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把傅钧的特点跟老妇比划了一番,尤其是身高,他出手比了比:“我找得那个人很高,有这么高。鼻梁也高。他的肩膀很宽,但不是那种壮硕的体格,很挺拔很匀称……很帅!” 不行不行完全没词儿了QAQ 卫晩岚垂头。 那模样就跟个吃醋进眠花楼抓奸的小媳妇,或者小相好没区别了。老妇弯眼瞧得直笑。 “总之您见过就帮帮我叭。”卫晩岚恳求,模糊地表达傅钧的境况,“他有可能出现点儿状况,他需要我呢。” 老妇听到时先没动,有点像在考虑,半垂着眼皮。 卫晩岚则是连忙把老妇的顾虑打消,他拍胸脯保证:“我绝对没有打扰您生意的意思!找到人,问过话,就离开!我还可以给您报偿,给您钱……” 说着卫晩岚将身上戴着的值钱玩意儿全都不吝啬地塞给老妇,从一个不太朴素的卫晩岚,变成了朴素的卫晩岚。 朴素的小皇帝似乎终于打动了这名老妇。 老妇将卫晩岚的饰品还回半数,只留下另外半数,但也没忙着验真假,她笼着袖子转身,转过去时对卫晩岚留下了句: “这楼里有屋舍二百二十一间,另有些没开放的,你找不到,你跟我来。” “呃,好……” 原本卫晩岚还有点犹豫。 但老妇既然收了他的钱,又对他的来意大抵能猜个明白,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发难,卫晩岚前后分析细节,心中的戒备感逐渐放松,觉得还是比较符合情理,抬步跟上老妇的背影。 “您等等我!” “您想怎么找他?他也许用得是化名呢!” 他边走,一边问老妇。 老妇人的回答很缓慢,也言简意赅,透着对眠花楼了如指掌的熟练: “楼里有登记账册,半数客人是熟客,我或认得,或能记住名姓,另半数便可遣人去送热水、果盘,这些小花销,用你给得钱就足够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这不就是变相□□嘛。 卫晩岚暗中点点头。真不愧是楼老板。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他问。 “老身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站不得太久,你陪我去厢房坐坐。我将事交待给龟公来办。” 说着那老妇又咳嗽几声,肺里跟拉风箱似的,卫晩岚连忙想给她拍背,却被老妇摆手婉拒:“老毛病了,仔细老身过病气给你,走吧。” 上了楼。 再上一层楼。 顶层眠花楼楼道尽头,门扇打开。 卫晩岚稍微顿住步子,眼睛渐渐睁大。 老妇的休息处恐怕能称得上是这座眠花楼最为豪奢的套间了。 屋内很大,外屋陈设着鸳鸯锦绣屏风,一张长长的案几,上头摆着精致果品糕点。里屋他走进几步后方才看见,是张缀满红纱幔的大床,床上横摆着两个软垫。墙壁有合欢挂画。 依旧是逃不出青楼的装修局限。 卫晩岚瞧着它装潢摇摇头,感觉它这些陈设,还是为了刺激来到这里的人们,做那些可以做但不能怀宝宝的事情,哪怕尽量布置得舒适,它本质不会变。 这个年纪的老妇人,怎么能做怀宝宝的事情呢!!! 这不是休息室!!! ……可是意识到怪异情况时,那名先进屋的老妇,却不知怎的,如幽若影闪出去,突然就出了房门,哪里还有刚才步履蹒跚的老迈姿态? 卫晩岚倏然如心头坠落巨石。 强烈的被哄骗了的感觉,将他小心脏攫住,卫晩岚连忙奔过去拍门,结果那老妇的嗓音,竟从沙哑苍老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男声,那嗓音带着粗嘎,也有狠厉: “小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能容你随意乱窜?” “自从你撞上几个恩客,便有人找到老子,巴巴的问你宿夜价钱,老子劝你省点儿力气,今儿个金主给钱给得足,若是你乖乖说是楼里的人,好生伺候,还能免遭皮肉之苦,若不能……” 那男人最后冷笑一阵,不理会卫晩岚的拍门声,脚步逐渐走远。 卫晩岚他现在通晓些人事,晚上在青楼待这么久,自是知道该面对的是什么。会被当成小倌接客。还有酿酿酱酱。 卫晩岚忽然浑身泛起阵酸软,闻见股软糯的甜香气。他猜测这是迷香。 迷香从通风口中灌进来。 卫晩岚全身寒毛都吓得站立。 要、要被欺负QAQ *** 半夜。 洛阳哗哗啦啦下起春雨。闷雷滚动。 来这片东都花街巷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这会儿因为天气缘故,统统进了室内。长街灯串摇曳,但一眼能够望到尽头。路面映着灯火,湿淋淋如流动的丝绸。 “禀报摄政王,旅店搜索不到!” “戏园一直有咱们的人蹲守,未见踪迹。” “洛阳所有饭馆都找遍了,所有饭庄都打烊了。” “……” 不同的禀报声来自花街的各个方位。 雨水沿着苏靖之面部坚毅的轮廓下滑,在他下颌线收束,滴下来。他表情冷峻,手执黑色骏马的马缰绳,声音醇厚,但隐隐透着滞涩: “再去找。” “启禀王爷,如果再扩大搜查范围,那只有洛阳城内的民宅。”