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将影答应,安于柬挂了电话。 也许吧,未曾得到的东西总会被人无端美化,夏将影会是很好的工作伙伴,未来的某一天,安于柬也能在电视上,在娱乐新闻上,看到炙手可热,犹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夏将影,可惜,他们越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后走到一起,此刻却要分道扬镳,终究是殊途。他不会怪夏将影不能无法和他在这条曲折的路上同行,他只会遗憾,他所希望看见的风景不是夏将影想要的。 几天后,安于柬委托了专业人士替他处理那10%的股份,他在便宜祝青霄和原谅祝别之间,选择了第三条路,如果有合适的买家,他愿意低价抛售以此来保住禾园。消息来的比他预料的要更快,两天不到便有匿名买家拿走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并表示愿意接盘。 安于柬仍在犹豫。 这些天,不只是身体状况,作息也变得不规律起来。无缘由的疲乏将他拖入梦境,而在梦中,他又想被无数只手拽入泥潭,挣扎只会越陷越深,这样的梦不会持续很久,只是一瞬,他便成了被巨石压在山下的困兽,胸口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动弹,一夜过去,安于柬只感觉愈发疲惫。他意识到不能继续下去,便在网上联系到了国外一家颇有名气的诊疗所,简单咨询了症状,疗程和治疗价格后,敲定了和匿名买家敲定合同的时间。 夜晚,安于柬去了Steven跳槽的那家酒吧。离祝青霄给的期限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最近也有了出国治疗的打算,在离开之前,安于柬细想了一圈,发现只有Steven还需要自己的道别,可惜,到了店才被告知,Steven请了一周的假,说要和男友去东南亚度“蜜月”。 安于柬想想,好像也确实临近暑假,也不着急离开,寻了一处坐下。也不着急离开,寻了一处坐下,考虑到糟糕的睡眠状况,安于柬只点了一杯热可可和一些酥脆的小食。 电视里播放着新的选秀节目,安于柬扫了一眼,很快失去了兴趣。侍者将东西上齐,又询问安于柬是否要试试店里心上的水烟,安于柬摇摇头,拒绝了,只让侍者帮忙换一个电视节目。 热饮喝了一大半,安于柬捻了捻沾满芝士粉的辣味玉米片,不再被激烈的球赛所吸引,转眼看向了店内形形色色的人,除了离调酒师最近的吧台,整个酒吧,没有其他人比他还要孤单,安于柬收回视线,在昏暗了一圈又一圈的灯光下,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想撞到过道里的人,安于柬习惯性地说了声抱歉,却被人拦住去路。 “喂,你是,你是那个什么什么…”那人明显喝多了,舌头被酒精麻痹,捋不直,也说不明白,“你的小情儿呢?怎么一个人来这?嗝。” 安于柬蹙起眉头,直言对方认错了人。 “我不可能认错,你不是包了那个大明星,唱歌的那个。”那人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又笑着推了一把安于柬,“怎么今天没带过来,我还想,我还想…” “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 许是安于柬太过严肃,那人才收起开玩笑的意思,借着灯光直视安于柬,“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认错了。” “你们长得很像,唯独这眼睛,不太像。”说完,那人挥了挥手,硠硠跄跄地往后走去。 长得很像,唯独眼睛。 瞳孔瞬间放大,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安于柬疯了一般地离开酒吧。 一路飙车,终于在一处停下。 这里,他只来过一次。 他顺着楼梯扶手,在昏暗的灯光下踏上台阶,每一步,他都在和自己最恶的猜想做抗争,直到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他敲响了门。 一次不够,就两次,他不停地敲打挡住他视线的铁门,不顾可能已经熟睡的邻居。 他已经看见了底部渗出来的光。 “谁啊?”前来开门的人在看到他的瞬间失去颜色,脸色惨白。 安于柬猛地将夏将影推倒在地,闯了进来。 在沙发上,他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熏人的烟雾里,衣衫不整的祝别半躺在沙发上正在独享一根事H烟。 【作者有话说】 鸡蛋:我知道很狗血,但这还不是最狗血的。。。不要骂我。。。球球。。。其实已经有友友猜中了。。。 祝要考试的同学们考试顺利,金榜题名、马到成功!相信自己,你们是最棒的!
