。 最后他看向一边的前台,狭长的狐狸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把前台盯出了一身的汗。 直到看到他桌子上的药前台才反应过来,连忙去为他倒了杯温水。 他这才就着那杯水将桌上的药一次性吞了进去。 当陈戈徒停下脚步的时候,孙亦郡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王惩。 他忍不住看向站在原地的陈戈徒,在看到他嘴角那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之后,他心里猛地一沉。 吃饱喝足又吃完药的王惩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支着两条长腿,目光一侧就看到了大厅另一侧的陈戈徒。 他眯着眼,看着陈戈徒重新迈开脚步向着大门的位置一步步走来,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怀里还抱着那包药,吊着一只胳膊,眼神睥睨地扫了眼孙亦郡和孙大少之后,扯开嘴角,透着一股子阴冷劲说:“这是要去哪啊。” 如果不是他穿着还算体面,这个样子的他就像个土匪。 孙亦郡深吸一口气,张开嘴说:“正要和陈少出去吃饭,庆祝我们达成合作。” 他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少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个时候故意挑衅王惩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即便孙大少再傲慢,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招惹王惩。 果不其然,王惩双眼里的暗光顿时晦涩到了极点,冷冰冰地扫过孙亦郡之后,他将视线看向了陈戈徒。 孙亦郡心里却有种诡异的快.感,脑子也充血般的不理智起来。 “既然王少也在,不如一起去吃顿饭,如何。”他抬着下巴,样子有几分隐晦的得意。 孙大少的眉皱的更紧,“我看王少日理万机,恐怕……” “好啊。”王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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