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垂恐吓道:“别闹了祖宗,肃王府是你能随便闯的吗?” “你怕我被肃王殿下弄死,你就告诉我啊。”褚凤伸出四根指头,“我发誓,我不会乱动,一切听你指示!垂,垂哥,小垂哥哼哼哼哼……” 猪叫动天,软硬并用,柳垂还真怕他闹上肃王府,只能说:“把脸拿开。” 褚凤立马把脸从他肩膀上拿起来,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刺杀二殿下的刺客来历不明,却识得少爷,或者说他在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少爷。”柳垂在褚凤要吃人的目光中说,“他此前出现在兰京时也曾经跟踪过少爷,我和他动过手,他很厉害。这人对少爷有不轨之心,且做事没有章法,还对二殿下下了死手。” “……我知道了。”褚凤做了次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蹦起来问候此人十八代祖宗,而后说,“所以你们不是怀疑师家,是怀疑六皇子。” 柳垂挑眉,“不错。” “认识山儿的人太多了,”褚凤烦躁地说,“这怎么猜?” “我怀疑一个人。”柳垂说,“方渚。” 昨夜花谢去试探方渚,却连人都没找到,方渚所居的客房里空无一人,可客栈的堂倌没见他从大门离开。以方渚此次来兰京的明面上的目的,他没理由如此遮掩行踪。 是以,柳垂更加怀疑此人。 “方衡兰?他……算了。”褚凤抿了抿唇,叹道,“这事儿最好和他没关系。” 以徐篱山和方渚的交情,柳垂也万分希望一切都真的只是巧合。 马车到了师府,褚凤朝柳垂抛了个“放心,看我的”的眼神,抱着一匣子“扑克牌”下马车了。他脚步欢快地上了台阶,那大门敞开半扇,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褚凤微微眯眼,笑道:“六殿下!” 柳垂闻言微微推开一点窗隙,放眼出去。 “哟,凤公子。”京尧还是穿着纁黄袍子,腰间系一枚缠花白梨玉佩,很是别致。他瞥一眼褚凤臂弯中的那匣子,“又来玩牌了?” “闲得没事做,只能瞎玩了。”褚凤热情道,“你别走啊,咱一起玩。” 京尧无奈地说:“今儿不巧了,我得入宫探望母妃,晚上吧,或者改日?” “那也成啊,反正我随时都有空。”褚凤说。 “行,诶,对了。”京尧说,“留青怎么没同你一道来,去哪儿玩了?” 褚凤“嗐”道:“玩个屁啊,留青生病了,在家养着呢,这几日出不来了。” 京尧担心道:“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他自己好吃,把肚子吃坏了,再加上近来天气热,有点精神不济。”褚凤张口就来,“没什么大问题,安静老实地躺几日就又活蹦乱跳了。” 京尧还想去探望一二,闻言说:“那我就不好上门打扰了,晚些时候送点药材过去,聊表心意。” “这些都是虚的,没意思。”褚凤说,“改日咱凑齐了一起打牌,你让他多赢点才是实在的。” “他那牌技还需要我来让吗?不让都要把宅子输给他了。”京尧笑着叹气,说,“走了。” 褚凤目送他离去,转身进了大门,只是还没走到师鸣的院子,先迎面碰上宁远伯夫人。褚凤眼睛一弯,哟道:“我当时哪来的瑶池仙子,周身气派,莲步轻移,原来是伯母啊。” “你这小嘴是抹了蜜吧。”宁远伯夫人笑着朝他招手,“快过来。” 褚凤“诶”了一声,过去搀住宁远伯夫人的手臂。 宁远伯夫人瞥一眼他那匣子,笑骂道:“天天没个正经,就知道瞎玩!” “这叫劳逸结合,打牌也能锻炼脑子的。”褚凤说,“您跟我们一起玩玩就懂其中乐趣了。” “我可不跟你们凑热闹。”宁远伯夫人嗔道,“我要去赏花。” “花有什么好赏的,开来开去不都一个样吗?”褚凤被剜了一眼,连忙说,“好,是我不懂逸趣,我不说了。诶,”他突然凑近宁远伯杜人,用鼻子嗅了嗅,“我闻到一股好熟悉的香味儿。” “你是小狗吗?”宁远伯夫人笑道,“不就是留青之前制的那款帐中香吗?流萤买回来的,她还是最后买到的呢。” 褚凤闻言“哦”了一嗓子,说:“我说我当时过去的时候怎么没抢到呢,敢情是被您家闺女先一步买来孝敬您了啊。” “是她自己想用,被我瞧见了,我闻着也不错,就跟她一起用了,要说孝敬,”宁远伯夫人叹气,“她买了两罐,去孝敬别人了。” 褚凤安抚道:“她和小姐妹们玩得再好,那也比不上您这位亲娘啊,一罐香而已,您就别捻酸了,改日我去留青那儿给您找更好的。” “哪里是小姐妹啊,她是拿去孝敬宁妃娘娘了。”宁远伯夫人朝他招手,跟他说悄悄话,“那会儿她不是瞧上留青了吗,便想着请宁妃去皇后娘娘那里说说,找个赏花宴撮合撮合他们。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不靠谱,后来才知道是她爹瞎出的主意,结果宁妃果然也没帮上什么忙,还白丢了罐好香。” 褚凤寻思着宁远伯不舍得拒绝女儿的心思,却也觉得留青是庶子,要请中宫出面撮合,这门婚事才更显贵三分。可是宁远伯夫人也不是寻常小户出生,哪能介怀一罐香呢? “哎呀,宁妃好歹是您妹妹,您就别生气了。”他说。 “我没生气,就是不乐意见流萤去找宁妃,还有,”宁远伯夫人戳他肩膀,强调道,“她是我家老东西的妹妹,可不是我的。” “您二位这是姑嫂不和啊。”褚凤八卦道,“跟我说说呗。” 宁远伯夫人笑道:“称不上不和,我就是不喜欢她。” “可我听说宁妃很是温柔淡雅,就像她这个封号一样,您做什么不喜欢她?”褚凤佯装猜道,“是不是以前她没入宫的时候对您这位嫂嫂做了不恭敬的事儿?您说,我找机会给您报仇去。” 