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不移他们怎么说?”苏靖之打断。 秦臻停止,然后只好禀明:“辛寺卿依照您给出的方向,在宫廷中发现少了套侍女服饰,密查发现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平康坊,平康坊那地儿鱼龙混杂,辛寺卿也不知陛下具体何处。” 他不是曾经见过朕吗……也就前天刚见的人啊,他是鱼的记忆吗? 秦臻鱼继续劝道:“请王爷先放放此事,以身体为重。” 摄政王是在找我? 系统送给卫晚岚一张龟息面罩,半透明的面具遮挡着卫晚岚的小脸,他有了宝物隐匿气息,敢在苏靖之桌子底下胡思乱想了。 摄政王找我干什么? 要是朕死了,丢了,找不到了,刚好遂了他的心意,直接黄袍加身,当皇帝嘛。 苏靖之掀起袍摆坐到椅中,听声音像翻开一本折子。大魏头号卷王立地开卷,笔墨如春蚕食叶。 秦臻鱼直呼管不了,阻拦不成只好苟同:“王爷,王爷为国之操劳天地可表,王爷一如这梅花,屹然不倒,凌霜独放,独立寒冬,此花名为……” ——全家疯子。 卫晩岚在心底接话。 然后捂住嘴偷笑了一声。继续听摄政王的反应。 “东城帮虽跟京兆府勾结,但几次围剿东城帮,用得不全是来自京兆府一支人马,消息屡次走漏,”苏靖之沉声,“不止有京兆府的缘故。” 秦臻连忙叩首:“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起来吧,你铲除东城帮有功,本王不能治你罪。”说完苏靖之在桌案上面取出来个物事,“这方描金墨锭,是徽州岁贡过来的极品,你与唐团不同,这东西你能用,他欣赏不来。” 【投其所好邀买人心,奸诈。】 秦臻连忙再次叩首,这回声音都带了颤:“多谢王爷赐墨!” 可卫晚岚却想得是: 你把贡品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贡品应该是朕的东西吧QAQ! 大魏国君在桌子底下痛心疾首。 桌上,苏靖之则在取墨时,手指轻轻触碰到“清嘉风致”鹅黄色的落英,指背被花朵柔软擦过。 他看了眼那盆造型雅致的花朵,凝神片刻,目光徐徐锁定在梅树枝干。 树干有块透出苍青色树皮,汁水尚且新鲜的缺口。 有人来过。 苏靖之眼神凝了凝。 提起鼻子细嗅,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宫廷香。 “……” 此前眼睛里原本透着疲惫的光线,却因为这道气息,散尽了浓雾般的担忧。 渐渐地,聚拢成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曾经对卫晩岚模糊不可查的情愫,如风吹尘沙、云开雾散,逐渐明朗。 他不欲承认,但却控制不住,心就像这两天内缺了一块,又被什么东西突然填满了。 苏靖之咀嚼着这种感觉。 再渐渐的,他的欢喜又变成气愤,生气又再变成同情。诸多滋味在他心里如走马灯般变换,让他经历了比浴血战场还更激荡的心潮。 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嘴角已不知不觉地抬起。 摄政王用带着半正经半戏谑的语气,批改奏章: “陛下不听话,他害本王好找,本王两天没睡觉了,等本王找到陛下,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苏靖之重点强调了那个“收拾”。 卫晩岚戴着龟息面具,耳朵尖尖在发颤。 后脊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听到大坏蛋甚至还重复了一遍: “对,只要他敢出来,本王就是要立地收拾他。” 完、完蛋了QAQ 卫晚岚面具背后的小脸,有点垮。
第023章 被大反派抓住 卫晩岚隔着面具捂住嘴。 面具硬壳顶着他唇瓣血痂。 脑瓜顶上苏靖之继续幽幽地说话。声线又压低了几分: “秦侍郎,你跟本王讲讲,对付东城帮的恶霸,本王都有什么手段吧。” 秦臻:? 秦臻显然因为茫然而停顿了一瞬,莫名觉得摄政王就……就突然不太正常。 但是摄政王命令已经下达,将从军令,他有什么不遵从的理由呢? “属下先从大理狱酷刑开始讲起!” “捡最凶最狠的。” “那就先说凌迟吧,”秦臻开始详细讲解酷刑流程,冷峻的语气不带有多余的感情,“凌迟需用锋利小刀在犯人身上割够三千六百刀,小刀割下的每片肉片,都薄如蝉翼似的。” 卫晩岚牙齿顶住上颚,嘴却撇下去了。 秦臻继续描述:“在割完规定刀数以前,犯人不得昏迷,倘使昏死过去,刽子手便会用烈酒泼洒伤口将人痛醒,每割十刀,刽子手就会一歇一吆喝,要让犯人受到身体跟心理折磨。” 卫晩岚把眼睛闭上了。 秦臻继续表达:“那最后一刀也最关键,此时犯人已如剔骨骷髅,血肉模糊白骨苍苍,心脏在隔膜之下跳动,刽子手就会提起刀——” 卫晩岚屏住呼吸。 “扎在他心脏上!” “呜……” 卫晩岚在桌底溢出阵哭腔,细小如奶猫似的。声音不会被龟息面具阻隔,他更用力地捂住口鼻,可压抑的喘息声不停地从指缝漏出来。 听说睡不够的人都很暴躁。 他害得摄政王两天都没睡成觉了,估计真的会被摄政王剐了! 卫晩岚的哆嗦,牵动了苏靖之身前的书桌一起发颤。 苏靖之敏锐地察觉到了桌面笔架挂着的毛笔正在微微摇动。