军士道,“小公子他……也有可能因为夜色浓重,又下起雨,找人家躲起来了。” “不得公开去寻。就说搜捕逃犯。” “是,王爷!” 军士连忙应下,执行力相当可观,下一瞬就已不见踪迹。 花街的灯串在雨夜照得人阵阵发昏。 苏靖之提着缰绳的手紧了一紧,如今对他来说,纵使是针刺鱼腰穴,能达到的效果也变得微乎其微,他毒性影响视力,变得越来越频繁。 可是他在众将面前,却又要保持威严,这就变成了他越难受,身体挺得越直,那股冷峻肃穆感越要更明显。 以至于众将看来,摄政王脸色阴沉,分明是誓要寻到小皇帝,众将莫敢多言。 唯一的知情者萧孟仕却有口不能说。 因为就在刚才,惯来骄矜傲慢的苏靖之,本来是想杀他的。却最后在“不相信有诅咒”“你中毒了”这些真话说出口时,留了自己条命,并对他交代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像是交代后事,引得萧霁震撼连连。 苏家历代为奇毒所害…… 奇毒的来源,他明白。 只是他从未料想到苏靖之能为维持死前的尊严,日日忍受剧烈的痛楚…… 亦从未能料想到苏靖之临死前的疯狂理政,既为大魏翦除麻烦,又为小皇帝能顺利接管: “本王死前会悄然离开。” “陛下必任用你为相,你要找,但唯有你知,我已身死。” 窄巷里被摄政王掐着脖子,压着声音托付国运的大才子萧舍人,见闻此情此景,心里悲酸难耐,他最爱有感而发写诗,却当时再做不出只言片语的诗文。 苏靖之。 那是个从小与他不合,掌权后更是被他认为没心没肺的人。 结果当这个人走深情路线时,萧舍人完全嘲笑不起来,而是,想哭。 萧霁道:“王爷。现在这傅钧能够出没的地方,军士已经全部搜到,并且每处都留有眼线,军士纪律严明,想必不会疏漏,搜民宅动静又太大太慢。” “说重点。” 萧霁不兜圈子:“明日清晨全城可以放出消息,就说有洛阳演武大会,大会之前,天剑庄主遇刺受伤,就歇在某某客店,陛下必回!” 因为他是最重情义的小皇帝。 萧霁以为自己提议得当,他抬眸注视苏靖之,等待对方下钧谕。 却不想对方的表情更加凝重。 冷铁似的沉郁气息,使得苏靖之周身沿着衣袍淌落的水,都宛如结成了冰。 苏靖之的心思却比这表面显现出来的还更紧张。 如果说别人对卫晩岚的了解浮于表面。 他可能对小晚更清楚一点。 “现在到处找不到他,并不是因为他藏得严实。他不爱给人添麻烦。有可能,他被困了。” 小晚傻乎乎的。 别人说什么都信,善良又好骗,长得还满脸无辜,简直是骗子们行骗的首选。 如果他真是遇到自己事先设想的,最坏的情况,正被什么三教九流缠住,他根本回不来。 苏靖之无端握紧了腰间佩刀。 尽管不知道该斩向何处,但他指腹摩挲刀柄,唯有通过这个动作稍微缓解心意的慌乱。 他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眠花楼:青楼关着门,里头歌舞升平,正是那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当初他扮作傅钧,也只敢把小晚带到瓦片顶,严防死守,不让他接触里头的各色人等,他相信小晚就算要躲,也肯定不会躲进这种藏污纳垢的欢馆,小晚也很懂事,懂得自怜自爱。 但他怕谁会骗小晚进青楼这类地方…… 刀握得更紧了! 苏靖之道:“不仅是这栋青楼,所有秦楼楚馆,赌坊黑市,都要查,都得查一遍!!!” 他正要下令,翻身下马亲自进眠花楼搜查。 旁边萧霁忽然一声尖叫,声音划破雨幕: “苏苏苏苏苏、苏晏,祸事了,出大事了,快看那里,你快看——”
第103章 小晚又被收拾 人都说萧家历代为相, 是最有涵养的高门之一,萧霁本人也是大魏文官的典型代表,儒雅博学, 风度翩翩。 但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仪态全无地喊出句:“祸事了!”这才更让人突然揪心。 苏靖之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止住脚步。 他抬起眼, 顺着萧霁所指的方向,冷汗顿时冒出, 伴着冷雨有冰凉感,再紧接着就是他心头巨颤, 三步并作两步往眠花楼楼底狂奔: 是小晚! 是身穿欢馆小倌薄纱衣的小晚! “——你……你就紧紧地抓着绳子别动!” 他嗓音头一回变得那么不稳,浸满了关心则乱。但却在哗哗啦啦的雨声当中, 被盖过去一半,正在用红纱幔结成的绳索缓缓从眠花楼顶楼窗户往下逃脱的卫晚岚,没有听见。 春雨难得会有这么大…… 轰隆隆的雷声,使得苏靖之更未被卫晚岚所觉,倏然天幕划过一道闪电! 卫晚岚握着绳索哆哆嗦嗦,身体在楼体墙壁乱摆。 迷香吸了些,虽没吸太多,但还是影响他的身体,他没有力气。 他发现自己设想的脱身方案,实施并没有那么容易,需要极好的体力, 可是他很害怕, 往上不能返回狼窝, 往下又还剩十几米, 他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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