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江夏在心里期待了好久。 闻晦知道他心思细腻,总有许多自己想不到的仪式感,也就由着他去了。 闻叔叔提前约好了车,一路上司机师傅看看后排坐上的两人,又想起后备箱里的大行李箱,忍不住问:“哥儿俩是去锦城旅游吗?怎么不坐高铁呀?开车时间可不短。” 闻晦还没回答,江夏先开口了:“我晕高铁和飞机,只能坐汽车。” 司机:…… 闻叔叔:…… 山城到锦城开车要四个多小时,路途漫漫,司机师傅倒也不是刻意要打听什么,只不过出于职业习惯,没话找话:“小帅哥你这样远一点的地方都去不了咯!” 江夏笑笑没说话,又听他问:“听口音,小帅哥你们不是本地人呐。” “我是春城人,来山城上大学。”江夏好脾气地跟司机聊天。 “山城大学吗?厉害咯!”司机师傅真心实意地夸赞。 江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闻晦。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挨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出彼此身上传来的热度。 闻晦在司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笑着问:“怎么了?” 江夏欲言又止,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小声道:“闻晦,你是哪里人呀?” 闻晦:…… 他有些哭笑不得,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小家伙终于想起来要打听自己的来历了。 是不是太晚了些? 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江夏扭过头认真道:“闻晦,我喜欢你,跟你是谁,从哪儿来没有关系。” 少年琥珀色的小鹿眼又清又亮,闻晦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那么简单,又那么纯粹,纯粹到任何杂质都无法沉积。 闻晦心里没来由一软,轻声说:“闻晦,男,三十二岁,申城人,六岁父母离异,八岁母亲再婚,家里有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十四岁就读首都大学少年班,二十岁首都大学博后毕业,同年前往麻省物理系交换学习,二十三岁归国就职于NL研发总部,三十岁担任总部首席工程师至今。” 江夏:…… 江夏眨了眨眼,小声道:“闻晦,你这样子好像在相亲。” 闻晦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我是不是还要交代自己有多少存款?家里几套房,几辆车?” 江夏没相过亲,对闻叔叔有多少资产并不好奇,他想了想道:“你刚才说你有个弟弟?” “对,是我继父的孩子,比你大一岁,在申城上大学。”闻晦实话实说。 江夏忽然问:“闻晦,你家里人知道你和我谈恋爱的事吗?” 闻晦不说话了。 他来自十年后,从某种意义来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除了江夏以外,要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特别是他的亲人和朋友,因为此时此刻在大洋彼岸还有另一个二十二岁的闻晦。 江夏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他们不接受同性恋吗?” “没有,他们非常开明,我大学的时候就出柜了。”闻晦说。 “那为什么……”江夏不理解,是闻晦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让家长知道的地步吗? “夏夏,可以不问这个问题吗?”闻晦捏了捏眉心,追妻一时爽,解释火葬场。 江夏闭了嘴。 还是说闻晦从没想过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江夏的神情有些茫然。 他一直以为闻晦喜欢他,比他喜欢闻晦更多一点,因为对方总是撩他,说好多甜言蜜语,做那事的时候也特别热情,他就像深海里的一头凶猛虎鲸,追得江夏这只小海豹无路可逃。 但现在他忽然不确定起来。 他喜欢闻晦,想和他永永远远的在一起,甚至还不知廉耻地想和他结婚,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这一认知让江夏十分沮丧,闻晦已经三十二了,又很会哄人,以他的条件,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一点也不难,所以他为什么还是单身? 是因为不想结婚吗? 在十八岁江夏的认知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而闻晦本来就是个流氓。 江夏脸色发白,他好像一直都没问过闻晦和那个“前男友”分手的原因。 闻晦也陷入了沉思,不过和江夏不一样,他是在想该如何迂回地跟十年前的老婆说明一切,同时将蝴蝶效应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隐瞒和猜忌是爱情最大的敌人,凭空多出的“前男友”已经让他有种预感,再这样含糊其辞下去,情况恐怕要糟。 江夏的心思细腻又敏感,十年后如此,十年前也如此,他不问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了,他会把它藏在心里,一点点成为折磨血和肉的砂砾。 就比如之前他为自己的“普通”感到自卑,如果闻晦不问,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开口,在寂静无人的夜里独自悲哀与难过。 然而直到抵达锦城,闻晦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主动改变当事人对未来的认知,这是相当疯狂又可怕的举动,甚至会直接影响那件事的发生,而这种影响会是正面还是负面谁都无法预料。 为了更好地感受当地文化,江夏做攻略的时候没有选择住酒店,而是找了家宽窄巷子边上的民宿。 ——一个青砖黑瓦,屋前种满红梅菊花和海棠的小院子。