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打断了他的话:“慕寒在做什么?”“蒋家的小女儿今天突然来拜访,想必此时是在接待她。”蒋家就是和他们定下婚约的那家,温慕寒和对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无论是基于情谊还是基于二者的婚约,温慕寒肯定不能撂下她不管。但整个公司的人也知道,温慕寒将“新欢”也安置在办公室。 闻言,温瑞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又问:“之前吩咐他的事办得怎么样?” 助理:“在正常推进……” “那就是没有进展。”温瑞语气冷硬地放下咖啡杯。 助理还尝试着劝导说,现在时间才过去不久,在针对余缺公司的事上暂时没能有所进展是正常的。这事本也没那么容易完成——对方公司还未上市,又几乎是自己全资,外界想要攻破总得先找到破绽。 其实这些道理温瑞都懂,但不妨碍他对温慕寒失望。时间不等人,现今他面临无时不刻都在纠缠的梦境,甚至对睡觉都产生了恐惧,假如事态越来越严重,接班人却还拘泥于情爱……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扬手让人离开。 这个家,到底还是得自己撑起来。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温瑞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屋外雷电时不时劈下,却始终没有雨落下来,他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刚一接通,就郑重开口:“何大师,是我。”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怪,像是音频被干扰了一般:“不是说过,除非必要,不要给我打电话过来。” “抱歉,”温瑞低下眼睛,看着墙角的绿色植株:“我是想问,那件事能不能提前做。” “之前不是商议过,他八字特殊,不要着急。” 温瑞语气稍有些快:“何大师,不是我着急,是这几天总是在做噩梦……” 那边冷嗤了一声:“都这么多年了,你今天才做噩梦?” “我……” 屋内在通话,屋外,离开了办公室的助理还是觉得老板状态不佳,思来想去,主动给温家的宅邸打去了电话。 同样是淮市,因为距离稍远,温家的宅邸处,雨已经落了下来。 淡雅色调的清新外墙上,茂密的爬山虎在风雨中被淋出“簌簌”的声响,雨天光线阴暗,屋内已经点亮了柔和的灯光。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在房间里各自忙碌,有些在擦拭地板,有些在整理高挑的书架,一切井然有序。 大厅里,一个制服样式略微不同的中年女性,正将手中沾着水珠的鲜花放进花瓶,突兀的电话铃声在身旁响起,她伸手接通:“您好,请问找谁?” “夫人在午睡,有事我会转告她。” “嗯……好的,再见。” 她放下花枝,走向厨房:“夫人的红茶煮好了吗?” 二楼卧室。 作为话题中心的寒栀,此时正处于睡梦中。 华贵的大床,柔软的面料,近乎包裹似的睡梦环境。一切看起来那么安静祥和,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陷,四周的被料好像在慢慢将她合拢,呼吸也被淹没。 在一阵恐惧的窒息中,她终于从梦中惊醒。 喘息了片刻,又在床上静静盯了一会儿天花板,寒栀终于慢慢坐起来。此时她脑子里宛如一团浆糊,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呼吸了一下清新空气。 心好像终于静下了几分。 随手打开旁边的留声机,舒缓的乐音,播放出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序曲。寒栀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慢地用梳子整理发丝。 看得久了,镜子里的自己好像都变得陌生。 寒栀别过眼睛,打开下面的抽屉。一格格的,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珠饰,凑在一起,显得格外华贵。她用手指轻轻抚摸过去,在尽头处,触碰到了一个紧闭的盒子。 打开来看,红色的丝绒布里,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祖母绿胸针。 这曾是她少女时期最想要的胸针,光这颗祖母绿的宝石,单独售价就高达3.1亿。当然,它的华贵,不仅代表了金钱的价值,更是温家对她的认可。她在和温瑞恋爱之后,曾无数次的想:我要得到它。 现在它就静静地躺在这里,和其它的珠宝首饰没什么不同。 仔细想想,在得到后,她好像也只戴了两次,之后就一直放在了盒子里。 就好像和那些璀璨的、漂亮的珠宝一样,是属于少女时期她做的一场美丽幻梦。等梦实现,触及到现实后,一切好像就变得没有那么珍贵了。反而是为了得到它,她失去了很多。 可即使如此,再来一次,难道自己会放弃它吗?寒栀缓缓伸手,从盒子里拿出胸针,用指腹轻轻地抚摸。漂亮的宝石,漂亮的设计,就连背面…… 翻过来,看见上面尖锐的针头,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将其拿起,接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手腕。 血珠很快冒出,疼痛传递进脑海,她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再次用力的扎下去。 尖针彻底穿透皮肉,鲜血淋漓,门口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端着红茶的女管家刚好推门进来,杯子吓得直接掉落在地,红茶泼在了地上,碎瓷片到处都是,但她来不及收拾,二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寒栀手里的东西夺下来,接着一边用旁边的纸巾为她擦拭血迹,一边对门口大喊着其余人进来。 