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被冲动支配行动,苏焱和邹煜所做的一切,不能被自己毁于一旦。以及那个暗门小子,他也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为破除背后的獠牙。 顾凝玖兀地转过身,刚刚严肃的神情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她盯着几人装扮突然岔开话题:“距你们所说的酌花宴还有半月,你们有做什么准备吗?” 此话一出,四人均成了哑巴,视线几番交错,阮秋盛才开口:“店内侍从有和我提起过,这里有几位女子晚间会在这里练习歌舞,到那时可以前去围观,学习一些……歌舞。” 说得磕磕绊绊,好在顾凝玖没有再问下去,手搭在门扇上回头望向四人:“在尘埃落定之前,我都会在你们身边,无需担忧,有什么事找我便好。” 房门一开一合,顾凝玖说完便直接离开,离去时还在忧心忡忡,可她转念一想,不禁心情舒坦了些。 换种思路,让他们穿上这身可是很难得啊,这种情景邹煜算是看不到喽~ 前辈一离开视线,四人瞬间仿佛脱水的鱼儿,毫无形象地歪倒在各处。 沈琦双手捂住脸,平静的话语中已经足以体现他崩溃的内心:“你们谁给我来一剑,这比小时候偷藏话本被抓包还丢人。” 章祁月靠着座椅后仰身体,举起手漫无目的地指着空气,反驳道:“要是今天来的是师尊,你就不这么说了,估计到时候你能直接把这个墙拆开自己缩里面。” 不同于这两个拌嘴的人,奚昭璟脸涨得通红,他长这么大,能这般对他的只有自己母亲,哪里会有旁人敢这么做。 被一个陌生女子突然揉脸摸头下一秒甚至就要把他抱起来。 奚昭璟不敢再想,双手整理着被揉乱的发型,最终还是阮秋盛看不下去被他越弄越乱的头发,才出手相助。铃铛一阵又一阵,奚昭璟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你们修仙的人就,就这么随意吗?” 沈琦撑起头瞥了一眼又重新躺回去,随意摆摆手:“小璟习惯了就好,等以后跟我们回折戟宗你就知道了,顾前辈这才是温柔的爱抚。” 邹煜养三个徒弟跟养着玩儿似的,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就奚昭璟这个造型,邹煜以前还真干过。不过挑得是最乖的阮秋盛下手,他看着出自他手中的造型,极其满意地点点头,又重新散开将他发丝规矩地盘起。 “好了。”阮秋盛从奚昭璟身后走到面前,那两颗小丸子对称整齐,堪称完美。他突然回忆起什么,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给众人听,接着他凝起眉:“虽说酌花宴在两人口中都强调了是为女子举办的宴会,那为什么没有明说城主会在第二天将女子送回家的情景?” 章祁月蓦然坐起,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女子当时语气中的怪异,那种淡漠绝非无意流出,而是从始至终的厌恶。 “或者说……酌花宴有可能是个幌子。”他的声音被屋外乐曲声和叫好声淹没,四人同时起身走出房间,后院处几位女子身披轻纱,姣好的面容被面纱所挡,眼眸低垂,手指灵巧地拨动琴弦。 女子们手持各不相同的乐器,却均以拨弦出音为特点。章祁月并不能认全她们所持乐器名字,不禁赞叹起这仙乐,音色各不相同,相互交融令人沉醉于此,心旷神怡。 在看客的惊呼中,一位紫衣女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乌黑的密发上缀满了珠玉,长袖翩翩,在音律中旋身而舞,舞姿轻盈仿若天仙。 扮成女子的三人挤在人群中悄悄学着舞者的手势,撩人心弦的眼神也一并落入眼中,红唇微启勾出一丝弧度,优雅纯洁中又带着些许妩媚,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阮秋盛站在高处望着人群密集之处,越过众多人影独独定在章祁月身上。 看着他有些笨拙地模仿女子的手势和姿态,恍惚间,他好似重新看到了幼时的章祁月,拿着自己的练习册在空白的纸张上一遍又一遍模仿出字迹,也是这般认真而又执着。 像是有所感应,章祁月停住动作回头望去。 恰如明媚初阳落入一潭秋池,荡出圈圈涟漪。 “有时候真得挺不想让你们长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阮秋盛扭头望去,顾凝玖出现在身旁感慨地望着远处,“一直在枫翠居做无忧无虑的小少年,多好。” 阮秋盛正想行礼,被她拦住。她设下一道隔音屏障,视线不变依旧看向舞女所处位置:“夜欢城里有什么?” 阮秋盛如实回答:“城主无所不知,以及一个仙灵宠物。” 顾凝玖回忆那日遇到的女子,不禁嗤笑一声,好一个无所不知。那为何连她是谁都不知? “暗门大弟子是怎么和你扯上了联系?” 阮秋盛简要说明了具体情况,便见到顾凝玖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她手臂下滑,五指用力攥住剑柄,仿佛下一瞬她便能折成一半。 好一会她才缓缓吐出口气,沉声道:“酌花宴我和你们一同去,我隐藏身形跟在你们身后,不必担忧暴露。寻得仙灵后,去寻玉坠位置,我会全程陪同。” 两人的对话再无第三人听到,远处屋檐下坐着两个身影。姜七赤脚悠闲地晃动着裙摆遮挡住的双腿,两手撑在身后,视线扫过那几人所在地方:“看来还真被你说对了。” 