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白似乎被俞渐离说动了,缓和了态度坐在了床边。 他看了看冷清的屋子,道:“这几日我让昙回时常来看看,这里缺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陆怀璟在这方面没有亏待我,每到饭点都会派人送来食盒,都是最好的铺子,换着花样给我送来。这里的被褥都是新的,熏香都是我没闻过的味道,住着还可以。” “我不放心。” 俞渐离躺在被子里,依旧没觉得暖和过来多少,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纪砚白没回答。 俞渐离问的时候没有多想,纪砚白越沉默他越尴尬。
第41章 照顾 俞渐离蜷缩在被子里, 因为还穿着外衣,躺得不是很舒服。 不过此刻他是在短暂地休息回神,也不能顾及太多了。 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下巴埋进被子里,睫毛不安分地动了动,依旧没能等到纪砚白的回答。 他真后悔自己多嘴, 问了方才的问题,现在进入了尴尬的境地。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话不过脑子了? 安静的房间,夜色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透进来, 投下长长的银白色光影, 有一半爬到了纪砚白的身上,最顶端的一抹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 微尘在月光下化作流动的光影, 在屋子里静静飘荡。 纪砚白垂着眼眸, 双唇抿着,沉默着不出声。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窗外树叶的飒飒声, 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明明俞渐离只需要抬眼, 就能看到纪砚白的神情,可他变得不敢动,甚至不敢去看纪砚白。 沉默的气氛让他陷入了慌张, 甚至无措起来。 “是……因为我是你在京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吗?”俞渐离尝试打破尴尬。 纪砚白身体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俞渐离只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能住在你隔壁也是意外,没想到帮你写罚写的东西,也能和你结识……说出去旁人都不会信吧。” “嗯。”纪砚白终于回答了一句。 听到纪砚白的回答,俞渐离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纪砚白再次开口:“你总是很容易死的样子, 这几日不在号房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会担心你突然死掉。” “今天是意外, 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 “嗯,我会派人照顾你,他们平时不会打扰你,你有危险了才会出现。” 俞渐离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 他怕他不答应,纪砚白会经常亲自过来,那样的话人情欠得更大了。 纪砚白确定了他的安全后,便起身离开了,毕竟在这种“孤男寡男”的情况下留久了,两个人都觉得很别扭。 俞渐离也不能起身相送,只能目送纪砚白离开。 在纪砚白走后,俞渐离躺在床上开始思考,纪砚白究竟是直的还是弯的? 他记得书中的确提及了给纪砚白议亲,还订了一户人家,女方也是京城贵女。 可是订亲后不久,纪砚白就因为发狂惹了大祸,还闹出了人命,被关进了牢里整整两个月有余,国公府和皇后娘娘费尽周折才将纪砚白救出来,出来后亲事已经退完了。 在此之后纪砚白再没有CP。 因为纪砚白有过婚约,俞渐离一直认为纪砚白应该是一个直男。 可此刻他突然犹豫起来,会不会纯爱小说里的男配也都有一颗待觉醒的爱男之心? 他和纪砚白是两个不该有交集的角色,现在意外地认识了…… 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吧? 俞渐离!别自作多情了,你只是白月光,你不是万人迷! 明知言喜欢你是因为剧情设定,不是因为你多好! 纪砚白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对你一个病秧子动心? 能让纪砚白动心的,也绝对是能上天入地的人中豪杰,怎么会是你?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俞渐离翻了一个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思绪还在胡乱地飘。 他是不是因为写过纪砚白的本子,才会对纪砚白产生很多不该有的幻象? 可是……在画舫上的时候,只要想到纪砚白,他的琴境都会随之改变。 他弹琴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纪砚白的身影…… 他急得干脆踢被子,纪砚白那么高大俊朗,还对他颇为照顾,他会觉得纪砚白好也很正常。 如果没有穿书,他之前如果在手机上刷到纪砚白的短视频,都会毫不吝啬地点赞、评论、收藏三连。 这是对优秀的人的欣赏,是很正常的心思。 停止胡思乱想,睡觉! 思及如此,俞渐离快速在被子里蠕动,脱掉了外衣,接着盖上被子睡觉。 放空脑袋后,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其实纪砚白派来的人,并不像纪砚白说的那样不会打扰他。 晚间他刚刚进入院子,陆怀璟安排的人已经送来了食盒。 他打开食盒捧着碗吃了起来,因为食量小,他只吃了一小部分便放下了饭碗,起身去研究自己的花灯。 这时突然有人从树冠里探头出来,朝着他喊:“俞公子,您剩下的饭菜我能吃了吗?这也太香了!” 俞渐离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黄启,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回神,道:“哦……可以啊,还有一碗米饭我没动过。” “好嘞!”