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两步,谢岁又停下,冲着人调侃,“怎么,王爷你要同我解毒?” 裴珩后退一步,“本王忽然想起还有点事,你先走。” 谢岁点点头,“王爷保重。” 而后他脊梁挺直,目光坚毅,长袖摇摆,看似十分正常的从山头离开,到正常路口后,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一样,骑着马在前头狂奔,一骑绝尘,一言不发。 神志清醒,动作利落,完全看不出中了药。 裴珩在后面挥手召来了叶一纯,小声问:“你有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药?” “□□啊。”叶一纯脖子上缠着布,一脸八卦,“而且是苦昼短哦,那和普通的药物还有点不太一样。” 裴珩竖起了耳朵,好奇道:“怎么个不一样?” 叶一纯从怀里摸出把扇子,凑过去,挡住脸,在裴珩身侧同他嘀嘀咕咕说了,裴珩瞪大了眼睛,“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淫/秽之物?” 合扇,叶一纯瞥了眼前面身姿挺拔,正在策马狂奔的少年,悄声道:“所以那位小郎君要是真喝了,咱们得加快速度回去,解药还得现做,有些耗时间,这么长的路跑回去,也不知道他忍不忍得住。” 裴珩:“……” 他一巴掌将叶一纯凑过来的大头推开,“别在这里吊儿郎当的,你带人提前回去配药。”顿了顿,裴珩又道,“另外放个假消息出去,就说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全城戒严。” 他拽着缰绳,声音显出几分阴冷,“着大理寺彻查,三天内查出结果。他们不是整天没事喜欢搞些鸡毛蒜皮上来烦我么?也该让那群酒囊饭袋好好忙忙了。” * 谢岁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烧成了一锅浆糊,他抓住缰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炖在了热水里,煮的骨酥皮烂,神志不清。 脊骨几乎撑不起他的身子,每一次呼吸都是灼热,马匹奔跑的摩擦,都让他想要惊喘出声,他咬牙忍着,却在牙齿咬住嘴唇时,连唇瓣都漫开一层麻痒。 到底什么鬼药啊! 看着前方摇摇晃晃的山路,谢岁抓着缰绳,以衣袖挡住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确实庆幸,自己今天穿的宽袍大袖,不至于那么难堪。 身后马蹄声靠近,他侧头看去,是一列暗卫忽然提速,快马加鞭冲出去了,像是去前面探路。 谢岁见状也想加速,正待甩鞭,一侧却听得少年欢快的呼喊声,“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谢岁恍恍惚惚扭过头去,就看见小五骑着马凑过来,见谢岁无事,长舒一口气,“吓死奴婢了,不是让您提前回正德寺吗?怎么进山里去了?” 忍着身体的反应,谢岁摇摇头,正色道:“是我关心则乱,你走后我才想起来自己记得一条往猎场去的小路,一时心急,担忧王爷就冲了进去,还好最后没事。” “那公子您没受什么伤吧?”小五看着谢岁手指上的血迹,忧虑道。 “没事。”谢岁若无其事的扭过头,“我能有什么事。” “我好的很。” “可是公子你流了好多汗。”小五仰头看看天气,“刚下了雨,今天有这么热吗?” “有吗?”谢岁抬袖擦擦,而后开始随口瞎说,“今天天气不热,但是我心热。大概是因为方才我被王爷英雄救美,所以我现在还情不自禁,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的沉浸在王爷的英姿里,不能自拔。” “公子,”小五看着谢岁越来越红的脸,嘴角抖了抖,忍不住劝道,“公子,别太爱了……”怪可怕的。 谢岁呵呵一笑,“你不懂,你不懂我对王爷的爱。” 然后长鞭一挥,看起来十分正常的加速,衣袍飘荡,最后越来越快,骑着马冲回了王府。 一路上红袍少年纵马扬鞭,目光坚毅,从京郊冲进京城,仿佛青山水墨里撞入了一团彤日,依稀又有了几分曾经谢家二少爷张扬明媚的样子,将这晦暗的天气都照亮了些许。 “好俊啊!”裴珩骑马回来时听见旁侧小路上,有女子打着伞小声嘀咕,“不知道那红衣裳的小郎君是谁家的,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呢。” “有那么俊吗?”裴珩漫不经心的想,他脑子里关于谢岁比较深刻的印象,一个是他穿过来时,睁眼第一面,对方叉着腰一脸厌恶的警告他,不许在别人背后说恶心话,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不过后来被他打回去,打成了熊猫眼。 再后来就是胭脂山,穿着粗布麻衣,他出去醒酒,看见有醉鬼欺负下人,本来都撸袖子打算上了,忽然看见那下人原地一蹦,将被子一蒙,开始打人,专踹下三路,张牙舞爪,凶得没边。 