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脸色变了又变,复杂的目光在章祁月和阮秋盛之间来回移动。自从他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情感后便默认阮秋盛在情爱方面是与苏师叔位于相同的位置,但在客栈听了章祁月编写的话本后,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改变以往的看法。结果事到如今,他又从章祁月嘴里听到“夫君”二字?? 老天爷,这是在戏弄他吗? 沈琦狠狠咽下一口唾液,认真观察着章祁月和阮秋盛的小动作,当看到他们家大师兄耳根的一抹红后,他下定决心: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相信自家大师兄能在那方面压过小师弟。 “还有疑问吗?”章祁月笑容不变挡在阮秋盛身前,沈琦和奚昭璟这下彻底哑火,连连摇头。沈琦更是熟练地掐诀隐身,顺带着向奚昭璟递过一张掩形符,做好了随时出门的准备。 章祁月:“先试试这个,这是缩骨的功法。” 他闭上眼睛,两掌相抵,轻念法诀,灵力源源不断流转于全身,暖流包裹住每一处经脉和骨骼,在可怖的声音中逐渐把关节错位,将间隙不断缩小,在灵力的辅助下重组排列。 一系列下来,章祁月额前布满细汗,重组骨骼光是听上去便是极疼的存在,但好在长者所传授的法术只有一些不适感,大多痛感通通被灵力所吞噬,待他重新睁开眼睛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松垮。 章祁月轻轻活动手腕,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比之前娇小了些。还不等他仔细感受,就被另外三人围住,好奇地打量着。 沈琦没忍住,径直上手捏动章祁月脸颊,男女脸颊也有所区别,如今章祁月棱角分明的脸颊线条趋向圆润,对上那双下垂眼更是显得楚楚可怜。他视线向下,试探性地问了句:“小师弟,不介意吧?” 章祁月:“介意什……沈琦!!!!!” 他迅速双手拢在胸前,火速拉远同沈琦的距离,躲在阮秋盛身后,眼眸中近乎要喷出火。阮秋盛余光望着章祁月,他现在反而比自己矮上一头,这般反差倒还真是……挺可爱。 “不是,小师弟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一时好奇,绝无冒犯的意思!”沈琦举起两指险些就原地立誓以表真诚,他也没想到小师弟会这么大反应,下一瞬纸条甩落在他面前,章祁月揽紧衣服没好气道:“你自己缩骨,自己摸个够。这是缩骨功又不是性转功法,二师兄以后少看点话本。” 奚昭璟还在旁边扇动折扇看乐子,可还没等他乐呵完,纸条已经被递到面前。他低头看着沈琦掌心的字迹,刹那间笑容消失,他哭丧着脸道:“我灵力太弱了……” “你那点灵力足够了。”沈琦紧束腰带防止衣衫滑落,他指导着奚昭璟闭眼运转灵力,一刻钟后才得以松口气。他瞥了一眼奚昭璟身后已经垂地的发带,好心提醒一句:“小璟,你那宝贝发带先收起来吧,和你现在的体型不符。” 奚昭璟提着衣摆不住唉声叹气,为了符合章祁月编的身份,他特意捏了一副比他们还要矮小娇弱的身材,从而导致他现在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连走路都要微提衣摆,简直太过麻烦。 “走吧。”章祁月适应的很快,此刻甚至小鸟依人般挽住阮秋盛的胳膊,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气焰。 沈琦叹了口气,得,他也懒得教训自家小师弟那副丢人模样,无论说什么,肯定都会得到他的一句反驳——“不要脸怎么了?有大师兄宠着!” 四人同时出门,在外人眼中却只能看到阮秋盛的存在,如此出挑的容貌再次引得其他住客们的讨论,阮秋盛全然不放在心上,径直走出客栈。 他已心有所属,再住不下其他人。 身形暴露在阳光下,另外三人头发此刻全散垂落在身后,曾经佩戴的发冠之类的装饰全部存放在屋内,他们此刻牢记自己所处的身份——家族没落的四个孩童,为了活命将所有赌注押在半月后的酌花宴,在长兄阮秋盛的带领下,用所剩的金银去选购宴会所需的服饰和饰品。 来往的行人都注意到这四人,为首的青年紧紧牵着身后少女,还时不时回眸留意其她两人有没有跟上。琥珀色眼眸的少女一手拽扯着身上大一号的男装,怯怯地环顾四周。身后还有一个同龄女子牵着看上去小了几岁的幼女,半短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清秀的面庞,好奇地张望着外界,却频频被身边的少女拉回。 不少人议论纷纷,猜测这四个人的来路,能生得这般好看的人,定然是出自哪个大家族。 突然一阵寒意没来由得窜入脊梁骨,谈论的人止住话音,抬头便正对上阮秋盛冰冷而又夹杂着些许厌恶的眼神,一扫而过,却仿若利刃抵在他们喉间,喘不过气,逼得他们收回轻佻的视线,狼狈离开。 衣袖骤然被人轻拽,阮秋盛侧头望去,章祁月正手指向右侧的摊位,满眼充满期待:“哥,我想要这个。” 他终于有天可以再次光明正大地喊上一句这个称呼,他不用再向当初那般羡慕奚昭璟日日唤上一句“秋盛哥”。 在夜欢城内,他是自己的长兄,是他唯一的哥哥。 阮秋盛自然没想到章祁月会因为一句称呼而暗自欣喜,他单纯地认为章祁月是真正看中了所喜欢的饰品,于是便走入店内,任由着几人随意挑选。 奚昭璟自幼便见过一些陪伴在他身边侍女们的装扮,有时还会好奇去询问她们所佩戴的是何物,他还经常趴在自己母亲身边看着她梳妆,按理说他对女子之物并不太生疏。可这家店内的商品种类过于繁多,外表精美图案让人眼花缭乱,完全不是他曾接触的层面。 从来不愁金钱的奚小少爷近距离看了看商品,第一次生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钱究竟够不够的担忧。 