黄启纵身跃进院子里,笑呵呵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双筷子,“老黄我自备筷子,不会弄脏你东西的。” 俞渐离没有那么多规矩:“无妨的。” 黄启也真没客气,还没坐下便夹了一块肉大口朵颐起来,吃得险些咬了自己舌头:“不愧是纨绔子弟都觉得好吃的饭菜,真他娘的好吃,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这些年里都没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 俞渐离被逗笑了:“那你多吃点。”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定然不会剩一粒米饭。” “嗯,吃吧。” 黄启在院子里吃饭,俞渐离便在不远处继续做花灯。 没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院门,接着昙回走了进来,他先跟俞渐离打了招呼,接着对黄启骂道:“你怎么进来了?!” “俞公子吃不了,我帮他打扫干净。” “嘴馋的,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黄启坦然承认:“确实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你也是不客气,真好意思吃?!”昙回看着黄启,恨不得冲过来拎他耳朵。 “跟俞公子客气什么?他又不是外人。” “那也应该有礼貌!” “这都是套麻袋送去少爷房里洗澡的交情了,再说我吃之前问过他了,怎么没礼貌了?” 这话说得颇为刺耳,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俞渐离只能制止:“别别别,也不是这样,你吃你的,但是交情……唉……” 该怎么说呢? 黄启是个没心没肺的,完全没当回事。 昙回将手中拎着的盒子打开,道:“俞公子,我给您带来了些茶,还有文房四宝,您先忙着,我帮您烧些热水去。” “哦,那劳烦你了。” “小事情。”昙回笑得爽朗,路过黄启时还给了黄启一拳,黄启毫不在意。 昙回显然比纪砚白会照顾人,这边烧好了热水,泡上了茶,还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随手能拿到的位置。 他出来便开始观察这院子里缺什么,或者看到有不规整的地方,也会帮忙收拾了。 偏他收拾的时候还不老实,絮絮叨叨地说着:“您刚开始没回号房的那几日啊,我们少爷就注意到了,还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呀,就只能去打听。 “打听完了告诉少爷,少爷还挺不开心的,有一日还念叨:‘怎么今日也不回来?’” 俞渐离听着昙回的絮叨有些分神,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一些:“他人还挺好的。” 黄启第一个反驳:“好什么啊!” 昙回也跟着补充:“我们少爷可不是爱关心人的人,到底是战场上长大的,若是对谁都好,岂不是成了心慈手软的将军?” 俞渐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继续说道:“那……他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在我看来他是个好人。” 昙回再次否认:“我们少爷也就对你这样。” “对,我可是贴身护卫,以后也都是将才,从来只跟着小将军一个人,你还是我跟着的第一个外人。”吃着美味都堵不住黄启的嘴。 俞渐离在昨天晚上拼命告诫自己:不要误会,不要乱想,不可能的! 今儿的昙回和黄启仿佛在唱双簧,特意告诉他:你没想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俞渐离也难得的词穷:“那、那还真的是非常感激他。” “也不用太过感谢。”昙回手上在收拾,嘴上继续说着漂亮话,“我估计我们少爷就是想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您也莫要太过劳累,好好养病才是。” “嗯,好的。” 等黄启吃完收拾了食盒重新上树,昙回帮完忙后离开,俞渐离继续制作花灯。 在屋舍中制作细节时,他突然停住手中的动作,分了一会儿神。 对啊,纪砚白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还格外关心他? 这个确实是他想问的问题。 难道真的是因为纪砚白觉得他很容易死,才格外照顾? 俞渐离,不要胡思乱想,不然你独自陷进去了,人家却只是随手帮忙,你就万劫不复了! * “我只是怕他死了,万一在哪里病倒了没人发现就危险了。”纪砚白站在号房里,独自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说完,却还是在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最近的心情总是不好,莫名地烦躁。 这时号房外传来声音,是昙回回来了。 他进来后便开始絮叨:“少爷,您真的该管管黄启了,恨不得跟俞公子称兄道弟了。” 纪砚白听得一阵头疼:“他又做了什么没规矩的事情?” “直接进俞公子院子里,把俞公子没吃完的饭给吃了,一粒米都没剩。” “混账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的? “也许他觉得您跟俞公子亲近,才觉得俞公子不是外人吧。”昙回说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纪砚白的神色,见纪砚白没有继续发火才继续忙碌。 昙回进来后帮纪砚白收拾东西,同时道:“我看着俞公子今日气色好多了,我帮他收拾了一番就回来了,他心情也不错,您不用担心。” “嗯。” “他还说非常感激您呢。” “你如何回答的?” 昙回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纪砚白听完点了点头。 昙回收拾完准备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小的回来时,俞公子特意交代说,让我留意您的吃食,还有您接触的人,怕有心人刺激您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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