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主事带着他到了压烙面的地方,大壮看到了那么大的台子,已经有几个汉子开始嘿哈嘿哈干活了。 因为干活就需要这一把子力气,所以别庄上给他们的饭食都是管饱的,有了力气他们把手里的工具舞的虎虎生风。 “去吧。”主事说了句,“让他们教你怎么干。” .... 袁康回京时被京中不少人关注着,可是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护送粮草的队伍是与袁康一行人的队伍一起离开的,粮草的马车队伍竟是比先帝时还要少许多。 去年是大周的灾年,接连几场大灾,后又有先帝驾崩。 边关的粮草本来就由朝廷拖着迟迟不送,有了这些理由后更是一拖再拖,眼看着就要到入冬了。 听说他在京中不知因何缘故留了许久,期间皇帝只召他进宫一次,早在朝会上百官就因军饷一事讨论过,最后商讨出的结果就是,士卒可以开垦边城荒地自给自足,他们站在朝堂上言之凿凿—— 运送粮草一路上的消耗有一部分都要被送粮草的队伍吃了,那就是浪费啊,眼下并无战事,何不如边关士卒开垦荒地自给自足,对大周来说也是件好事。 所以这粮食么,也不用送太多吧。 至于突厥试图数次破城抢掠则被他们完全刻意忽略了。 突厥一直以来都盘踞在西北,只有入秋后才有一段时间频繁破城抢掠粮食,从未占领过大周城池,对于京城官员们来说就不是大事。 从皇帝设立的内阁来看,足以看出皇帝在朝事上依赖丞相等人,对那几位官员说的话也十分赞同。自从有了怜贵妃后,原本有些许勤政迹象的皇帝似乎直接暴露了本性,整日与怜贵妃在御花园作乐。 袁康留在京中不知多少时日,直到袁康请准进宫为粮草一事面见陛下,皇帝才在身边属臣的提醒下想起来这么个人。 皇帝随即一挥手让他回边关,无召见不入京。 在别人眼里该受了帝王冷落失魂落魄的袁康,此时骑在马上,怀里有一封来自天子的亲笔密信。 袁逊一改往日里的模样,突然沉默寡言起来。 他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粮食车里有多少粮食。 他不是傻,只是平日里性子直了一点,陛下召见他们的态度与京城里的传言截然不同,可是他估摸这些马车上的东西又远不像给了很多粮草的样子。 他无意间一抬眼,看到身旁的车轮陷进了地里。 粮草有这么沉吗? 不对……不对劲。 当一辆“粮食车”经过袁逊身边时他突然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 袁逊陷入了深思。 与他相比,早就知道事情原委的袁康淡定得多。 .... 又一次将武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群文臣们好生欢腾了一阵。 荒谬吗? 可是这就是事实。 大周相比于前朝可谓是盛极一时,经济也比之前朝不知好上多少,百年来无人来犯,安逸的生活让官员们都做着自欺欺人美梦,他们只看着眼前,希望能分下来一块肥美的肉来。 即使是边城偶尔被骚扰又如何?他们早已被大周太祖打没了胆子,只敢缩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最多不过抢掠些粮食。 不挖脓疮迟早会蔓延全身。 精明者退出独善其身,贪婪者入局想要操控局势。 尤其是晏玄钰做出彻底撒手不管朝事,交给“内阁”来处理朝政之后,他们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玩心眼,搅弄风云,晏玄钰玩不过他们。 那不如就将脓疮全部挖除。 他要兵权——自然不是要战斗力低下,稀稀拉拉几乎一碰就散的军队。 他要一支强悍而忠诚的军队。 ... 远在京城的晏玄钰此时正在皇宫别苑的湖心玩乐。 姜丞相刚进宫拜见就被拉到了皇宫别苑。 如今已是深秋,晏玄钰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又昏迷一次,现在已经早早披上了大髦。 黑色的大髦将皇帝的脸衬得更加白皙。 姜丞相被小太监引着到湖心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身穿玄色龙袍的皇帝手执钓竿,低垂着眼垂钓,一旁坐着怜贵妃。 这幅画面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姜丞相淡淡收回视线,上前拜见:“参见陛下。” “起来吧。”晏玄钰挥挥手,丝毫不在意因为刚刚的动作吓跑了一条鱼。 “给姜卿搬个椅子来。”年轻的帝王吩咐身旁的李忠贤。 近来朝堂局势突然紧张了起来,两个官职不低的官员接连因罪入狱,查出罪名十余条,替上去的官员是姜丞相的人。 沈怜盈盈起身,“臣妾告退。” 而后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晏玄钰记得今天在朝堂上有人参了一本姜丞相。 姜丞相一直伪装的很好,是朝中难得的清流,只是如今这“清流”也入“浑水”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慢慢渗透了晏玄钰身边伺候的人——一个殿外的小太监,晏玄钰找了个由头让小太监出错,罚去了掖庭。 “陛下……”姜丞相起身,刚想开口。 晏玄钰轻笑道:“爱卿莫惊了鱼。” 不一会,水里以鱼竿为中心出现了涟漪。 晏玄钰眼睛亮了,一甩钩钓上来一条锦鲤。 姜丞相只听眼前年轻的帝王笑了几声,就又命人将鱼抛回去了。 晏玄钰偏头:“爱卿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没来由的,有一瞬间姜丞相觉得眼前的帝王好似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一晃神,他又嗤笑两声脑子里的想法。 “臣为今日朝堂上参臣一事而来。”姜丞相道,他紧紧盯着眼前的晏玄钰,似乎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动作。 “啊?”背对着姜丞相的晏玄钰像是突然想起来了,“爱卿不必忧心,那官员不知是何居心,爱卿替朕查抄了这么多宝物,朕怎么会怪你呢?” 他脸上露出个信任的笑来。 “爱卿,来,朕新得来一株红珊瑚……”晏玄钰走在前面。 姜丞相敛下眼中神色。
