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真是天魔?可不像啊!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人类啊。天魔不都是那种高高大大凶神恶煞的吗?” 花南枝十分惊讶。 林尽神色略显凝重。 他叹口气,答: “为什么她觉得身上白净没有花纹才是‘正常’,当然是因为她自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从外貌来看也与寻常人类一般无二,才会有这种想法。我不大了解天魔,但我记得有只天魔的情况与她很像,如果真是那人的话,事情怕是有点超出我预料了。而且,这事还有一点让我有些在意。” 林尽顿了顿,看向花南枝: “你今日试探她的法子那样简单粗暴,若她有心继续隐藏,怎么会那样轻易把破绽暴露在我们眼前?” 花南枝要被他绕晕了: “你的意思是,今日她身上这些魔纹,是故意暴露给我们看的?” “恐怕是。” 一直没出声的木芳凝在旁边点点头,小声说: “大小姐您方才放火时,我一直在旁边观察柳姑娘。按理来说,一个怕火的人,应当对火星十分敏感警惕才对,比如说我怕蛇,平时余光瞥见地上一条麻绳都会胆颤,恨不得跑远一里地。再说,大小姐放火前还在语言上有过提醒,并非乘其不备。还有,柳姑娘的修为很高,就算疲惫到反应迟缓,也不至于毫无防备被火星燎上身才是。” 花南枝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顺便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发现一点问题,还在沾沾自喜得手那样容易。 她连连点头,却还是不懂: “可是,她图什么呢?前几天如此尽心力,如今又主动暴露破绽,难道是想让我们主动赶她走吗?” “……” 林尽原本垂眸思索着,听见花南枝的话,眉目忽然一凛: “坏了。去寻见桃师叔。” - 林府。 见桃坐在林老爷的床榻边,稍稍挽起衣袖,用手中银针在病人指尖取下一滴血,用灵力包裹着收进储物戒里。 “仙子,你说,我们家老爷可还能好起来吗?咳……他这一日日消瘦下去,喝再多药也不见好,我实在是……” 见桃理好衣袖,站起身来,冲林夫人一礼: “夫人放心,我定尽力而为。” 说罢,她转身想走,抬步时,却又被身后的林夫人叫住: “……仙子,请问你可是来自烟雨山?” 见桃点点头: “嗯,夫人有何事?” “没什么……”林夫人勉强笑了笑,道: “我有个儿子,叫林尽,现在也在你们烟雨山修行。我想问问,他……和同门相处得好吗?过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过,修仙修得好不好……哎呀,你看我,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见桃看着林夫人,轻轻弯起唇,给了她一个安抚般的笑容,边柔声道: “他很好。他的师尊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妹,我总听她提起他。他很懂事,于修行也很有天赋,门内没人欺负他,他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不过,这些事,夫人为何不自己同林尽聊一聊?我想,他难得回家一趟,一定很乐意同母亲说些修行中的趣事。” “……没,哎呀。” 林夫人避开了见桃的视线,她的笑容似乎略微有些勉强: “过得好就好,没事了,这些年年纪大了,就爱絮叨这些。” 见桃似乎从她神情中看出了些许异样。 她轻轻扬起眉梢,正想问些什么,可开口前便被一道印信打断。 她匆匆看过印信,抬眸抱歉冲林夫人笑笑: “夫人,我这还有些事要解决,便先告辞了。” “嗯,好。”林夫人作势就要起身: “我送送仙子。” “不必了,您身子不方便,多歇歇吧。” 见桃将药箱收回储物戒内,谢过林夫人好意,自己抬步走出了林府卧房。 见桃行医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名唤赤.毒风的古怪瘟疫,经过昨一日了解,她总觉得这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所以,今日一早,她没有继续去流丹阁同柳拂心一起研究药方,而是独自去赤霞城内那些病症稍重的患者家中走了一趟。 赤霞城人口基数很大,这一圈转下来,可供参考的病例很多,还真被她从中寻出一丝异样。 从林府出来后,见桃一抬眼,便瞧见了先前给她发印信的林尽。 赤霞城连续几日都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头顶透着血色的灰烟压在天空,宽阔街道空荡荡,只偶尔有几只野猫野狗自墙边蹿过。 林尽一身碧山等在街道中央,实在显眼。 “师叔。” 看见桃从林府出来,林尽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 他匆匆上前,开门见山道: “这赤.毒风有问题。我先前听人说这瘟疫可能是人祸,可现在看来,它甚至……” 林尽话音一顿,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好在见桃懂他的意思,替他说出了后半句: “这赤.毒风,不是一种病。” 虽然早有猜测,可现在听这话从见桃口中说出,还是令林尽瞳孔微震。 见桃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木芳凝,在解释前,先问一句: “花南枝呢?” 林尽回过神,答: “原本是要一起过来的,但临时被花城主叫走了。” 见桃点点头: “也好。” 说罢,她顿了顿,抬手将脸颊边雪白的发丝撩到而后,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 浅粉色灵光微闪,数滴被见桃灵流包裹的血滴浮在几人面前。 