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家先疏远他的。 明明性格因为之前那那些事才变了的。 就好像小宿当选班长,其余人都不敢跟他亲近,他孤零零的看着别的小朋友玩在一起,小朋友们却转头说他冷漠孤僻一样。 “但是。”于春接着提出,“裁决官这个身份……不说上位者都习惯拿身份压人。单说裁决官,怎么会疼人呢?会委屈你的吧。” 疼,疼人。 明阮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他又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果不其然,触碰到了那双极有存在感的手套。 “没有拿身份压我。”明阮继续小声分辨。 此前明阮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直到于春提出来,明阮才发现,宿聿云明明身为权高位重的裁决官,明明之前是他的顶头上司,明明他可以借此行很多方便之事,却没有一次用职权压人。 不仅如此。 “他自己只喝营养液,但每一次约我出门都会投喂我复原食物;会专门开机甲陪我玩;会在我一个人在外时变成白虎跑来陪我;初次见面就送我花花;带我在最高的航道看风景;还有今天,给我戴手套……”明阮越说,声音越细若蚊吟。 还有,白虎愿意用肚皮给自己暖脚。 明阮一巴掌捂在自己脸上,片刻后才放了下来。 很多事情对宿聿云来说都是不理解,没必要,没意义的,但他依然会为了明阮去做。 于春沉思住了。 “那议事长他们呢?”章子越接过话,“狮子先不说,灰狼,狐狸,雪豹,他们也都是很好的人,也都能做到这些吧?和裁决官有什么不同呢?” 明阮抬头,震惊,下意识道,“灰狼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啊。” 章子越继续问,“跟裁决官不同吗?我作为一个外人,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啊。” 明阮沉吟了一会,笃定的摇头,“不,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但哪里不一样明阮又说不出来,这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上难度了。 刘帅:“我的评价是,不合适,还是多冷静下来想想吧。” 于春:“嗯嗯,最近就先别见他了。” 明阮插在兜里的手碾着那双手套,垂下眼睑,一反常态的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忽然有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紧接着是轻笑。 明阮抬头,就见章子越后仰靠在沙发上,面色轻松。刘帅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而于春则抱着脑袋更是满面愁容。 “你看,明阮。”刘帅促狭的笑着,“说他性格好你反驳,说他不会疼人你反驳,说你们不合适、让你别见他,你不同意,那你还在纠结什么啊。” “别管什么崇拜还是喜欢了。你觉得他好吗?你想见他吗明阮?明天中午你还想去找他吗?” “你想跟他在一起吗?明天中午,明天晚上,每一个明天的明天?” —— 第二天,宿聿云依然戴着易容器来当教官。 今日基本是集中训练,明阮站在队列里,如所有普通学生一般,没有被特殊关照,也没有与宿聿云有额外的交流。 除了…… 每一次明阮偷偷往宿聿云那边看,就会和宿聿云的视线撞个正着。 视线在空中交汇,明阮若无其事的移开,却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移开。 人群中,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假扮着陌生,隐秘又直白。 这若有似无得氛围熏得明阮晕晕乎乎的,有些走神。 在下一个列队动作训练中,这点走神成功让他出了岔子。 他一个动作失误,和身旁的同学撞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动静不算小。众人只听军靴与地面磕碰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一下下想着,然后,那位教官停在了他们面前。 “C区,24322059号,元白。” 明阮直视着前方,而现在,他的视野中只剩下了宿聿云的胸膛、紧扣到最上方的领子,和微微颤动着发声的喉结。 “到!” 短短两个半天,所有人都见识过这位教官的‘人狠话不多’,此时不禁在心里为元白捏了把汗。 这都敢走神,不愧是第一天就暴打A区泊尔沃的人。 整个队列里,于春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刘帅和章子越斜着眼睛努力去看,甚至嘴角已经胡乱上扬了起来。 众人竖着耳朵,只听见了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专心训练。” “是!” …… 啊?没了啊?就这? 众人甚至从那四个字中听出了几分温柔。他们惊诧地偏了偏头,往过看,却见那教官正微微俯下身,在那位同学耳边停留了一会。 而那位同学的耳朵和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被训了吗这是?众人猜测。 但小声训斥已经很留面子了。 训练继续。 只有红成一片的明阮听到了刚刚宿聿云对他说的话。 万众瞩目下,宿聿云凑到他耳边,混着气息的低音就吐在他的耳廓里。 他说,“在训期间,禁止用视线影响教官执教。” 