对于此次计划极其抗拒的沈琦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好在很有责任心,尽职尽力地担任着二姐的身份,现如今他身处这商店中,内心的好奇心终究还是被勾起。从起初的淡瞥,到如今大大方方地拿起饰品凑近镜面对比着哪个更加适合自己。 从耳饰再到项链以及各种发饰最后到修身的服饰,沈琦竟成了最先挑选好的人,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步入试衣间。身影没入布帘后,章祁月不禁又重复了一遍当初的话语:“我就说吧,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转身继续挑选着发饰,他突然手指一顿侧头紧盯着阮秋盛,片刻后想到了什么,眼前被珠宝点缀的精美发钗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跑到一排古朴的木质发簪前,一支又一支地别在发尾去观察挑选,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外貌相似的发簪中选出一支——尾端不同于其他发簪都是清一色的雕花,这支上赫然是只展翅欲飞的仙鹤,仙鹤的眼睛处还缀有一颗极小的黑色玛瑙石,仿佛下一瞬就能冲破束缚,直入云霄。 章祁月越看越喜欢,从颜色和样式上不但与大师兄的极其相似,这上面的仙鹤更是像前些日子在大师兄前幻化出的仙鹤。他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这算不算是现实世界中所说的情侣穿搭?他若是再选一套和大师兄颜色相近的衣衫,会不会被旁人认为是真正的兄妹。 那这又……算是夫妻相吗? 跑远的思绪被一声惊呼拉扯回来,他顺着声音源头望去,正是奚昭璟捂嘴惊讶的模样。他好奇地看向另一侧,随后猛地瞪大眼睛。 入眼是月光蓝的流仙裙,薄衫层叠,淡色牡丹彩绣盛绽于前襟,身披轻纱尽显飘逸,纱尾莲纹遍布,步步生莲。长发并未束起,只是在右侧别上一枚用玉石雕琢而成的梨花发夹,垂落的珠串紧贴在发间,杏眼微垂,手持金边丝织圆扇而立。 这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拿着剑就冲向群妖溅满一身血的沈琦啊?这……这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不过这般惊艳的场面只能维持片刻,沈琦唇角微勾正想显摆自己的审美,下一瞬正踩上过长的裙摆将自己直直向前摔去。 好在阮秋盛时刻注意着几人动作,手掌微抬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托住沈琦身体,险些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沈琦长长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阮秋盛,随后低头重新整理衣衫,这下他每一步走得都小心翼翼,生怕再一不小心又踩到裙摆。 他站在阮秋盛身边,重新扮演等待其她两人梳妆打扮的好姐姐。 长帘再度掀开时,阮秋盛目光一愣,章祁月和自己一样用发簪固定住盘在脑袋后的发髻,身着银灰色齐胸襦裙,袖口处几朵白梅绣得栩栩如生,腰间悬挂淡青色珠串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撩起旁侧碎发将它别在耳后,灵动的眼睛微微上抬便看到阮秋盛,他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明亮的眼睛在注视阮秋盛时温柔得仿若一潭池水,乘着小船去打捞落于水面的万千星辰。 相隔几步,章祁月笑望着他:“哥,你喜欢吗?” 旁人耳中不过是正常兄妹之间的对话,年幼的妹妹穿上新衣去询问长兄的意见。但这句话落在阮秋盛耳中,倒多了几分调情的意味,与前几日章祁月在他耳边的话语交叠。 【大师兄,想看我穿女装吗?】 【哥,你喜欢吗?】 阮秋盛上前靠近章祁月,在他的注视下扶正发簪,轻声道:“喜欢,很好看。” 章祁月原本还清醒的头脑刹那间被这句话所埋没,烟花在脑袋中炸成一团浆糊,他仰头望着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倒影着自己的面容,下意识地想要凑近去亲吻阮秋盛。 沈琦见状不对劲,在旁边轻咳几声,也正在这时一串清脆铃声响起,将章祁月眸中的清明拉扯回。他拼命按压住心底所想,最终手指落在阮秋盛前襟,轻轻扯动衣衫,声音有了些沙哑,但如今他已幻化成女子的声音,其中变化并不大:“哥,这里有些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说罢他又寻找铃铛来源,刚一转身就顿在原地。 两团丸子状盘于两侧,分别缠绕一圈淡金色发带,上面系着铃铛,一袭鹅黄色云锦长裙穿在身上,碎发挡在额前衬得圆润的脸颊更显得活泼可爱。 沈琦惊得下巴快要掉地上,这下不在乎什么踩到裙摆了。他大步走到奚昭璟面前,两手捏住他的脸颊上下左右全都看了个遍,声音极低:“你这跟小孩有什么区别?” 奚昭璟被捏得生疼,他心里也委屈。在客栈一个不小心捏过头了,当时还有男子衣服挡着没太注意,谁知换上衣服后这么一打扮,任谁看都像个十几岁的活泼少女。更何况他头发本就不长,更无法去扎束女子的一些复杂头饰,无奈下才选择了这么一个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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