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您可能不知道, 属下奉命保护假扮承恩郡王的陛下,外头暴风骤雪,陛下却熄灭炭火,在车里紧搂着棉被。” 苏靖之:“他闻不了烟气?” 去年远征那会儿,碰上的也是雪天,含元殿燃烧着熊熊的炭,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感。 又是处习惯上的变化吗? 唐团又道:“昨天陛下想出去散心以前,属下就在身边,我确定陛下还是闻见烟以后,觉得身体难受的。” 苏靖之敛紧眉,立即下令道:“想办法让他身边没有烟。” “是。” “等等, 他想隐瞒身体情况, 这件事只能本王来办。” “老大忙于出征, 这点小事还是让属下代劳吧。” “不可。”苏靖之道, 言语似乎有无限的介意,他耿耿于怀, “不能再有本王不知道的事。” 唐团往前倒了倒自己的话,无语,这个醋也吃????? 当晚苏靖之对营帐进行了彻底的改造,针对万恶的烟火味,想出了一系列的解决策略。 首当其冲就是取暖,苏靖之让炭火盆在帐子里充分发挥作用,然后就把炭盆挪出帐外,在卫晩岚枕头底下压着香包,自然散发出能助眠的清凉味。 食物方面的选择也很考究,他不能再吃烤肉了,食谱清淡,微甜微酸。 一套组合方案下来,小晚表示很舒服。 当晚睡得很香,小晚也没说肚子疼。 苏靖之当然觉得欣慰。并且他最近发现,只要他揉一揉小晚的肚子,能起到预防的作用,也很能舒缓小晚的情绪,这是以前所不曾出现的,很神奇。 他更加欣慰于找到了让卫晚岚舒服的方法,每天闲下来就按摩,那双斩杀敌兵干脆利落的手,贴上卫晚岚肚皮时,就瞬息间调整得温柔无比,像在抚摸肥皂泡泡,担心他随时破碎。 这幕场景,让唯一的知情者唐团目睹。 摄政王圈住小皇帝,从后头摸小皇帝的肚皮。 唐团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又说不清楚,具体奇怪在哪儿,总觉得小皇帝肯定在某些方面产生了改变。 他心里藏不住事,但这是个大事儿,他没法跟别人分享,闷着实在难受,于是就蹲在主帐外面手托着腮。 李久成很不要脸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给他递了张草纸过来:“给,没带纸?” 唐团立刻跟被火烫屁股似的窜起来。 “去去去!少消遣老子。” 李久成大笑,知道帐子里是主上跟小皇帝在亲近,他拍拍唐团肩膀开解: “你这是二十六了,你思春了。” 唐团正想正事儿,一下被他拉低格调,又不能反驳,不能说小皇帝现在很脆弱,就只能任由李久成大老粗扯着嗓子教育。 “兄弟告诉你啊,眼光别那么高,该成亲就成亲,过日子不找太漂亮的,贤惠姑娘,能回家给做口热饭缝缝补补就行。” 唐团忍不住觑了眼帐子里,小皇帝娇气貌美,不做饭,跟老大过得也挺好的。 越发觉得李久成说话似放屁。 偏偏李久成还能做到说个不停,继续嘚啵道:“晚上骑兵营里头的校尉小冯,你认得吧?就黑乎乎那个小胖子,他媳妇也是个小黑墩儿,小黑墩儿托人送来家信,说肚子里有了,要给他生个小小黑墩儿,给那小冯乐得跑出帐篷对着东边磕头,说要隔空告诉他爹跟他阿耶……” 唐团心弦似被弹拨,乍然收紧。 他连忙又往那营帐里瞧了瞧。 旁边李久成再度絮絮:“冯夫人信上打听能不能帮她再买点干酪条,那东西酸酸的,正好缓解她怀孩子时不适,哎,你给军需官说一声,赠小冯几斤干酪条呗。” 干酪条!!! 唐团仿佛被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瞬间劈成了根焦黑的木炭。 想象力太丰富的人,有些假设如果成型,整个世界都变得很荒谬了。 陛下,小皇帝他,他该不会是—— 怀、怀怀怀崽了!? 老大的崽,正在小皇帝肚子里!? 他是偶然见过小皇帝身上有过欢爱痕迹的,老大已经把人吃了,并且冲老大这种护食的样子,早就已经吃得食髓知味。 如果能怀,肯定会怀。 唐团忍不住想冲进营帐,向两位当事人分享一下这种喜悦。 但他刚起身,就被碎碎念叨的李久成挡住了:“你干啥去?” “我有要事!” “有钥匙也不能进,里头不方便进。我看你还是思春了,忍住,兄弟,这个房不能听。” 李久成的打断,倒使唐团冷静了几分。 这世间不相信男子能受孕的人,得有九成九,包括老大如此英明,也没往这个方向考虑,他决定透给李久成先试试反应。 唐团:“你别鬼扯了,听我说一句。”他压低嗓音目光往帐子里挪了几分,“嗳,你说,要是陛下也能给老大生个小王爷,这有可能吗?老大会不会高兴得赏给我半年月钱?” “不把你劈了当柴烧就给你脸了。” 李久成努力阻拦,胳膊拦在唐团跟前,脱口而出又是股经事太多的老大哥味儿: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陛下哪里都好,他跟王爷这段姻缘,可能就在不会有孩子这儿有点遗憾,你故意戳王爷肺管子啊?” 