一旁的橘衣女子掩袖轻笑,眸中紫光一闪,身体霎那间变了模样,哪里还有娇羞女子,分明是姜轩。 “那次的搭话就探测出了他们的境界,就想着用那番话语引他们入酌花宴,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了份热闹。当时我还好奇你从哪学来的功法能让残魂拥有仙术境界,没想到竟是活生生的人。”姜轩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底闪过精光,垂视道路上行走的人群,“今年酌花宴,又会有哪些被遣出城,我还真是挺期待。” 酌花宴,正如其名,赏花玩乐的酒宴。起初这个宴会是允许男子自由出入,但在一次酌花宴内,竟有男子大不敬妄图混入夜殿搅破姜七与旁人的谈笑,倘若不是姜轩时刻在暗处保护,那晚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缕亡魂当晚就被姜轩丢出城外,注视着它缓缓消散在人间。 他对曾经保护自己的亲人太过于信任,以至于忘记了人界中还存有“恶”。 姜七那时也被这一突发情况吓到,但她没有封锁这般不堪的事实,反而任其发酵,一传十十传百,往后的酌花宴每次都会有将自己打扮得极其精美的男子,妄图获得姜七的回眸。 可惜,这些人总会在宴会结束前消失在这座城内。 开满繁花的花园沁满芳香,姜七晃动着酒杯聆听身旁女子谈论的趣事,她面带笑容将酒杯液体一饮而尽,在阴影下那双眼眸亮着别样的光芒。 她建造夜欢城,想看到的是所有人纯粹的笑容和稳定的生活,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污点。 人死不得复生,魂魄在人间游荡七日转入轮回,然而姜七已经打破世间规则,将村落中的亡魂尽数拉入幻城中重获新生。她深知自己倘若被天道知晓,自己将会在雷劫中化作焦灰,永世不得轮转。 她想给所有惨死在世间的亡魂一个新生,她要做这鬼道中独一无二的第一人。天道又如何,它束缚得了世间万物的生命,那她也同样能掌握亡魂的形态。 所有人都让她信命,可她偏不信。
第83章 赴宴 白猫一跃而下, 高贵优雅地迈着步伐踩在毛毯上,仰头注视着空荡荡的花架,后退几步又跳上那处空地, 慵懒地舔着身上毛发, 湛蓝色竖瞳静静看向殿堂中央。 “凭空消失?”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面具上的花纹, 随着一声冷哼, 面具一分为二,落在地面,“不过是三个化神期的小子外加一个凡人拖油瓶,你和我说凭空消失?” 邯绍低笑几声,缓慢踱着步子走到丘山面前,半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吧?做好我交代的事, 其他,一律不许干涉。”他手上又多了几分力度, 眼眸中尽是冰冷, “你敢说那日面对章祁月的时候,你没起杀心?” 邯绍甩手扫开半跪着的丘山,灵力波动令丘山歪倒在一旁,他沉默不语继续跪着, 两膝摩擦地毯重新半跪在邯绍面前。 丘山深知自己这条命是邯绍给的, 哪怕只是旁人的替代品, 但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世间, 便能让他心甘情愿听从邯绍的一切指令。 他认邯绍为主人, 哪怕要自己的命, 他也尽数奉上。 他想为自己的主人排忧解难, 于是便自作主张做出一些举动,试图让邯绍的愿望更进一步实现。 只是, 每一步的计划,都被阮秋盛他们出其不意的行为打散。 丘山面对邯绍的斥责从未有过反驳,哪怕身体被蛮力敲碎再重组,他也始终是俯身领命的姿态,没有半点忤逆之意。 甚至遇到那只幼小的猫崽时,他没有漠然离开,第一个想法竟是猜测久居深殿的邯绍会不会喜欢这些活物。 在泥泞中垂死挣扎的白骨撞上根本无法捂热的石头,只会有粉身碎骨的惨相。 邯绍负手而立,不再施舍给丘山半点视线:“找。” “是。” * 在这十几天里,章祁月他们已经将女子之态刻于心中,一举一动完全不会被旁人拆穿,在外人眼中他们是端庄漂亮的三姐妹,进了屋之后,那简直不得安宁。 练剑的想法设法伪装自己身形溜出去温习剑法;炼丹的捧着本书手痒想四处寻炼丹炉试上一番;修符的从书中悟出了什么法阵捧着符纸就想寻丹墨找个空地看看威力。 阮秋盛每日抚琴静心,但实在无法管住另外三颗想要高飞的心,无奈之下每天白日四人聚在同一个房间,到晚间才放几人回各自房间。 不过,说是回房间,实际上自然有人不会这么老实地回到原定的房间。 “大师兄……”突然覆上唇边的手将章祁月的声音堵住,他无辜地眨巴几下眼睛,双手搭在阮秋盛的手腕处,将他的手移开微喘气,“怎么了?” 阮秋盛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扇,轻声道:“顾前辈在隔壁,你老实点。” 谁知阮秋盛这句话令对方眸色更是亮了几分:“好,我不出声。” 章祁月径直俯身含住阮秋盛正欲张开的唇,像是品尝极甜的糖果,舌尖反复碾/压/饱/满的唇瓣,牙齿轻轻咬/动/软/肉,手指下滑抚摸紧贴于身的绸缎。 屋内没有烛火,在一片暗色中阮秋盛只能对上那双炽热的眼眸,下巴被他挑起被迫仰着头去感受唇上的细密动作,眼睑微垂,往日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半阖,挑起的情动落入章祁月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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