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谢谢您!” *** 自然还是日常化名小晚。 借住的这户人家姓卢,据说是范阳卢氏一脉旁支,不过迁移至此估计族谱上都找不到了。 卢老头是个斯斯文文的老儒生,家有几亩薄田,农闲时,会教伊川村三两个小娃娃读书。 卢老太太脚小驼背走不快,所以一般不出门,就在家里守着小院,做做饭干点农活。 但卢老太太识文断字,有些生活情趣,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与古代普通乡村老妇有所不同。 卢老太太告知卫晩岚: “家里没什么贵重的物事。主屋不借,小屋是空着的,现在也不是饭口,也不必惦记着给我老婆子做饭,搬把椅子容老妇在庭中晒晒太阳,其余小娘子自便即可。” 卫晩岚当然连忙照做。 先安顿好苏靖之进屋。 竹椅就靠在主屋外头一个角落,椅子旁边是几块磨得光滑的石板,紧贴在墙边,上头有没擦洗干净的拙劣笔迹,看来老头老太太确实在村里教学,偶尔还会把孩童带到家里讲课。 卫晩岚就有种住在他班主任家里的错觉。 总觉得这老太太说话做事的风格像他老师,有莫名的威严感,令人信服。 卢家庭院挺小,卢老太太足矣晒着太阳巡视四周,更让卫晩岚有被监考老师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极了。 卫晩岚给苏靖之烧点水处理伤口。 哪料想,光是烧火就起了满厨房的烟,白净的脸蛋熏成一小花猫,愣是没生起半簇火苗。 老太太也不管,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反正厨房是石头垒的,没什么可燃物。 但小屋里那浑身是伤的男子又躺不住了。 似乎是闻到烟气,立即摸着墙壁去寻找小姑娘,依旧是跌跌撞撞,找到就一边安慰一边还指导他点火,男子的嗓音哑极了,可无论再虚弱也要管那个小姑娘,不停小晚小晚地唤着。 两个人你教我学折腾半天,混乱场面这才堪堪稳住。 “咳……咳咳咳……咳——” 卫晩岚咳嗽着朝老太太露头,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兄妹那桩,其实又对老太太说了谎话。 “婆婆,我其实不会做饭不会生火,不过我刚才学会了。” 卫晩岚红着脸道。 然后小声补充几句,带着不惹人嫌的讨好: “我也不会做农活!但我也会好好学的!勤劳这句话是真的!” “呛着您了吧?” “一会儿给婆婆烧水泡点茶,我们水快烧好了。” 卢老太太敲着膝盖微微点头。 她面上根本瞧不出是否满意,但心里却把大家小姐与贵公子私定终身的戏码,完全给两人坐实了。 小晚没什么心眼子,单纯得像张白纸,她家郎君护她护得紧,两情相悦,不像谁骗了谁。 卢老太太越发觉得自己做了桩成人之美的好事。 只是年纪大些,观察敏锐,明显能看出她男人是在硬撑着。提点卫晩岚道: “我不喝水,你们该治伤治伤,家中也有常备的药粉,小屋里有我那在洛阳求学的儿子的衣服,内衣是崭新的。若是再治不好,我家老头子不多时从书院回来,他认识村里的大夫。” 卫晩岚连忙点头。 拿好药,抱起水盆进小屋,又将苏靖之带回去躺着。苏靖之有未干的血还有迸裂的伤口,以至于血迹滴滴答答流淌了一路,卫晩岚边走边擦干净。 门一关。屋里暗下来。 他给摄政王解衣服,行动时脸再度红热,碰到苏靖之的伤,血痂将衣料跟皮肉粘连住,维持了暂时不流血的平衡。 但这样肯定不行,他必须得把衣服跟身体剥离,伤口才能稳妥地长住。 ——脱掉衣服牵动伤口时,会疼么? 卫晩岚的手在打颤。 他害怕看到摄政王抿唇或者皱眉时候的模样,因为他会觉得难受。 又因为苏靖之现在看不见自己,而他能够直视打量对方,卫晩岚捕捉到苏靖之所有表情,心头那种酸楚感更加明显。 此时苏靖之已经不再说话。任由卫晩岚摆弄。他情况诚然如卢老太太所料,他就是在强撑着。 强撑着站起身,强撑着陪伴小晚烧水取药…… 强撑着只为卫晩岚不那么害怕,不会觉得在陌生的环境孤独无助。 可苏靖之的眼前是一片再也散不开的漆黑,他确实浑身在痛,也很疲倦了。他不动弹。把眼睛合住,别的无暇应付,他想休息片刻,也算是给卫晩岚一个机会,方便卫晩岚操作。 卫晩岚很默契地体贴他。 当真是乖得不得了,小晚怕自己觉得折腾,给他时间先睡一阵,容他体力暂且恢复。 这阵小憩苏靖之很受用。 并且在休息的那会儿,偶尔听见水声。是卫晩岚帕子投进水里,拧干后轻轻按在伤口,这样水分就会软化那些凝固住的血痂,他可以一层一层将濡湿的衣服揭开,最大化减少痛苦。 卫晩岚做这些事时很细致,帕子按住伤口时,他拿捏着力道,轻得好像是羽毛拂过。 而苏靖之只觉得自己这具躯体,虽说早已被奇毒侵袭,但在缓缓恢复气力,因为小笨蛋的细心还有耐心,他外衣中衣都被卫晩岚脱掉了。 他闭着眼。 小晚的手指抚过他的新伤旧伤,抽泣着给自己撒药粉。 