唐团骇然,摆手:“这个真不敢。” 这种猜测被唐团埋在心里。 *** 联军的四路大军,在摄政王斩高昌、袭击吐蕃、重创吐谷浑骑兵分队以后,几乎被打得七零八散。 他们越害怕红衣大炮,苏靖之就越带着红衣大炮四处推平。 恐惧弥漫了整个联军阵营。 除去不可能降的阿史那沙力,和死要面子死守联盟盟主身份的吐谷浑王慕容博翰,剩下的都已经战意锐减。 昨日飞鹰来报。 吐蕃国主顶不住了,暗中向朝廷投诚,降书递给卫晚岚,希望卫晚岚能打赢战争后饶他一命。 这桩国事,是苏靖之跟卫晚岚共同处理的。苏靖之询问卫晚岚的意见。 卫晚岚暗中拿出系统的“介质测谎仪”给这封信照了一照,照出了吐蕃国主骑墙派的虚伪心肠: 他想示好大魏,也怕联军最后会赢,两头下注,算盘打得噼啪响。 卫晚岚下旨,将此诏书刻印成版,在对面营地上空大撒传单。整得吐蕃国主这回降不成,也再战不下去,据说国主还被阿史那跟慕容博翰追着打,只好最后灰溜溜率兵撤退,返回了吐蕃国都。 四国彻底变成两国。 捕捉宝可梦计划变得更加轻易。 慕容博翰心里没底,可是他也不能再退,亦不能投降,因为吐谷浑所在位置紧邻大魏,大魏征服突厥,吐谷浑唇亡齿寒。 慕容博翰联合阿史那再度发起阵强烈的进攻,这回两国一合计,拼凑出来个秘密武器——铁盾阵。 这大阵是吐谷浑掏空家底儿置办的。 铁阵以厚度约两寸的盾牌作为掩体,每名士兵手执盾牌,围绕成密不透风的环形徐徐推进。 大阵张开时,头顶的天空都有人遮蔽,两国联军自以为躲进铁盾阵里,就能够太平无虞。 两国联军叫阵的声音传进魏国铁山大营,初瞧见铁盾阵,所有魏军将领的反应都是诧异,然后愕然,最后是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吐谷浑怎么开来个铁王八???” 宛如龟甲般厚重的铁盾阵,密不透风地逼近。 红衣大炮不知该不该放,火药有限,炮手将顾虑传给摄政王。 苏靖之居高临下俯瞰此阵,只消片刻,眼睛里暗光浮动,转身挥挥马鞭安排: “去引两支骑兵干扰他们。” 轻骑沿着铁王八左右环绕出击。 刀光剑雨,纷纷只砍敌军的腿。 铁王八不得不停下来。 它一驻足,王八壳打开,观察哨出来瞭望,滚烫的铁球往王八壳里面扔,挨着就是烫得皮开肉绽! 焦臭味散开,军士们捱不住了,铁盾阵里爆发起阵阵躁动,铁王八变得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这时便魏兵围绕着铁盾阵大喊: “慕容骁重伤了!” “慕容骁重伤了……” 慕容骁正是率领此铁盾大阵出击的主将。 慕容骁身负重任,听到流言绝对不敢怠慢,况且铁盾阵型张开,必然众位军士各有方位无法相看,阵中越发响起骚乱声,联军军心不稳: “慕容将军?” “慕容将军殁了?” “谁能给个准话啊!!!” 慕容骁自是站出来澄清:“我在这里——呃……” 白羽箭精准地填进慕容骁张开的嘴,慕容骁当即止住声音,箭管从他后脑穿出半尺,慕容骁当场毙命! 三军夺将,铁盾阵不战自溃。 阵型冲散,机动性完全不如两侧骑兵,逃跑拿着盾牌也跑不快,偌大的浩浩荡荡的阵型,化作散沙没个章序,炮火奋力掩杀,声震大地,又是滚滚烟尘四起。 魏军再度赢了一阵! 欢呼声填满整座营地。 众军将不约而同地拜道:“王爷英明!料我等断然想不出这等妙计破阵,王爷英明,令我等敬畏!” 能令众军将敬畏的摄政王,没有工夫听马屁。 他眉峰敛紧,安顿完后续军务后便转身出了大帐。 饶是苏靖之已经把王帐的禁烟措施做得够细致了,奈何红衣大炮点燃时,弥空喷发的炊烟,还有军将们身上浓重的烟火味,这个他去不掉。 他没法让所有将士进军帐前先洗澡,那不现实。 卫晚岚果然又躲在帐子里难受了。 小小的,可怜巴巴的,吐得惨兮兮的,隐瞒自己身体情况严严实实的,并且非常非常需要他的。 小晚扑过来把他抱住: “呜呜呜呜摄政王QAQ……” 苏靖之接个满怀,永远熟悉的开场,他安抚他的背: “不怕。本王在。” “可是再这样下去朕会死叭?朕刚才把这一两天的饭食都给吐了出去。朕现在又好想好想吃东西。” 苏靖之把他抱得更紧了,抓抓他后颈皮,再在额角亲了亲:“我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都给做。你慢点吃,快冬天了,多吃点没关系,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冬天了。 卫晚岚听到这个词语凝了凝。 他迟钝地思索了片刻,竟顿时间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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