第41章 神秘男子 “大王子,咱们的人借着入宫给小皇帝送礼的机会和怜儿见了面。”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半跪在地上说。 “她……怎么样?”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阖目未语,旁边站着的男子却着急出声问道。 穿黑色劲装的下属未敢回应,先看了一眼被他称为“大王子”的男人。 “她好的很。”男人终于开口,只是语气极差,还带有几分蔑视的意味。 “谢大哥。”男子声音温润如玉,明显因为听到坐在首位上的人的话后松了口气。 似乎那位女子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二王子,大王子让您去休息。” 主位男人一个眼神过去,他身后两个高壮的凶狠汉子走过来,一左一右要带二王子离开。 两人看着身穿锦袍,除了眉眼较为深邃外与中原人别无二致的二王子,眼神里闪过轻蔑。 大王子与二王子一同父异母,可是这位二王子…… 他们也不甚看得起! 二王子是首领与一个中原女子所生,生下来后女子就被杀死,草原上崇尚孔武有力的英雄,二王子却是随了那懦弱胆小的中原人,即使没有大王子,首领也轮不到二王子。 二王子被这般无礼对待也不恼,只慢慢走远了。 “他去哪了?”大王子问侍从。 不用说也知道大王子口中的“他”是谁。 “二王子去了佛堂,抄佛经为怜姑娘祈福去了。”侍从道。 大王子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嗤笑道:“我这弟弟倒是个情种。” 不过情种也好,好拿捏得很! 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说原来二王子在大周的时候遭遇危险,被他们叫作“怜儿”的中原姑娘所救。 二王子第一眼就因怜儿的相貌而惊叹,他想不到在大周的深山里竟然还有如此绝色的美人。 二王子温润如玉又长相俊美,本是山里农家女的怜儿将他带到家里照顾,当他身体痊愈后,两人也产生了情感。 就是如此凑巧,当他们离开大周回到领地的时候,大王子的美人计,正巧缺了一位美人。 二王子拼死想留下怜儿,最后大王子以二王子性命威胁,怜儿含泪答应回到大周。 为了二王子,怜儿心甘情愿成为了大王子的一枚棋子,在经过训练之后由在大周官员里埋下的人引到了皇帝面前。 .... “殿下,您休息一会吧。“侍女蹙眉道。 二王子摇摇头,温和笑道:“你先下去,我这不需要人伺候。” 侍女看着他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手执毛笔写下一行行经文。 每写一行,他便双手合十念一句佛经。 自从怜儿姑娘离开草原后,二王子就成了这样。 侍女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服从于掌握着整个草原,马上成为下一任首领的大王子。 她出门后看了看仍跪在佛像前的二王子,最后咬了咬唇,跑到约定好的地方,将二王子今日所做的事告诉了大王子派来的人。 侍女回来时,二王子仍维持着先前那幅模样,仿佛不知疲倦。 他祈祷着心爱的人能平安回到草原。
第42章 边城异动 大周边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寒风凛冽,就连枯黄的草都低伏下去。 城墙下的刘山蜷了蜷略微冻僵的手指,他强打起精神和旁边的牛二说着话。 “真他娘冷啊……”刘山感觉冷到脸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忍不住搓搓手。 “这才哪到哪?”牛二不知从哪捡了根破草根叼在嘴里咂摸两下,发现啥都嗦不出来之后呸地一吐,“真冷的时候还没到呢,不知道今年又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将军从京城回来了。”刘山说了句。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我说,咱他娘的过得是什么日子!”半晌,牛二骂了句。 一阵寒风吹来,刘山的脸木了,“要是能有活头……” 他的话没说完,但两人都知道意思,如果能有活下去的生计,他们又怎么会来这里,他们这些人…… 命都贱的很。 一如城外枯黄低伏,人人都可践踏的草。 “听说突厥人前几天就在那。”牛二用手远远一指。 他指的方向是与他们边城相邻的一座城,驻守的将军是王庆云。 突厥人进城掠夺一番又扬长而去,他们骑着马来来去去如入无人之境,那王庆云带着手下兵卒连连后退,还有不少小卒跑了的,总之乱哄哄成一团,更别说去抵御突厥人的入侵。 最后还是袁康手下的兵过去,才勉强打退了突厥,他们就像滑溜溜的泥鳅,往草里一钻就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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