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东窗事发连累箫永宁了吧? 箫永宁:“太傅有什么要跟孤坦白的吗?” 季澜老实坦白:“臣该死。臣放走了永安公主。” 箫永宁:“说点孤不知道的事。” “说什么?”季澜抬头,一双美目透着迷茫。 箫永宁靠近,直视季澜的眼睛:“比如查理为什么会答应帮忙?” 季澜:…… 重点是这个吗? 等等。 他不是被软禁,连箫永安都联系不上吗?又怎么知道是查理帮的忙? 他都知道了,那皇帝会不会也知道了?自己好像严重低估了古代的情报系统。 季澜:“殿下,臣这就向皇上请罪,绝不连累您。” 箫永宁:“孤问的是这个吗?” 季澜:…… 箫永宁:“你以为你现在认罪,他们就不会把脏水泼孤身上吗?要想没事,就死不承认。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箫永宁说这话的时候淡定得很,无由地让季澜悬着的心一点一点落回了实处。 两人一同进殿。皇帝劈头就扔下一本折子。箫永宁驾轻就熟地微微侧身避过。 皇帝:“箫永宁,你是不是想气死朕?” 箫永宁:“儿臣不知哪里又犯了错惹父皇生气,请父皇明示。” 皇帝:“永安是你放走的吧?” 箫永宁:“父皇这话从何说起?儿臣被软禁东宫,半步都没离开过。二皇弟安插在东宫附近的眼线可以作证。” 箫永胜:…… “你自己没动手,不代表你身边的人没做。”皇帝凌厉的目光扫向季澜。 季澜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箫永宁:“这次是二皇弟负责联姻之事,整个京城都是他的人马。永安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焉知不是二皇弟疼爱妹妹故意放走的?” 箫永胜:“你含血喷人。明明是你做的。” 皇帝忍着怒火道:“够了。现在不是追究谁放走永安的时候。两国联姻,兹事体大。个中厉害,太子不会不知道吧?朕命你和季澜立刻追回公主。十天内要是追不回公主,储君之位,朕便考虑换人。” 季澜:“皇上……” 季澜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箫永宁用眼神阻止。箫永宁对皇帝道:“儿臣遵旨。儿臣定会追回永安,不负父皇重托。” 说完,他拉着季澜就走。 箫永宁走得很快,季澜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季澜:“殿,殿下……” “闭嘴。”箫永宁没给季澜开口的机会。 来到宫门口,他一把将季澜扔上马车,重重放下帘子。 季澜感受到他的怒气,心底不禁有些委屈。虽说救箫永安不完全是为了箫永宁,他也不指望箫永宁会感谢他,但至少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箫永宁一上车就揪住季澜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事情是你做的?” 季澜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看你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你以为区区一个太子之位,我会在乎吗?”箫永宁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如果刚才上车的时候,季澜只感受到箫永宁三、四分怒气,那么现在就是十二级风暴。处于风暴眼里的季澜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箫永宁的身躯小山似的牢牢笼罩住他。季澜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鹿面对一头暴怒的雄狮,没有一丝抗议的余地。 “我错了。”季澜小声说。 皇帝用太子之位要挟,季澜当时来不及细想,出于本能地想要一力承担。事后冷静下来,他就知道自己如果认了,那真是会害了箫永宁。 暴怒的雄狮因为这短短三个字成功被安抚。箫永宁松开了他。 季澜:“殿下,臣知道错了。” 箫永宁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你救了永安,我还得谢谢你。” 季澜:“臣不敢。”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枯燥的马蹄声不停作响。 沉默许久,季澜忍不住打破平静:“殿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箫永宁:“怎么办?当然是去追永安。” 季澜:“您不会真的想把公主嫁给龙靖吧?龙靖他不是好人。” 箫永宁笑:“谁说追回来就一定要去和亲?有我在,谁也别想打永安的主意。” ****** 官道上,几辆马车不疾不徐地缓缓而行。 季澜坐在车里,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已经第四天了,箫永宁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每天日上三竿才赶路,太阳落山前必定打尖住店,规律得跟个闹钟似的。 当晚众人照例投宿驿站,季澜终于忍无可忍。“殿下,您不找公主了?” “天大地大,上哪儿找呢?” 季澜:“不如咱们先追上查理问问?或许他会知道。” 箫永宁看他:“噢。原来太傅这么着急,是想见查理啊。” 季澜:…… 箫永宁忽然靠过来:“你是孤的人,别老想着跟别人走。” 季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搅得心乱如麻,耳朵尖发烫。他本该推开箫永宁的,但他没有,只是小声辩驳道:“我哪有?我只是一心为殿下和公主着想。” 箫永宁支起脑袋,下巴抵在季澜肩上:“太傅对孤这么好,孤要如何报答才好?” 