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消停了,听从苏长义的号召,纷纷交出了武器。 余岁见到这一幕惊诧不已,本以为双方会打起来,沈监察会性命堪忧,万万没想到这群江湖人还真服从了沈监察的安排。 小白脸说改就改了江湖司的规矩,还能震慑醉酒翁说服大家放下武器。众武林人不得不承认这小白脸有几分能耐,于是便不计前嫌地跟他说了大家的诉求。 沈惟慕挑眉,“哦?你们要联合各大名门正派一起围剿清月教?” 众人对沈惟慕拱手,慷慨激昂地齐声喊:“对,请江湖司出马,联合各大门派剿灭魔教!” 沈惟慕轻笑出声,笑话他们找错人了。 “江湖司是负责调查与江湖有关的凶案,不管你们江湖恩怨。围剿魔教这种事儿,不是该找武林盟主么?” “啊,好像是啊!”络腮胡大汉恍然大悟地挠挠头,转头问身边的江湖兄弟们,“方才是谁起的头儿,说来找江湖司?” 众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苏长义也意识到了眼前小兄弟的不俗,对沈惟慕客气了几分,“小兄弟,此事若由江湖司牵头出面,让官府与各大门派强强联合,多方一起讨伐剿灭魔教,岂不轻而易举?此一举不仅惩奸锄恶,安定百姓、江湖,也有助于江湖司在江湖上树立威名。”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苏长义的提议。醉酒翁真不愧是老江湖高手,思虑周全,格局很大。 “有道理啊。”沈惟慕深深点头,也跟着应和。 余岁见状急了,这么大的事儿哪儿能随便做决定,一旦出了意外便全是他们江湖司的责任了。 “快去请宋少卿回来了,加急!加急!”余岁派出第二批衙役去找宋祁韫。 “这是同意了?”众武林人大喜。 沈惟慕拿出一根新的毛笔酥,边转动边悠悠说道:“边疆若起战乱,我江湖司也当义不容辞,与守卫疆土的将士们同仇敌忾,一起保家卫国。这于江湖司在百姓中博得威名,在朝堂中博得地位,在皇帝跟前博得赏识和器重,都十分有助益。” 众人渐渐听出不对味儿来。 “小兄弟这话是何意?” “意思是庙有多大,便受多少香火。一口井的容量,你们非往里倒一片海,是何居心?” 沈惟慕又强调道一遍。 “江湖司的主责是破案!尔等,滚!”
第91章 宋祁韫等赶到江湖司的时候,刚好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场景。 沈惟慕以一己之力挑战众武林人。二三十名武林人对沈惟慕刀剑相向,沈惟慕不仅不畏惧,还骂这帮武林人都是假正义的窝囊废。 “有种你们把你们的刀对准魔教,冲我们江湖司使劲儿算什么东西。” “沈惟慕,别以为你是京兆尹的儿子,我们就不敢对你动手!你今日如此羞辱我们武林人——” “嘘,别造谣。”沈惟慕截话纠正他,“我羞辱的是你们,不是武林人。” 言外之意,在场的这些人还代表不了武林人。 “一群耳根子软没长脑的怂货。” 如果这群人态度好点,沈惟慕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进门就态度狂妄,还瞧不起人,那就只有挨打找骂的份儿。 “狂妄小儿!”络腮胡大汉举着斧头就朝沈惟慕冲过来,“我今日跟你拼了!” 当啷!络腮胡大汉的手腕被石子击中,大斧头落地发出巨响。 “江湖司岂容尔等放肆!”陆阳执剑进门。 白开霁则抱着刀无声出现在络腮胡大汉的背后,把络腮胡大汉吓得当场坐在地上。 “是阴阳双侠!” 众武林人都忌惮地后退,躲在醉酒翁的身后。江湖人放荡不羁,不惧朝廷追捕,甚至以反抗朝廷为荣,但阴阳双侠在江湖上根基深厚又声望极高,他们可万万得罪不起。 再说,即便是他们想得罪,他们也打不过。别看他们人多,足足二十几人,可若醉酒翁不出手,他们这群人全上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诸位,都快停手吧!” 醉酒翁伸手示意大家都和气些,别再为一时意气吵得不可开交了。 “还是那句话,别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 众武林人纷纷噤声,好似都很听从醉酒翁的话,实则他们都知道再闹下去脸上不好看,趁机借坡下驴罢了。 在陆阳的介绍下,苏长义对宋祁韫客气地作揖见礼。 “宋少卿,我等本是为了武林大义,好心来江湖司议事。不知哪里行事不够妥当,惹沈监察不快了。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道歉,请沈监察和诸位江湖司大人们都见谅。” “苏前辈客气,请坐。”宋祁韫礼貌招待苏长义。 沈惟慕转笔的手一顿,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笔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有武林人无意间瞟见沈惟慕在吃笔,吃惊地睁大眼。 “苏前辈和众位的诉求我已知晓,此乃江湖事,确实非江湖司职责所在。 不过,剿灭魔教是安邦利民的好事儿,若江湖司能得陛下允准,助武林各大门派联合剿灭魔教,是我等之幸,届时定当义不容辞。” 沈惟慕默然听着宋祁韫讲话期间,吃了一根又一根毛笔酥,把屋内的武林人吃得面色都变了,个个拿看怪胎一样的眼神看沈惟慕。 苏长义自然也注意到了沈惟慕,一边笑捋着胡子应承宋祁韫的话,一边眯眯地评价沈惟慕。 “这沈小兄弟的爱好有几分特别啊。” “比不上您老人家特别。”沈惟慕的回话意味深长。 苏长义微微变了脸色,刚才他听沈惟慕说话就不对味儿,这会儿更觉得明显了。莫非这少年真知道他的事儿? 简单寒暄几句后,宋祁韫送走了苏长义等人。 “你今日怎么了,说话如此带刺?”宋祁韫察觉到沈惟慕的反常。 沈惟慕不答反问:“你真打算回禀皇帝,联合各大门派围剿魔教?” “有何不可?”宋祁韫背对着沈惟慕站在窗边,身姿挺拔,萧萧肃肃,“魔教作恶多年,唯有剿灭,才能彻底铲除罪恶,一劳永逸。” “那你有没有想过,各大门派齐聚围攻魔教的时候,也是被围剿的好时机?” 尉迟枫一惊,看向宋祁韫,刚好与惊讶回头的宋祁韫对视。 白开霁搓了搓下巴,问陆阳:“你听明白沈兄弟的话没有?” 陆阳目光凝重,“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各大门派都集结在一起,也很有可能被人趁机给灭了。” “这倒是我们没想到的一点。”尉迟枫叹毕,转而询问宋祁韫,“今日之事,莫非是有心之人做的局?” “说不好。”宋祁韫想想也有些后怕,向来行事谨慎的他刚刚也差点着了道。 若真有人在有心算计,那只能说此人当真很了解他的心思。 骗之所以能成功,便是利用人心之贪。他对于剿灭魔教也一直存着“贪心”,甚至有几分急切。有人刚好利用了这一点,直中他的要害。 试想一下,今日若没有沈惟慕的提醒,他必当兴冲冲去请示皇帝。凭他的辩才,自然能游说皇帝同意江湖司联合各大门派围剿魔教。 如果江湖司真这样做了,却围剿魔教不成,反而让各大门派损失惨重,那到时候天下武林人的怒火便不是针对魔教了,而是江湖司。 宋祁韫饮了口茶,稍稍平复情绪后,便问沈惟慕如何想到了这些。 沈惟慕啃掉最后一根毛笔酥,“很难吗,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号称“人狐”的沈玉章,最懂圆滑处世之道。什么事儿的责任能担,什么事儿不能担,没人比他更懂了。 就如沈惟慕,被沈玉章安排至大理寺担任“监察”一职,正是个“多做不错,不做也不错”的职位。 白开霁和陆阳齐齐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以前因为大理寺和京兆府不对付关系,俩人对沈玉章没什么好印象,偏见也不少,此刻却是由衷地敬佩。 不愧是“人狐”,高,果然是高! 做事之前趋利避害,想清楚风险,没什么不对。乱入别人的因果,最终引火烧身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害死更多人。 被沈惟慕点了一句之后,宋祁韫立刻便通透了。当时他就在尚武楼,此番“撺掇”醉酒翁的嫌疑最大。 宋祁韫命白开霁立即去查醉酒翁的过去,又命陆阳去打探魔教近来的动向以及魔教圣地的具体信息。 二人领命离开后,宋祁韫又问沈惟慕:“八卦楼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沈惟慕摇头表示不太好打探。 别瞧他现在是魔教教主,恰恰就因为他是魔教教主,有关于魔教的重要机密信息都对他隔离了,除非残留的八卦线系统能起作用。 不能使神通就是麻烦,不然他随便勾一下手指就把问题解决了。 尉迟枫忽然灵光一现,提议道:“我们可否将计就计?” 宋祁韫摇头,“将计就计需要严格保密,统一行动。各门派人数太多,人多口杂,根本做不到保密。” “看来魔教突然传出要举行新教主继任大典,就是为了设局吸引大家前去。” 尉迟枫感慨魔教狡诈,沉寂这么多年,恐怕就是为了谋划这一招,重击各大门派,重扬魔教恶名震撼武林。 “若醉酒翁真有此目的,说服不了江湖司,恐怕也会去说服别人。”宋祁韫最担心这一点,他立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给武林盟主。 因怕传书出差错,他想起江湖司还有武林盟主所赠的信鸽,便让人再飞鸽传书一封,务求稳妥。 沈惟慕见宋祁韫安排得井井有条,便不再逗留了,去尚武楼吃酱驴肉和炸鹌鹑。 酱驴肉色泽棕红,肉质紧实,香而口感绵密,难怪世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沈惟慕虽然吃过龙肉喝过龙血,但当时他没味觉,品不出味儿来。那他就只能拿龙肉的滋补价值来对比驴肉的美味儿了,两者确实可以相媲美。 “哟,这不是沈监察吗!您这金尊玉贵的、最瞧不起我们武林人的官老爷,怎么来尚武楼了?” 沈惟慕吃得正香的时候,被络腮胡大汉挡住了桌前的光。 络腮胡大汉刚才那一番话很能拉仇恨,近乎激怒了酒楼大堂里的所有武林人。 大家不悦的目光都纷纷落在沈惟慕身上,隐隐有与络腮胡大汉同仇敌忾的趋势。 沈惟慕“咔嚓”咬着新上来的炸鹌鹑,完全无视络腮胡大汉。 炸物就要刚出锅的时候吃才味儿最好,此刻多说一句话都是对炸鹌鹑的不尊重。所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他沈惟慕把东西吃完了再说事儿。 “呦呵,你小子还这么狂,无视老子说话是吧?在江湖司有阴阳双侠护着你,但在这老子说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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