被强行按住手的寒栀有些错愕,她看向自己手腕,掩饰地将手抽回:“我只是不小心……”话没能说下去,刚刚的画面,女管家看得是清清楚楚,此时眼神既是担忧又带着责怪。 兵荒马乱了好一阵,来得几个人替她简单处理后,女管家出门就给家庭医生打去了电话:“夫人的抑郁症或许复发了,您过来看一下,嗯,经过是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没能成功说服何大师的温瑞正在头疼自己该怎么做,突然接到妻子可能抑郁症发作的消息,拿着外套就想离开。可临到门口,他忽然出声询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得知是在午睡之后,温瑞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对应上了自己的噩梦。 寒栀是个爱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人,自从得了抑郁症后,他同样不喜欢把一些惹人心烦的事告诉她,这很可能导致了两人的信息错位:妻子为了不让他担心,或者暂时没发觉出噩梦的蹊跷,没有对他说。 他同样因为不想让妻子担心,没有把自己身上的事告诉她。 假如猜测没错,那他们俩都陷入了噩梦。 这种情况,又是这个时机。假如只是自己一个人,那还可能是他压力太大,久违的良心发作,受到内心的谴责,但加上寒栀,绝不会有那么巧! 这也让温瑞无法不怀疑,余缺那边也有了和何大师一样的高人! 玄学这东西本就离奇,他自己是见过实际威力的。现今两人已经是死仇,对方想用同样玄学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他们,实在是正常。 关心则乱,此时再想到妻子抑郁症已经发作,指不定下次噩梦后,就会自杀成功,温瑞已经顾不得何大师的嘱咐。他在房间内焦急地来回踱步,思考再二后,用内线让下属进来:“我要你帮我找个人,要快!” ****** 今天这场雷雨来得急,去得慢,快到下班的时候,窗外还缓慢地落着雨珠。 余缺正处理文件,林秘书推门进来,同时拿出了一沓资料。 之前遇见的那个给公司发财树浇开水的高盶,已经被他调查清楚了,其实是他们竞争对手,也就是《新中世纪》背后、北极光互娱的高总的儿子。 林秘书语气微妙:“这位,嗯……和高总性格迥异。”这话实在是委婉了,要直说的话,这个高盶看起来真的格外蠢,和他那位精明强干的父亲相差甚远。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来公司上班后,就致力于在午休时间用开水浇发财树,在朋友圈吐槽食堂的饭难吃,各种劝身边的员工离职,说工资太低。 “大家都觉得他说话不着调,不怎么搭理,倒是管理机房的几个员工,高盶在努力打好关系。”说到这,林秘书是真的有些无语:“不过经过他的种种行为,我怀疑他是想给我们的机房断电。” 余缺眼神一言难尽:“……没人告诉他,这种重要的地方,都会有几套备用电源吗?” 林秘书一惯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嗯……他应该的确不清楚。另外,他本来是想入职技术部门,但各个岗位都pass了,最后才去的客服部,工作做得也勉强,因为老被玩家投诉,绩效已经被扣得差不多了。” 见余缺不置可否,林秘书便问要不要让人直接走离职流程。 余缺:“直接给那位高总发消息吧,不用闹那么难看。”虽然对方这点破坏力,看着也做不了什么,但留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真闹出点什么,造成损失就不好了。 林秘书淡笑着称“是”。 之后一切如常,大家照例打卡下班。只是在余缺坐车回家途中,2247突然出声提醒:“有人在跟踪我们。” 回头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果然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第64章 温慕寒和余缺同龄,他的破绽很好找到,但明显他知道的信息不多,倒是温瑞不一样,他明显隐瞒了很多,甚至在梦境的潜意识也在将真相掩盖起来。 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沈玦编织的梦境越来越深,甚至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最近的日子想必给温瑞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这个过程中,余缺通过这些在触及真相,温瑞本人也能感知到他的梦境带有目的性。所以能够预料,对方可能哪天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 但这才多久?以温瑞的性格,竟然会在各种事务都没安排好的情况下,直接选择雇佣凶手当街杀人灭口?! 在被2247告知说背后有车辆跟踪的时候,余缺还觉得对方可能是在踩点,跟踪他的回家路线,准备伺机动手。但没成想,就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红灯熄灭时,2247忽然发出警告,左边路口,一辆载着车厢的货车直直冲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坐在副驾驶的罗摩一把歪过了司机的方向盘。 在刺耳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声中,车辆险之又险的歪向了另一侧车道,和旁边的车子相撞。激烈的碰撞声中,夹杂着连续的刹车声,一击不成,刺耳的发动机再度轰鸣,在短暂的后退后,那辆货车再次向他们的车子冲了过来。 危急时刻,苏西沉反射性地背过身,将本体完全抱进怀里,副驾驶的罗摩则一把扯断了司机的安全带,在货车撞过来的最后一秒,险之又险地将人拉到两个座位的中间地带。 玻璃四碎,警笛轰鸣。 车身被撞得凹陷,嵌在两辆车中间,车底溢出了许多鲜血。
104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