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萧永宁最终闭上了眼睛:“三年前,在靖木关刺杀我和我舅舅的人肩上也有蝙蝠刺青。三年来我给了容家无数次机会刺杀我,终于让他们现出了原形。” 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永宁的脸是扭曲的,仿佛承受了万般痛苦的折磨。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进尘埃里,寻不到一丝踪迹。 季澜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心。他伸手将萧永宁拥进怀里,用尽力气想要缓解他的痛苦。 “殿下,血债血偿,容家会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的。”季澜安慰他。 “孤必要他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殿下放心,臣会帮你的。” “好。”萧永宁伏在季澜肩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臣来晚了。不过以后的路,臣都会陪着殿下。” “太傅不怕前路凶险吗?”萧永宁抬起头看向他。 季澜认真想了想:“不怕。”胜利终将属于萧永宁。至于他自己,一定会和原主的结局不一样的。希望他能活着陪萧永宁走到最后。 听了季澜的话,萧永宁渐渐恢复了冷静。 “把这些刺了蝙蝠的皮都剥下来,送去荣国公府。” “是。”暗卫自去处理。 季澜看不得这些血腥场面,拉着萧永宁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不像原先那般轻松,枣红马的脚程似乎也加快了许多。几日之后,两人来到与萧永安约定汇合的地点。 萧永安:“哥,你们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两天了。” 萧永宁不搭理她,季澜说:“路上遇到了刺客。” “刺客?”萧永安抓住萧永宁左看右看,发现他没事才叹息道:“你是倒了什么霉?三天两头遇刺客。” 萧永宁:“再多的死士也有死绝的一天,你说是不是?” 萧永安:“那你加油。” 兄妹俩玩笑几句,萧永宁的情绪恢复了一些。 萧永安问:“离京城只有几天的路程了,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萧永宁:“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已经嫁给封励了吗?” 萧永安愣了愣,恍然大悟,扶着腰说:“对噢。我这都怀孕了还怎么嫁给龙靖!” 封励一脸惊恐:我啥都没干,喜当爹? 萧永宁摇头:“说怀孕太快了点,离宫都还没到一个月呢。” 萧永安环住封励的手臂:“反正我不管,我非他不嫁。” 萧永宁:“放心。你五岁开始就在我耳边叨叨,我忘不了。” 萧永安:“父皇那边怎么交代?我担心他会把怒气撒在封励身上。” “有卫家在,他不敢。”萧永宁头一次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 萧永安和封励闻言脸色都变了,只有季澜面色如常。书里萧永宁黑化后,天天逮着老皇帝折腾,这种话算是小儿科。 只是季澜想不通,这父子俩到底有什么恩怨?皇帝现在看着虽然有点偏心,但对萧永宁也还算过得去。是什么让他们彻底反目成仇呢? 几人回到皇宫。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但碍于龙靖在场,终究没狠狠训斥萧永安。 容贵妃笑着开口:“公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与龙靖太子的婚事,本宫都已经打点妥当,随时可以成婚。” 萧永宁:“父皇,永安的婚事恐怕有变。” 皇帝:“你胡说什么?” “父皇容禀,永安跑出皇宫后被人掳走,幸亏封励及时赶到救了永安。可那伙贼人给永安喂了春-药,封励为了救她不得已与永安有了肌肤之亲。” 萧永宁的瞎话张口就来,连个草稿都不打。季澜只能说句佩服。 这话在场的压根没人会信。容贵妃驳斥:“永安公主明明是太子殿下与太傅伙同查理弄出宫的,哪来的贼人?” 萧永宁:“孤在娄州郡被郡守张兆楠当众行刺,又在回京路上遭遇刺客。张兆楠是荣国公的连襟。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趁永安出宫,要污了她的名节,挑起两国争端。” 翻译对着龙靖一阵嘀咕,龙靖大怒。 容贵妃拍案而起:“太子殿下这是要构陷容家吗?” “构陷?谈不上吧?贵妃要当面和张兆楠对质吗?还是贵妃想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你们容家?”萧永宁将蝙蝠刺青扔在容贵妃面前。 容贵妃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忽然跪伏在皇帝腿边啜泣:“皇上明鉴,臣妾冤枉。臣妾与容家并不知道张兆楠行刺殿下的事,更没见过这刺青。求皇上相信臣妾。” 皇帝扶起她:“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太子,张兆楠行刺一案,朕会严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两国联姻的事。”皇帝又说。 “皇帝陛下,这些是你们的内政,召戎国不便干预。但公主与他人苟合,将召戎国国体踩在地上碾压,陛下今日非得给我们一个说法。”翻译替龙靖传话。 龙靖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一副想要将所有人剥皮拆骨的模样。他狠狠瞪着容贵妃。也是最近他才知道,当初给他递信劝他来天武朝联姻的幕后主使就是容贵妃。永安公主逃婚后,这女人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让他抱得美人归,如今却让他和召戎国的颜面扫地。她跟萧永宁,一样的可恶。 萧永宁:“联姻之事本来商定的就是召戎国公主嫁给二皇子萧永胜。是召戎国先毁约非要娶永安。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的。