第38章 质问 胃开始痉挛,肌肉收缩,腹腔里的气体在有限的空间所压缩,强烈地干呕欲让安于柬无法控制前倾的身体,他只能捂住嘴强忍不适,却在扭头看向身后发出动静的夏将影的一瞬间功亏一篑,安于柬猛地冲向角落的洗浴室,摔上门,抱着洗脸池吐了出来。 狭窄的室内充斥着令人反感的声音和味道,安于柬吐了个干净,虽然他本就没什么可吐,糟糕的睡眠也影响到了他的食欲,吐到最后,只剩下一点黄水。胃液灼伤了他的食道,也麻痹了他的口腔,安于柬已然脱力,撑着黑色的花岗岩缓慢地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如果可以,他宁愿今天从未踏入那家酒吧,也从未撞见过门外的两人,可现在,他只能拧开水龙头,让流水冲走池内的脏污。 水流掩盖了微乎其微的敲门声,门被推开,安于柬刚用冷水浇透头发,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在看见镜中畏缩的夏将影时再次失去控制,佝偻着身体,靠着抵在膝盖处的玻璃柜门上,对着洗手池的中心干呕。夏将影慌张地上前,他入戏太深,也把自己想象得太过重要,虚扶着安于柬的侧腰,想要替他顺气,却被安于柬反手推开,溅了一身水,安于柬仍有想呕吐的感觉,指着身后低吼,让人滚出去。夏将影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死死抱住安于柬的膝盖,不肯离开。推不管用,安于柬只能用踹的,他那一脚丝毫不留情面,却没想到摔倒在地的人很快再次黏了上来。 安于柬恨透了这样的苦情戏码。 “松开!”他大吼一声,余音在室内盘旋。“你给我滚!” 夏将影死死不松手,涕泪俱下,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安于柬听不清,也不愿听他“念咒”,扯了张洗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关上水龙头,就这样沉默地站了一分多钟。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夏将影俨然情绪崩溃,不敢抬头,只敢把脸藏在安于柬的膝窝处,嘴里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又再次哽住。 安于柬逐渐失去耐心,“你说啊。” 夏将影抱得更紧了,胸腔起伏不断,安于柬终于听清了那几个字。“不…要…抛弃…他,不…要…解约。” 他没想到,事到如今,夏将影还恬不知耻地说这些,他失去仅剩的耐心,将人踹倒在地,冲出去找另一人算账。 祝别仰躺在沙发上,吸着烟听完了半场闹剧,仍保持着安于柬第一眼看见他的姿势,左手夹着还未燃尽的香烟,见到来势汹汹,目的明确地安于柬也只是淡定一笑。 安于柬走到跟前,将烟拿走,蓄着的烟灰掉落在地面的一瞬,祝别的右脸遭遇重重的一拳,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视线已经换了方向,接着便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耳边爆裂的声音。安于柬不如街头斗殴专业,但也下了狠手,血管充血的速度比想象要快,祝别的右脸红肿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可他仍低估了祝别脸皮的厚度,等祝别缓过神,又对着安于柬一笑,很快迎来了第二拳。第二拳打完,安于柬的指骨也无法承受如此猛烈地撞击,他不剩多少力气,两拳下来,安于柬开始大口喘气,后背也微微发汗,可他仍紧盯着祝别的动作,如果还要挑衅,他会打到祝别服气为止。 祝别撑着沙发的一侧坐起,不再挑衅,拖过一旁的垃圾桶,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又连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擦干嘴角的血,随手把纸丢尽垃圾桶,祝别扫到了安于柬左手拿着的烟,伸手夺过。 祝别咬着烟,当着人的面,再次躺下,安于柬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全部朝头顶的方向涌去,血压升高,他再次动作,却被身后的人拦住,无法继续。 “滚。” 祝别深吸一口,没有吐出,让烟过肺,等到夏将影无法控制暴怒的安于柬,才缓缓开口,“这里没你的事了,收拾东西离开。” 夏将影明明是房子的所有人,却被下了逐客令。 刚才还如同八脚的海底生物死死缠住对方的夏将影,此刻,却像被砍去触手,抽去神经,脸色苍白地松开安于柬,捡起地上的衣服,仓促地夺门离开。 祝别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时间仿佛静止,只有火光慢慢吞噬白色烟纸发出的声音,吸完最后一口,祝别将烟屁股扔进烟灰缸,抬眼和安于柬对视后,缓慢站起身。 在安于柬质问之前,祝别先一步开口,“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没有什么好说的。” 安于柬无法接受这样的回答,他只认为祝别还不够清醒,刚抬起手,却被祝别抓住手腕,“第一拳,是我对不住你,夏将影跟了我很多年,你打我,我无话可说,第二拳,你生气,需要发泄,我也忍了,但现在,安于柬,我不接受。”说完,将安于柬的手甩开。 “为什么,祝别?你要这样对我。” “没有为什么。”祝别绕过安于柬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要问,你就去祝青霄。” “和他有什么关系?”安于柬拿走打火机。 没了点火的渠道,祝别索性将烟扔在台面上,“好像是没什么关系。可惜,如果你手上还有禾园和兴世的股份,那就是有关系。” “什么意思?”安于柬走上前。 “什么意思。”祝别苦笑一声,在安于柬的逼问下,将烟盒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安于柬,你一个局外人,一个滚出祝家,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人,有什么资格接手禾园,又有什么资格接受那10%的股份。” 安于柬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向祝别。“不妨告诉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你入局,你就没想过夏将影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常去的酒吧,没想过他为何执意要你签他,又骗你和他在一起,安于柬,明明这么多破绽,你都没有发现吗?你现在又来质问我,有什么意思呢?”祝别冷笑道。 安于柬猝然想起他和夏将影的过往,夏将影会突然出现在他酒吧,会把见过第一次的陌生人带回这里,一开口便知道自己是禾园的老板…突然想到什么,安于柬转身看向那一面绿墙挂着的乐器,以及角落里的收藏柜。 不顾祝别的嘲笑,安于柬拉开柜门,一眼便看到了唱片袋上写有祝别名字的标签,这一眼便给他判下“死刑”,任何质问都变得苍白无力,安于柬关上玻璃门,冷眼看向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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