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回头,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闭嘴。” 一个展品说什么话! 顾缘:“不卖。” 宿清:“我要买。” 顾缘:“不要。” 宿清:“展品闭嘴!” 顾缘:“不闭。”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从宿清这个方向看过去,顾缘还下巴微抬,一副非常欠揍的样子。 ——总之,宿清非常想给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 宿清恨铁不成钢:“我就买!” ·····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站台面前,斗了很久。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无意义斗嘴。 其场面大小,混乱程度,完全不亚于小学生吵架。还吸引了许多人来观战,七号展台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观众。 完全插不进话的指引员:“……”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 谁能告诉她,这在干什么?! 她该怎么办?!
第50章 高中生 处在风暴之外的指引员不知所措。 处在风暴之内的人,同样不知所措。 顾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宿清。 三天前,他看见宿清整个人趴在高污染武器上,陷入昏迷。 那时候,外面的雷电取代了他的心跳声——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这个世界上,好像总有一类人,从不在意自己,会很轻易地舍弃自己生命。他们带着责任和使命出生,他们活着,不单纯为了活着。 有的人把这种行为成为“奉献精神”,这样的人,你会希望他出现在电视里,出现在报道上,出现在一场盛大的追悼会上,唯独不会希望他出现在你的身边。 …… 是他的错,他应该提前解决好所有的危机。他没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甚至于一个人也保护不好。 顾缘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宿清身边,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那是一段无法用世俗语言与标准去丈量的时间。 他蹲在宿清旁边,握着宿清的手,握了很久。握到手心冒汗,粘湿的汗液缠绕着心口。 他想,一定是外面雨声太大,他才听不见宿清的心跳声。 风卷着雨和树叶,灌进仓库里。地上的玻璃碎片翻滚,透明的躯体沾上灰沉。 这样的场景,在顾缘小时候也曾经过一次。他母亲离开的那一天,母亲的恩客没有一人来看望,他守着母亲的尸体,直到发臭。 如同十几年前守着母亲般,他守着宿清的身体。 在吞没一切的雷声过后。 他绝佳的听觉,让他在涛涛的余声中辨别出了宿清的心跳声。 风声和雨声都变小了,雷鸣的余震消失,这个世界又重新归属于万千生命。 而后,顾缘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顾缘去看宿清的脸。 宿清的眼皮在动。宿清要醒了。 顾缘闭了闭眼,他把额头抵在宿清的那双手上,感受着微凉的指尖磨蹭过自己皮肤,带来的鲜活感觉。 热的。 活的。 奇迹的感觉。 顾缘维持着这个动作,沉默了几分钟。他本能感到安心,他本能不想变化。理智在几分钟后取得了上风,他把宿清的手放下,拿起只剩骨架的雨伞,走向外面。 这件事情,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去做。 他要去梦协把那批危险的高污染武器处理掉。 梦协表面上只是一个松散的学术论坛,养了一群人畜无害的科学家和学者,但其内部有各类的研究所,长期进行着人体实验。 梦协和“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宿清要一直往下走,就一定绕不开梦协。这批武器是梦协最大的倚仗和危险。 望着宿清离开的背影,顾缘转身,绑了一个人贩子,强迫人贩子把他卖到梦协,梦协把所有的材料和精力都放在了这一批武器之上。 在车上,他看了很久的手机。手机是大灾变之后才有的,固定联系人只有宿清一个。 天上又开始下雨,他没有书包,身边只有一把只剩下骨架的伞,并不能保证一个人安然无恙。 他坐在梦协的展台上,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听钢琴曲。 七号展台前门口罗雀。 白色的地板反射着冷冷清清的光。 他们被关在一个小的透明圆柱体里,旁边的中年大哥环抱着自己的小肚腩,抱怨道:“——要是我有钱有脸就好了,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卖身的地步。小伙子,我看你颜值挺高的啊,不考虑去黑市下面接接客,你这样的,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见顾缘不回答,中年大哥更无聊了,继续大声哀嚎道:“要是我有钱就好了!再不济,觉醒后也成啊!最起码能拿到管理局的居住证!” 中年大哥回顾往昔,也不忘关注当下:“小伙子啊,你看,那是谁,你朋友吗?” 顾缘闭着的眼皮掀开。 四周的地板依旧很亮。 只是一缕阳光,从头顶落下来,照亮了顾缘玻璃圆柱前的三分地。 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又出现在眼前。 明明大厅里有很多人。 顾缘却觉得很空旷,很安静。宿清的每一次呼吸都被他不经意地捕捉到,每一次踏过地板的声音都在他心脏上反复碾磨。 宿清在向他奔跑过来。 神色慌张,脚步错乱,气息不稳。 ——太糟糕了。 