那血滴乍一眼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仔细观察才能瞧见,其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不安分地微微动着。 “我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病症,几乎叫人无处下手。皎月医仙给出的药方我看过,很妙,用药很是精准,完全没有问题,可这样的药方竟也只能做到拖延,而非治愈,就算混了医修灵力,也无法让患者好转半分,实在奇怪。 “这世上不存在无法被治愈的病症,除非它原本就不是一种普通疾病,就比如这赤.毒风。 “我昨日开始怀疑它的性质,现今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有心人设的局。这种骗术对于医修来说其实很拙劣,只是你们不通医道,身边又只有普通的凡世郎中,再经有心人带偏方向,很容易被困在这场局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一城人迟早会被拖死在这里,就算寻再多神医药方也无济于事。 “毕竟,如果不是寻常病症,又怎么可能被寻常手法治愈呢?” 见桃气质很是温和恬静,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可一旦她接触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整个人都换了模样,沉稳严肃,不容质疑。 说着,她抬手结印,浅粉色灵力自她指尖流转,飞速打入那数颗血滴之内。 血滴似乎一瞬沸腾,不断挣扎变换着形状,很快,一丝丝灰烟自血液中被剥离,林尽几乎能隐约听见其内凄厉的哀嚎。 “这不是瘟疫,而是来自狂暴状态下怨魂的因果报应。” 林尽深吸一口气,心底发凉。 这一切,果真和花无咎的推测一般无二: “所以,这确实是被伪装成天灾的人祸,只是幕后之人以特殊手段将其伪装成普通疫病,影响他人判断,以瘟疫的名头,行屠城之实?” “嗯。” 见桃神色十分复杂: “这些怨魂应当是某种地缚魂,它们因为某种原因死在了这里,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怀有极浓重的恨意,久久不得解脱,如今被有心人驱策,才酿成了今日大祸,疯狂报复着赤霞城所有人。 “可最叫人胆寒的事还不在这里。据我所知,这赤.毒风并非第一次现世,曾经凡世有座名唤小寻的城镇也遭过此疫,但若我记的没错,当时小寻城第一例危重死亡病例是在发病后十多日出现,但赤霞城短短四日就有患者危重濒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林尽顺着见桃的话猜测: “说明地缚魂怨气之深、数量之多?” 见桃沉重地点点头。 她将手中自血液中抽离的灰烟送到林尽眼前: “一滴指尖血,一百枉死魂。这赤霞城埋葬了一个惊天秘密,所牵扯的人命,怕已是个你我无法想象的、极为恐怖的数字了。”
第198章 过庭之语 花南枝独自走在城主府内。 她原本要和林尽木芳凝一起去寻见桃师叔,谁知刚出门,就被家丁匆匆唤了回来,说她父亲寻她有些事要说。 花南枝没多在意,她朝父亲的小院走去,路上还意外遇见了赤霞城内几位与父亲熟识的叔伯。 那些叔伯都是父亲从各大宗门挖回来的炼器师,花南枝身上的啸月刀就出自他们之手。花南枝也算是让他们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与他们很是亲近。 她不知道叔伯们为什么一大早从父亲院里出来,她也没多问,只如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同他们打了招呼。 但让她有些在意的是,看见她后,叔伯们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笑容也十分勉强,只匆匆跟她说了几句话,告诉她他父亲在等她,便继续挂着满面令花南枝看不懂的表情走远了。 花南枝心里浮起一丝异样,她不晓得这是怎么了。 目送叔伯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她才默默收回了视线,自己继续往父亲院中走,边走还边往嘴里扔着父亲前几天给她买的糖球。 一般情况下,花无咎院内永远守着大批家丁护院,若想见城主,无论何时都得过重重关卡与盘问。 但近来那瘟疫凶猛,放倒了花家一大半人,花无咎便让家丁们都回屋养病休息了,此时他院里空荡荡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还叫花南枝有些不习惯。 她边走边瞧着父亲院里那些奇花异草,待到行至他书房门口,花南枝才把手里糖球装回储物戒,随意拍干净手上的糖屑,敲了两下门。 片刻,得到屋内人准允后,才推门进了屋去。 花无咎正在书房中央一张很大的金丝楠木桌边站着,桌上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待花南枝走近了才看见那些杂物竟是城主玉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令牌信物。 花无咎将这些杂物分门别类摆放好,见花南枝进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来,囡囡。” 花南枝看着新奇,她背着手晃悠过去: “爹爹这是做什么呢?在数自己打下的江山吗?” “那可不?” 花无咎冲她笑笑,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是爹爹给囡囡打下的江山。你看。” 说着,花无咎拿起桌面最中央摆放的城主玉玺,这象征着赤霞城内的最高权力,是以有史以来体积最大、质地最纯的整颗赤霞珠雕琢而成,价值无法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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