药粉撒在伤口里,吸走水分跟血渍,凉飕飕的。卢家的药粉品质不错,伤口经过处理不会化脓逐渐敛合。 其实他所受的真都是些外伤。外伤固然可怖,但他也算身经百战,有意避开要害,处理得当也可恢复。 于是上身的伤口处理完毕,没有绷带,暂不包扎,伤口先晾着。 苏靖之安安静静地吐息。依旧没睁眼。 但是……亵裤呢? 苏靖之腿上有伤。 “何仙姑”绕后上花车袭击卫晩岚时,苏靖之退后拿剑锋一扫,他把“何仙姑”从花车击落,左腿被其他突厥人的弯刀刀势划了个长长的破口。 那道伤平时被袍摆掩着。 苏靖之倒是希望卫晩岚看不见那处伤,或者是记不得,他闭着眼睛。想着总归处理完上半身,腿上疗伤等他睡醒后自己来弄。 小笨蛋什么都不明白,脸皮又那么薄。他就算是再想逗弄小笨蛋,也还不至于耍流氓耍到这种地步。 苏靖之继续闭着眼不肯提醒。 可是谁知,卫晩岚居然竟在解他的裤带。 这使苏靖之心头擂鼓大作,往常都是他逗卫晩岚,如今却被对方反将了一军,他将他的亵裤脱下脚尖。裤子的边缘从脚后跟出去了。 苏靖之立即陷入一种宛如走在悬崖边的危险感觉。他头一回竟感觉到,自己有些脸热。 小晚正在对着的—— 他因为看不见而感知敏锐了数倍。 他清楚地听见卫晩岚稍稍松了口气。哼哼唧唧地唤了声摄政王,又低低徊徊地感慨了句: “幸好不是太深的伤口……” 药粉撒上去了。 药粉依旧很凉,薄荷脑刺激伤口,勾得那伤口里的痛楚如游丝般一缕一缕缠绵不清的。 苏靖之只觉自己呼吸都浊重几分,吐出的全是热气,腹部灼烧着热辣辣一把心火。 但偏偏卫晩岚小笨蛋领会岔了自己的反应: 他竟把隐秘的渴望当成难受。 卫晩岚手忙脚乱地轻晃自己,似乎怕他陷入梦魇,想要纾解自己的痛苦,小爪子抓住自己胳膊,又在乱七八糟地“治疗”“解毒”——苏靖之只觉满心到处装着都是卫晩岚。 可爱的卫晩岚,不安分的卫晩岚,柔软香甜的卫晩岚,天真懵懂的卫晩岚…… 这还怎么能冷静得下去!? 苏靖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得继续装睡,强忍着装下去。 而卫晩岚眼见叫不醒苏靖之,担忧更甚,“治疗”更加卖力,不时起来观察苏靖之是否有苏醒的迹象,此刻小鹿眼里映照出了神奇的一幕: 摄政王没起。 一部分摄政王,起来了。
第112章 小笨蛋是良药 卫晩岚的手攥紧药瓶。 歪了歪头, 掌心渗汗,却更加懵懂,亦是着急更甚。 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该先唤醒摄政王, 他得确定他没有事。有的人会在睡梦里失去意识, 就这么睡过去, 再醒不过来,也不一定。 而现在, 那“一部分的摄政王”还很活跃,这是个好苗头。 他试探地互动, 果然引得苏靖之错乱了呼吸。 卫晩岚以为找到了能让苏靖之清醒的好办法,心头微喜, 于是更为卖力唤醒摄政王。果然引得苏靖之大喘了几口,看起来竟像是快要蓬勃得活过来了。 卫晩岚激动得直想呜呜。 互动得更频繁了。 “不要睡。摄政王。” “先不要睡……让我看看你还活着QAQ” 他于是就这么东戳戳、西戳戳,来回刺激个不停。 他为让摄政王赶紧从床铺上弹起来,不要再躺着了,卫晩岚奋力操作,并且担心到眼圈渗着泪。眼泪吧嗒砸在床头。水滴发出细微的摔烈声音。 苏靖之现在则是后悔死,自己竟选择装睡了。 心头无比难受。对小笨蛋的渴求,就快要把他活活给烧死了。 他也知道自己挂着这满身伤,并且身体余毒未清,不应该想到这些事。 可是对面这个小笨蛋,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偏偏卫晩岚小笨蛋还不自知, 用最单纯的心态, 做得却是并不那么纯洁的事情。苏靖之这时候突然能感觉到, 卫晩岚就要把整只小爪子包裹上去。 “咳、咳咳咳……等, 等等。” 到底还是赶紧勉强给他跟自己都创造了个下台阶,苏靖之咳嗽了几声。连忙装作就那么被卫晩岚治愈了的模样, 额头沁起一层汗。 而卫晩岚这才傻傻地罢手,轻轻地嗯了声。 苏靖之很无奈。 他一边想看卫晩岚现在那种呆呆的模样,却看不见。一边只觉得先皇下得毒,当真应该先封了自己的触觉,这样也不至于难耐到折磨。 其实苏靖之多少明白,卫晩岚是喜欢他的。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隔着摄政王与小皇帝的身份,又隔着君臣恩怨,多少不那么明朗。再加上卫晩岚特别单纯特别笨,他无法明确地意识到爱意,所以到现在两人也没个交代。 这样也好。 在死前能得到心上人的回应,已心满意足。倒是希望他别开窍,就停留在不讨厌自己,愿意相处的状态,彼此都有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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