宁远伯夫人好奇,“你能怎么报仇?” “我拉着山儿把她儿子的钱都赢光,然后给您买首饰去。”褚凤伸手指指她腕上的镶金玉镯,“跟这只一样好看。” 那玉镯正是先前徐篱山送来的寿礼,宁远伯夫人很是喜欢,近来常戴着。闻言她摸了摸镯子,说:“你们这些泼猴子啊……其实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是以前婆婆还在的时候因着她生了不少的气,我这心里啊,就跟着不对劲。” “儿女都是债,”褚凤很没道理地补充说,“我哥也经常生我的气。” “婆婆待我好,我就想孝敬她,自然见不得旁人气她,虽说她们是亲母女,可婆婆身子本就不好,但凡是有点孝心的姑娘都不该为着外人气自家娘亲吧?”宁远伯夫人叹气,“我是不好说什么,可我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她的。” 为着外人?褚凤眼珠子一转,小声说:“莫不是名门千金不顾父母阻挠,誓嫁寒窑受苦?” 宁远伯夫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在话本上看过。”褚凤说,“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好啊,敢情宁妃入宫前还有个旧情人! “其实也不是……哎呀。”宁远伯夫人拉住他,小声说,“小凤,此事你可千万不能声张,其中道理,你明白的。” “我懂,放心,我今儿什么也没听见。”褚凤见她一脸后悔,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便说,“那我送您出门赏花去。” 宁远伯夫人笑道:“我出自家门,还需要你来送?” “走吧走吧。”褚凤拽着她往大门去了,很懂事地把人送上马车,等马车离开,他强装淡定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然后一把拽住柳垂的胳膊。 “问到了,还他娘的有意外之喜!”褚凤麻溜地把刚才的对话都说了,最后问,“牛不牛!” 柳垂比出大拇指,说:“看来平日里给这位伯母那位伯母喂的甜蜜饯儿没有白费。” “小爷天生嘴甜。”褚凤说,“我还要做什么?” “暂时用不着你了。”柳垂挥挥手,“去玩牌吧,我得去肃王府。” 褚凤连忙扒紧他,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想见山儿。” “肃——” “我立功了啊!”褚凤打断他,“我立功了!而且你不是怀疑方渚吗?他知道我和山儿的关系,万一逮着我威胁山儿怎么办?我哥这几天可忙了,放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很害怕,我也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柳垂一犹豫,说:“行吧,但我不保证能成功。” 褚凤说:“走着!” 于是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肃王府。 到了侧门,柳垂示意从辛年处得得腰间令牌,被放了行。他带着褚凤一同进去,熟练地穿过九曲十廊,到了主院。 辛年正在院子里扫地,见柳垂后头还跟着一个,眼皮一跳,道:“你——” “我有消息要禀报殿下!”褚凤率先张嘴,拍拍胸口扬声道,“特——别——重——要——的——大——消——息!” “啪嗒。” 主卧门果然被他叫开了,徐篱山站在房门口,眼神像狗见了骨头,“凤儿!” “山儿!”褚凤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徐篱山的脖子,“你脖子怎么了!” “落枕了,这不抹了点药膏吗?”徐篱山纳闷地说,“你咋跑这儿来了?” 褚凤怎么敢在这会儿跟他说他们在查方渚嘛,便说:“我哥走不开,我又闲得慌,就缠着他帮他给殿下传信儿,顺便、哦不,最主要的是想找你玩。” 徐篱山不疑有他,说:“那你先去跟殿下汇报,然后再来找我。” “好嘞。”褚凤转头时发现柳垂竟然不知道何时没影儿了,于是便跟辛年眨了下眼睛,辛年只能把他请去书房。 进了书房,柳垂果然已经站在书桌边上了。褚凤走过去,捡着重要的两点跟京纾说了,随后说:“殿下,您让我在这里跟山儿玩两天好不好,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心里不放心。” “你人都进来了,我怕赶你走,你们兄弟俩就要在我院里上演生死离别的大戏了。”京纾不冷不热地说,“去吧。” “殿下千岁!”褚凤一拜,高兴地出去了。 京纾示意柳垂,“看这个。” 书桌上摆着四卷飞书,柳垂捡起来展平,上头全是有关方家的信息,包括生意来往、姻亲关系、师友敌仇……甚至连方渚兄长方瑞英年体虚、暗中找人配壮/阳药都给查到了。 柳垂快速翻看,待看见一行字时目光一凛,“安庆三年,方家家主方有名曾以千金在‘德元行’拍下一枚白梨缠枝玉佩。”他抬眼,“我今日在京尧腰间也看见一枚白梨缠枝。” 京纾闻言说:“取名册。” “是。”辛年一边快速走到书架翻找名册,一边说,“每家拍卖行都会有一本名册记载所有纳入、拍出的物品,并且描图、记录来处和去处,其一是以防真伪,其二是万一有摩擦可以找到买卖双方,其三就是为着与账本比对,避免有人故意错漏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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