“清嘉风致”鹅黄色的落英也跟着簌簌而下。 他心里好笑,嘴上却不肯放过卫晩岚,指尖点在桌面画着圈圈,隔着桌子直指卫晩岚的天灵盖。然后感受到有一颗小脑袋在桌子底下乱摇。 苏靖之的嘴角弯得更深了:“不够狠,秦侍郎,讲别的来听。陛下不听话。” “这——”秦臻更加闹不明白了。 要说王爷有弑君之心,那么前几天他早就该在天禄阁里得手了,可他却并没有称帝。事后也未对外做任何解释。 但要说王爷完全没有弑君之心,现在让自己讲酷刑干什么?难道王爷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就喜欢听这口? 秦臻简直比唐团出书房那会儿还更满心疑惑。 不过遵命还是要继续遵命的。 秦臻赶紧换了个台:“这回,咱们说说梳洗之刑吧,就是把人的皮肉用开水烫熟,然后用铁刷子刷。” “嗯,再换。” “有‘雨浇梅花’者,这是将犯人的脸用油布盖上,然后在油布上面洒水,使油布浸透水迹变得难以透气,再往上面再加一层油布。” “周而复始,油布密不透风,犯人便会活活窒闷而死……” “还有称竿之刑、抽肠、剥皮楦草。” “还有炮烙,夹棍,挑指甲,廷杖。” 还有还有还有…… 不、别再有了!!! 卫晩岚已经到了心理崩溃的极限。龟息面罩后头压抑的喘息声,马上就会变成嚎啕大哭。 他带动着整张桌子都在不停地发颤。 苏靖之瞥了眼笔架:毛笔晃动的频率渐快,桌面上的杯盏正在嗡嗡作响。 摄政王心里有数,隔着桌子猜想小皇帝泪眼汪汪的傻样,越想越觉得有趣。 他摆手对秦臻吩咐: “好了,你出去吧。” “是。” 还准备继续讲下一种酷刑的秦臻连忙告退。 感受到秦臻一走,卫晩岚如蒙大赦,额头浮起的冷汗使他感觉到有点凉,他揩了把汗,藏在桌子底下的肢体越发绷紧。有五个字在他脑海反复盘旋—— 摄、政、王、大、坏、蛋! 无论他本人还有他的属下,全都是不能招惹的魔头。 他的眼睛落在苏靖之穿着军靴的长腿,他实在很想跟大反派来个痛快的,来决一死战。 可是事实上他根本不敢。他就是这么怂,在桌底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没有做出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举动,捂了捂龟息面具,把自己藏匿得更严实了。 讲道理,头顶有几十斤的奏章,摄政王不是铁打的,他也要休息。 一旦苏靖之处理完公务滚去睡觉,自己就恢复了自由身,现在这叫做以逸待劳,卫晩岚为自己的想法点赞,他要跟苏靖之硬耗。他觉得系统这次也应该赞成他的处理方法的。 【虽然但是,宿主,你刚才想得那句话,是六个字。】 “……”往上倒了倒。 系统你重点根本不对! *** 晚上,天色变暗,下人过来掌了灯,地板反射出暖橙色的光线。 还来送了饭,苏靖之无甚兴致,让他们拿远点放在窗台。可是那久违而来的饭菜香味,勾得桌子底下的卫晩岚不争气地舔了舔唇,咽下正在分泌而出的口水。 他好饿。 尽管芸娘的厨艺很棒,但他就是好饿,一下午没吃饭了,并且自从逃出皇宫,他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大餐,他觉得肚子都好扁。 好想念皇宫……里的吃食。 好想念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 想念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肚,他真的不是在表演报菜名。 而是,真的饿了。 卫晩岚敛不回思绪,肚皮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这声响龟息面具可遮不住,他连忙把肚子给捂紧了,摸摸,好好安抚安抚。 只要他再有一点点耐心,肯定能逃出摄政王的魔爪,快了,很快了,整个下午都在听苏靖之批奏折,他工作效率很高,马上会离开的。 书房不时会传来摄政王淡淡的,默念折子上只言片语的嗓音: “监察御史所奏贪腐之官,皆当严惩重判;” “增筑边墙,以备突厥可汗之侵。” “……” 如果说苏靖之以前常对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实力压制,此时工作中的苏靖之,声音很柔和,又很清楚。 卫晩岚不由听得有点入神,就莫名觉得能有这把嗓音的人,在朝廷办事时一定很靠谱。 【那两张折子,代表了摄政王的内外政策。】 卫晩岚点点头,想起自己穿来时的三大主线,问道:“原书中摄政王全做到了?” 【是。但这回有你的参与,你已经改变了部分剧情。】 卫晩岚就突然有点茫然。 404意思很明白,这本书等于是从头开始了。内忧外患是否能平,未来不可定。 而这就越发显得,毫不知情却兀自从容处理朝政的苏靖之,如此睿智而坚定。 卫晩岚莫名深吸了口气:“系统,原书后期的苏靖之,被百姓爱戴吗?” 【我会引导你夺得民望,顾虑这些无用。】 404好像也总是很对。 此时苏靖之的运笔声停止了。书房里不再有纸页的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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