顾缘知道,他的计划泡汤了。 如果他是一个足够坚定且冷酷的人,他可以转身,假装不认识宿清,孤狼一样地完成计划。 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好像都不是。 他的同学,他的同桌,他的朋友,气喘吁吁跑过来,说:“我要买他!多少钱!我都出!” 顾缘说:“不卖。”他要看看宿清的反应。 果不其然,宿清用那双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眼睛瞪他,没有半点杀伤力,他看的想笑。就像猫猫一样,凶人也像在撒娇。 顾缘故意和他进行无意义的斗嘴。 在一旁单身好久,中年大哥挖了挖饱受折磨的耳朵,插嘴道:“这位大哥!你要是实在钱多的没有地方花,看看我啊,我非常愿意卖身的!” 顾缘的心情瞬间不美妙了,连带着眼前的阳光也看不顺眼起来,他小心眼地给了一眼过去,带上了十成十的血气。 中年大哥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像一个被捏住脖子的尖叫鸡。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再说下去,他估计就要被做成辣子鸡了。 他已经中年了,还是让年轻人辣去吧! 宿清虽然非常想打顾缘一顿,但还捞的人,不能不捞。 指引员身经百战,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在两人斗嘴的空隙,见缝插针道:“您可以在这里标下价格,需要缴纳二十个c级变异种角,或者是两个a级变异种皮毛。如果您有其他东西,需要到检测部门开等价证明,然后才能买。” ——钱。 宿清没心情斗嘴了。 他以前家境不差,没体会过缺钱的困窘。 长大后,吃苦了一段时间,但从没缺过钱。 也从来没有人,问宿清,你有钱吗? 成年人的崩溃大概是从缺钱开始的。 宿清说:“一定要钱吗?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吗……比如我代替他去里面当商品?” 宿清说完后也有些破窘迫,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这让指引员左右为难了会:“抱歉,我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展品的挑选都是总经理在负责的,我可以为您联系总经理。请等一下。” 指引员说完,就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 今天指引员的通讯录格外长,格外复杂,她在通讯录里找了好久,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总经理的电话。 指引员想,她要汇报这件事。 她的手指按上拨通键,还没来得及拨打出去,身后传来声音。 玻璃圆柱内部被拍了拍。 一个声音,从圆柱内部传来。 “我有钱。” 啊? 指引员和宿清一起往顾缘那看。 顾缘坐在圆柱里,这平平无奇的玻璃展台被他坐出了股时装大秀的味道。 顾缘重复一遍说:“我有钱。” “卧槽!”旁边的中年大哥不禁报了声粗口。 在中年大哥“会玩”与震惊眼中,顾缘说:“这是b级变异种的羽毛,你可以拿去检测室。这一大把,够买下我了吗?” 顾缘把手贴在内壁上,说:“给你。” 关住顾缘的,是一个圆形柱体,底下还有一个很高的底座,顾缘只有跪着,才能和宿清平视。 在宿清的视角里,顾缘的眼睛缓缓降到和他的同一水平线。 顾缘对着他说,语气很淡:“你不用把自己换过来,我给你钱,你买下我吧。” 指引员:? 又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完全琢磨不透这情况了?! 周围前来围观的人,忽而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道闪光:“——卧槽,六六六,这走向是我没想到的。” “本以为是寻仇,没想到是求婚,我由衷感慨一句——好会玩啊,大家。” 卡乔也跟着宿清跑了出来,他跟到一半,跟丢了。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多的地方,爱凑热闹地他跑了上去,看见了这一幕。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这就是那个让李华瞬间站起来的男人? 怪不得李华能起来,这手段,这招数,这脸蛋,这气质,换谁,谁不起来啊! 怎么他就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呢? 真晦气! 宿清也有点懵:“……” 他不知道说什么。 懵完后,他又觉得顾缘脑子有问题。这么有钱,怎么不自己买自己! 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 一定要别人买你才行吗?! 指引员非常上道,连忙介绍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帮您去检测一下这些羽毛。到时候您和这位张三先生参加培训后,就能够把这位先生带回家了。” 交易的手续很快。 后续,宿清被迫参加一些培训。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该怎么驯化普通人,平时饮食摄入,可以找哪些组织锻炼普通人。 培训过的很快,在宿清逐渐失去光芒的的死鱼眼下,讲师硬生生把五分钟的课程,压缩到了一分钟。 顾缘和宿清是分开培训的。 出来的时候,宿清问顾缘:“他们培训了你什么?” 顾缘不动如山:“你想听?” 宿清顿时好奇心来了:“嗯嗯。” 顾缘用那双浅瞳凝视着他,神情专注,嘴巴微抿,吐出两个字:“主人。” 顾缘没看宿清了,偏过头去,语气没有波动:“他们说要我叫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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