如果召戎国真有心与天武朝联姻,不如就按原先商定的计划办。” “一句不想的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吗?你们是当我召戎国好欺负吗?”龙靖(翻译)。 萧永宁:“那龙靖太子想要如何?” “此事若不善了,我召戎国大军必向天武朝讨个公道。” “手下败将,何足畏惧?”萧永宁冷笑,眸光里带着森然的寒意。 “当年败的是我父王,不是我龙靖。太子殿下不要高估了自己。” 萧永宁:“龙靖太子最好也不要高估了自己。娄州郡已换了布防,交由卓长松领兵。龙靖太子要是想试一试当年卫家军前锋营第一猛将的厉害,天武朝随时奉陪。” 龙靖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仍旧不依不饶:“召戎国十万铁骑,会怕一个小小的卓长松?” “自然是不怕的。可你别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萧永宁瞥了龙靖一眼,“召戎国如今国库空虚,听说已经开始饿死人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龙靖太子的粮草够支持多久?娄州郡的城墙固若金汤,你算算你多久才有把握打得下来?” “你要是败了,你父王会不会夺了你的权?还有你那些兄弟们的后人会不会把你五马分尸?”萧永宁阴恻恻地说。 龙靖的脸色由暴怒转为阴沉。萧永宁说得对,娄州郡要是还由张兆楠把持,龙靖绝对有把握短时间内攻下来。就算到时候天武朝出兵反击,他也大可以烧杀抢掠一番替召戎国度过难关。可卓长松,的确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他在召戎国处处树敌,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萧永宁继续说:“如今的形势,你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如各自先养精蓄锐,三年后咱们打个痛快。” “好,三年后你我决一死战。”龙靖说完大踏步离开,再没提联姻之事。 这一番交锋下来,季澜更佩服起萧永宁来。他借着寻回公主的理由暗中去娄州郡,故意给了张兆楠一个行刺的良机,不但拔除了容家在娄州郡势力,同时也让召戎国无法再进犯。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萧永宁没花一分钱打发了龙靖的事迹一夜之间在坊间传开,从此纨绔的名声销声匿迹,京城人人都在称颂太子英明。 唯一不开心的是容家。张兆楠虽然在狱中被人暗杀了,但终究还是牵连了荣国公府,荣国公被罢黜,容贵妃和二皇子也被禁足彻查。 当然,皇帝彻查的结果自然是与容贵妃、二皇子无关的。 这个结果也让季澜看清了皇帝打压萧永宁似乎并不是因为怒其不争,也不仅仅是为了袒护萧永胜,而是为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第30章 太子妃 因为张兆楠的事, 容家示弱,封励和永安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太大的阻碍。皇帝亲自赐婚,定于九月初八成婚。 婚礼办得仓促, 公主府还没来得及修建, 永安公主暂时入住封家老宅。封家也是算是名门,屋子还算得体,再加上萧永宁倾力相助, 公主的住处倒也算华丽。 九月初七那天,东宫众人约着去参观新房, 顺便搞个聚会纪念封励单身生涯的最后一天。 季澜搞了几个大螃蟹回来,装在篮子里用红丝带包了包作为礼物。 萧永宁笑他:“太傅这份礼似乎寒碜了些。” 季澜:“礼轻情意重。” 他没好意思说,这螃蟹是海蟹, 运到京城起码值五十两银子。他提前托了人才搞来的。 封家老宅离东宫不远。封家二老前些年便不在了, 只有封疆和封励两人还有些仆从。两兄弟很早就在家门口等候。 萧永宁下马车, 汪德喜立刻替他送了一份礼单给封励。 封励乐呵呵地看礼单, 笑着说:“感谢殿下大礼。” 萧永宁笑:“以后私下里改口叫哥。” 封励:“好的, 哥~” 众人一一送上礼物。轮到季澜。 季澜正打算送上一篮螃蟹,萧永宁却道:“太傅的礼物是不是忘在车里了?” 季澜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萧永宁发了话,他便回车里看看。 只见一只金丝檀木做的礼盒端端正正地放在小几上,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替你准备的礼物——羊脂玉如意。” 看到这早已干透的字迹,季澜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份礼物肯定是早就备好的。萧永宁忙婚礼快忙疯了,居然还惦记着替他准备礼物这种小事。 他对我, 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一个放肆的念头无意间闯入了季澜脑海。 只是想了想, 季澜的心跳就加快了起来。 别瞎想了, 季澜。季澜努力稳住心神,拿着礼物从车上下来。 “祝你新婚快乐, 白头偕老。”季澜递上檀木盒子。 封励也没问是什么,只盯着季澜看:“季大哥,你怎么上个马车脸就红了?” 季澜:…… 不知道是不是季澜的错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萧永宁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扬了扬。 季澜赶紧递上螃蟹:“这蟹等会儿我来做,给大家加菜。” 封励:“这怎么好意思?我让下人去做就行。” 季澜:“我正好创了个新菜式,大家都在刚好品评一下。” 一听说新菜式,封励立刻不客气了。 封家兄弟领着众人进府里参观。宅子不大,三进院子。后院东西两边原本分别是封疆和封励的住处。因为公主住进来后不方便,封疆便把自己的那一半边腾了出来,搬去前院住。不过他掌管着东宫的防务,在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估计以后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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