热气喷薄到季澜耳际,带起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季澜的魂都要出窍了,哪儿有心思分辨箫永宁说的是什么。 箫永宁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太傅既然想见永安,孤就带你去找她。”箫永宁忽然出手揽住了季澜的腰,一把把人扛到肩上。 季澜不防,本能地挣扎起来:“殿下,快放开我。” 此刻,季澜正头朝下趴在萧永宁肩头。萧永宁十分顺手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别出声,孤带你走。” 季澜的脸顿时通红,满脑子都是萧永宁手掌拍在自己屁股上的触感和羞耻感,连萧永宁怎么带着他离开驿站的都完全察觉不到。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上了另一辆马车。与原先的马车不同,这辆车朴实无华,除了赶车的封疆,没有别的随从。 季澜不知道的是早有其他人化妆成萧永宁和季澜的样子坐着原来的马车一路南下,引开容贵妃的暗探。 萧永宁此刻已经松开了季澜,十分淡定地坐在季澜对面,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季澜刚想质问他,马车突然打了个转弯。季澜没防备,身子不由地向前扑倒。箫永宁一把拉住他,顺势往怀里一带。季澜就不偏不倚地坐到了箫永宁大腿上。 季澜:…… 这一套动作下来,像极了是自己故意投怀送抱。季澜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视线却情不自禁地牢牢黏在箫永宁脸上。 箫永宁绽出好看的笑容,温柔地提醒:“太傅小心。” “谢殿下。臣,臣失仪了。”季澜忙不迭挣脱箫永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箫永宁握了握空了手掌,笑道:“太傅对我一片忠心,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不必拘礼,就以你我相称吧。” “臣不敢。” 箫永宁:“哦,这就难办了。孤好像听见刚才太傅喊‘快放开我’。若是按规矩论,是不是该罚呢?” 季澜立马改口:“臣不敢,不过殿下有命,我只能遵旨。” 箫永宁点头:“太傅真是个妙人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妙人儿。” 季澜内心:你可别说了。再招惹我,小心我爱上你。 季澜岔开话题:“殿下,咱们去哪儿找公主?” 箫永宁:“娄州郡。” 季澜没继续问。他知道萧永宁的能耐。 日夜兼程又走了两、三天,马车终于停下。 季澜掀开车帘一角,看见一座雄伟的城池直插云霄。阳光炽烈,天空湛蓝,映衬得“娄州郡”三个大字格外古朴遒劲。 娄州郡地处要塞,易守难攻。过了娄州郡再往北三百里就是与召戎国的边界。书里后来被召戎国割去的就有娄州郡。 马车经过城门口,士兵照例过来盘查。 “干什么的?从哪儿来?” 季澜:“咱们是行商的,从京城来。” 士兵:“郡守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城。” 箫永宁拿扇子挑开帘子:“张郡守的内侄在此,还不去通传?” 娄州郡的郡守张兆楠是荣国公容修谨的连襟。容家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张兆楠从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做到了一州郡守。 天武朝规定地方官五年必须调任,可张兆楠做娄州郡郡守足足有十年多,在娄州郡根深叶茂,只手遮天。 士兵一听说是张家人,气焰先矮了三分。再看箫永宁衣着华贵,浑身又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散漫气质,当下就信了七、八分。 “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箫永宁不耐烦地甩下帘子。 季澜小声问:“殿下不怕谎话被戳穿吗?” 箫永宁:“我跟你打赌,要是我赢了,太傅光膀子跑两圈可好?” 季澜:“不好。” 箫永宁:“又不是没看过。” 季澜下意识地往后靠:“什么时候?” 箫永宁笑:“梦里。” 也不知是不是箫永宁运气好,张兆楠还真有个侄子最近要来。士兵很快放了行。 马车在城里走了一会儿停下,就听封疆在外头禀报:“殿下,再转一个弯就到官衙了。” 箫永宁隔着帘子道:“出门在外,别泄露了身份。从今天起,我姓傅,单名千钧一发的钧字。季澜改姓郝。” 季澜没有异议。 箫永宁先下车。季澜下去的时候,箫永宁突然转性伸手来扶他。 季澜刚想道谢,却听见箫永宁捏着嗓子说:“郝哥哥,傅钧扶你。” 季澜:…… 你三岁吗? 季澜瞪了他一眼。箫永宁仿佛得了什么便宜,笑得十分灿烂。 “封疆,去找该找的人。我与郝……”见季澜握拳,箫永宁乖巧改口,“我与郝夫子进去就行。” 季澜跟着箫永宁往官衙里走,并没有人阻拦。 直到进了院子,季澜远远看见一个脑满肠肥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正在堂上与几名低阶官员议事。这人想必就是张兆楠。 季澜拉住箫永宁的衣角:“就这么进去吗?张兆楠认得殿……” 季澜还没说完,箫永宁就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唇,轻声说:“郝夫子忘了吗?叫我傅钧。” 季澜翻个白眼。张兆楠又不瞎! 箫永宁脸皮厚得很,自言自语:“不叫就不叫。总有一天,你会叫的。” 季澜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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