好像是一句告诫。 但是。 明阮只觉得热流从耳廓流遍全身,酥酥软软,鼻腔中都好像满溢着甜暖醉人的空气,熏得人晕晕乎乎。 就看两眼,怎么就影响执教了嘛! 谁,谁的问题! 一上午的训练在明阮的心猿意马中结束的飞快,转眼身边的同学都已经解散,三三两两的找地方休息去了。 明阮第一天一战成名,刘帅也是个混得开的,解散后,不少人走过来,想跟他们一起歇着。 有人要把手往明阮肩膀上搭。 “哎,哎,干什么。”刘帅护犊子一般的拦截住了那只手,推开人,“去去。” “干嘛啊?”这人也是C区同学,平常就跟刘帅等人玩的不错,他上下看了刘帅三人一眼,思忖,“你们今天怎么怪怪的?一副……忽然得知家里坐拥十个工业星的样子。” “哎——”刘帅仰头,扶额,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小孩子懂什么,好了好了,一边玩去吧。” 已经有明阮了,不想和室友不是明阮的人讲话了。 那人无语指责:“……神经。” “嗯哼。”刘帅翘着尾巴应下了这声骂。 刘帅遇到一个人就跟一个人炫耀,又不说自己究竟在炫耀什么,成功惹出了众怒。他自己爽完一圈后回来,看着于春和章子越两个人,大惊:“软软呢?” “嘘,小声点!”于春捂他嘴,然后噘着嘴指了指训练场对面,“还能去哪,去找人了呗。” …… 昨天刘帅问他想不想见宿聿云。 ‘每一个明天的明天’明阮不敢保证,但至少今天,他是想的。 午休时只是跟室友打了个招呼的功夫,等明阮再放眼望去,训练场上就已经没有了宿聿云的身影。 他摸了摸揣着东西的口袋,依照昨天的记忆,绕过训练场,往那个小花园走去。 远处的喧闹声越来越小,在转角过后,小花园出现在了明阮面前。 花园里站着的那个人也同样。 在看到明阮的第一时间,宿聿云就迈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明阮下意识的提起嘴角,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打了个招呼,“嗨。你也在啊。” “嗯。”宿聿云走到明阮面前,低声,“在等你。” 明明很大一片空地,他非要走这么近,声音也压得很低,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明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被挑动了。 “哦。”他抿唇,若无其事问:“那刚刚怎么不叫我呀。” 宿聿云仔细看着明阮的神色,说,“怕打扰你和同学。” “啊。哦。”明阮的身边开出小花,“不会打扰的。” 他在心里蹦跶。 看看! 建议所有说宿聿云冷酷无情的都来看一下! 明阮刚想再找个话题,就被宿聿云引导了花园中的座位前坐下,如昨天一般,宿聿云拿出了一个保温盒放在了明阮面前。 明阮注意到宿聿云今天没有戴手套。 那双手的肤色好像要更浅一些,漂亮,有力。 见此,明阮从自己空间钮里取出叠的四四方方的黑手套,递到宿聿云面前,“谢谢你!” 宿聿云并不意外,伸手接下,却听明阮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昨天晚上洗了一下,忘记用清洁器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明阮昨天被室友们一声声,’这都不算爱‘魔音贯耳,晕晕乎乎只记得手套要洗干净还给宿聿云,下意识就手洗了。 宿聿云将手套拿在手里。手套丝滑干爽,也半点都没有残留下那个人的气息。 但一想到他往日戴在手上的手套,被明阮囫囵捏在手中揉揉搓搓,来回摸了个遍,洗了个干净,宿聿云就眸色深深。 记忆中,那些复原文献里记载着,通常帮忙洗对方的贴身衣物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两个有亲密关系的人之间。 手套,也算贴身衣物吧。 他看着明阮,轻缓地说,“辛苦了。” “哎呀。”明阮低头,前后晃了晃腿,忽然问,“今天怎么没有戴一双新的?” 虽然明阮没有说清楚是新的什么,但宿聿云明白他的意思。 宿聿云边当着明阮的面,将修长的手指插入手套中,然后用另一只手拉紧,感受到被妥帖的包裹住,手指灵活的活动了一下。他说:“因为更喜欢这一双。” 碰。 好像听见了幻影直球撞到自己脑门上的声音。 明阮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 他睁大眼睛盯着地上的小野花,心想。 怎么就更喜欢这一双了。 宿聿云怎么也这么会说怪话啊。 明阮本以为,在经历过昨天中午和晚上的事后,今天跟宿聿云单独相处可能会有些尴尬。 但事情出乎他意料。 两人明明也没说什么正经事,但就是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宿聿云示意明阮先专心吃饭,明阮才停下叭叭的嘴。 饭饱。 明阮刚放下筷子,就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切。 “困了?”宿聿云问。 “没有没有。”明阮连忙摆手。主要是就算他困了,这里也没地方给他睡,训考期间中午是不许回寝室的。 宿聿云听后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出座位,走到了一处花丛后。 短暂的几秒后,一只大白虎从花丛中款款走出。 明阮在看到白虎的第一刻就噌的站了起来,“白虎!” 白虎轻吼一声,走到明阮身边,就这么侧躺下来,柔软的肚皮毫不戒备的晾了一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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