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阿姨,打扮得十分时尚,说话也利索,眼睛在两个帅哥身上转了转,笑呵呵地办理入住:“三天四晚,含双早,早饭在一楼西边的餐厅,时间是七点到十点。” 江夏坐在行李箱上,又听她问:“需要洗漱用品吗?” 闻晦说:“不用,谢谢,我们自己带了。” 老板娘点点头,最后说:“别的东西都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不过要收费。” 闻晦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江夏有些奇怪,跟着他上楼:“什么东西要收费?” 闻叔叔没回答,进了房间,打开抽屉让他自己看。 十八岁的小侄儿看着那些盒盒罐罐脸渐渐红了:“这房东眼光也太毒吧,她怎么知道我们是那种关系?” “这里是锦城,她见过的gay可能比你吃过的盐还多。”闻晦笑着说。 江夏走过去翻那个抽屉,然后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拿起一个小夹子问闻晦:“这是什么?” 闻叔叔表情一言难尽,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十八岁的小侄儿脸颊爆红,把夹子丢回抽屉里,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这种东西啊?” 闻晦咳了一声:“我不喜欢用这种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江夏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问,“你跟你前男友用过吗?” 闻晦:……艹! 他低低骂了句脏话,江夏被他吓了一跳,闻晦深吸口气,冷静道:“没有,没用过,我在GV里看到的。” 江夏:…… 江夏又是一脸震惊。 闻晦被他逗乐,心情也变得很好,忍不住又想逗他:“少年,看片儿吗?” 江夏:…… 他确实没看过小黄片,连在哪里看都不知道。 江夏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做春/梦,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个gay,也曾偷偷上网找过同性那方面的小视频,结果全是骗子,让他打钱。 江夏虽然单纯却也不傻,没有掉入网络诈骗的陷阱,当然也没能看到小黄片。 “不,不了。”江夏脸烫得能煎鸡蛋。 锦城的夜生活相当丰富,此时天色刚暗下来,两人放好行李,打算出去逛逛。 宽窄巷子是锦城著名的网红打卡景点,又值寒假,来往游客众多,大部分都是像江夏一样的学生,有男有女,朝气蓬勃,但闻晦十分主观地认为他的夏夏是最好看最亮眼的那一个。 天气不太冷,江夏只穿了件带绒的卫衣,配一条牛仔裤和新款aj,正在一个摊位前等糖油果子出锅,暖黄色的街灯让他的眉眼更显柔和温情,让闻晦有种回到十年后的错觉。 糖油果子色泽黄亮,外酥内糯,里面是空心的,表皮洒满白芝麻,江夏十分喜欢,他捧着装果子的纸盒子扭头望向等在不远处的闻晦,对方正好也在看他,目光温柔又缥缈。 江夏愣在原地。 锦城名小吃多,宽窄巷子也非常热闹,但江夏的兴致却不是很高,他低着头,糖油果子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已经冷掉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闻晦问他。 江夏摇摇头:“大概是白天坐车累了。” “要不回民宿?”闻晦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不容易出来旅行,江夏也不想啥都不干就待在房间里,顿了顿道:“听说这里的酒吧很有名,我想去见识一下。” 江夏长到十八岁,没看过小黄片,也没去过酒吧,在没遇上闻晦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乖宝宝。 闻晦很清楚这一点,不由挑眉:“你上次说再也不喝酒了的。” 江夏想起这一茬,说:“那我喝牛奶。” 于是叔侄俩就近找了个酒吧。 酒吧环境不错,挺安静,只有十来个客人在听驻唱歌手唱民谣。 闻晦自己要了杯沉默的第三者,给江夏点了杯牛奶,点单的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江夏两眼。 来这种清吧点牛奶果汁的也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生他还是第一次见,难道是未成年? 等服务员一走,江夏郁闷地说:“他一定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闻晦笑道:“你不是?” 江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如果是,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 闻叔叔:…… “可是你酒量不好。”闻晦十分残酷地揭露事实。 江夏愤怒地喝了一大口牛奶。 — 笔芯
第44章 在酒吧里待了半小时,闻晦接到林怀瑾的视讯请求,他跟江夏说去上厕所,很快回来。 林老二看了看这边的环境,打趣道:“哟,和你家小朋友出去玩儿了?” “嗯,在锦城。”闻晦随口道。 “听说锦城gay吧特别多,江夏柔柔弱弱一只小白兔,你不怕他被人占便宜啊?”林怀瑾笑嘻嘻地说。 “夏夏才不柔弱,再说不还有我呢吗?”闻晦一脸煤球的王之蔑视。 “你现在不是不在他身边么?”林怀瑾啧一声。 闻晦:“……废话少说,什么事?” “就上回山城校内论坛的事,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他们决定加大对你的监视力度。”林怀瑾正经起来。 “所以?”闻晦倒不是太意外,这个上面指的不仅是NL高层,还有一直跟踪穿越项目的有关部门。 “从此刻起一直到你返回2032年,每天的一言一行,包括吃喝拉撒都需要上报,并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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