最近的印象就是,谢岁三番五次试图爬床勾引,只是功夫实在不到家,笨头笨脑,看了只让人被吓到,完全没被勾引到。 裴珩叹气,慢吞吞踱进王府里。 何必呢,好好一个青春男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都不可爱了。 * 谢岁啪一下推开大门,他喘着粗气,立刻找人给他送一桶洗澡水进屋子。下人没见过他这么急匆匆的样子,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将水备好送过来。 谢岁关上大门,甩开衣服,整个人浸在热水中,刚一碰水就忍不住喘息,他咬住手背将口中欲出的羞耻声音堵住,额头抵在木桶边缘撞了两下,保持清醒。 随后有些恼怒的想,他师父真的越来越坑了!他都快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让林雁带孩子没给钱,所以对方在故意报复。 喂他□□有什么用,有本事喂裴珩□□啊!灌他个十斤八斤神志不清散,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强上,现在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捅他一刀,到时候还能卖惨。 如今药也喝了,裴珩对他避之不及,除了丢脸,再没有别的效果。 谢岁胡乱洗了一把脸,水波清澈,他看着轻微晃动的水面,将手伸了下去。 小五回来后,稍微修整一下,便坐在庭院外头吃糕饼,顺带等谢岁传唤。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山林里滚了一圈太累了,这个澡谢岁洗了有一柱香。 等他糕点都吃完了,房间门才吧嗒一下被拉开,少年公子红着眼,披着件雪白的外袍喊他,“小五,过来帮我换桶水。” 小五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来了!” 他看着谢岁通红的眼睛和鼻尖,怀疑他在洗澡的时候偷偷哭了一场。 唉,这就是爱情的苦。 小五提着桶,正欲去找人要热水,却听谢岁叫他,“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帮我去提几桶井水过来。” “公子,你前些日子刚中了寒毒,井水凉寒,对你身体不好,加一两桶热水没什么的。” “不用。”谢岁站在门口幽幽道:“我喜欢冲凉的,凉的降火。” 小五:“啊?” 五桶沁凉的井水浇在身上,谢岁打了个哆嗦,只可惜收效甚微,他越来越热,最重要的是….出不来!手都蹭红了,还是不行。 他瞪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头疼的捂住了脑袋。 淦,这到底是什么鬼药!他师父是想杀他灭口吧? 心中一团燥火越烧越猛,谢岁继续干活,半晌,他啪一下布巾丢在水里,熬红了眼。 他早年确实在坊间传闻,有些药不交合便不会停息,如果师父给他喂的真是这种,那他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个是冲出去,抓住裴珩,然后强了! 谢岁捏住掌心。 只是现在裴珩的性格很怪,而且这是王府,一堆护卫,他成功可能性极低。 再不然就是,他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他用来防身的匕首,刀刃银亮,吹毛断发。 谢岁咬牙,目露凶光。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弃车保帅,将这孽根,斩于刀下!
第24章 裴珩换了身衣裳,站在庭院外,看着叶五盘腿坐在小石墩上,双手撑着头看石桌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主卧房门紧闭,整个庭院里安安静静的。 他走上前拍了拍叶五的背,“小五,谢岁情况如何?” 叶五起身老实道:“公子要了几桶井水,已经泡了一个时辰了。” 裴珩:“………”人都快泡发了吧? 如今虽然已经是五月,但到底还是春天,井水寒凉,泡上太久,没问题也得泡出问题。 他站在门口徘徊许久,想起叶一纯同他说的话,到底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罢了,你出去一下,去找叶一纯拿解药,他要是没有,你就盯着他做,不许他偷懒。” 叶五不是多话的人,裴珩吩咐了,他直接便跑去办了。 只剩下裴珩站在门口走来走去,有点犹豫。 苦昼短,叶一纯说过,这不是一味普通的春/药,药效极烈,服用者只需要兑酒尝上一点,便可在床帷间享受极乐,夤夜不休,而且骨酥神迷,据说没有特殊手段,很难解脱。 反正这药异常霸道,是给花楼里调/教不听话的小倌用的,据说是只能用后面,不过叶一纯没喝过,具体效果不清楚。 但不管怎么样,谢岁他被人灌了一瓶,以这种纯度的药量,又过了这么久,想必极不好受。 裴珩虽然对这个小断袖没什么好感,但对方到底是因为他才被挟持,遭受无妄之灾,身为老板,多少也要体恤一下下属。 虽然谢岁骑马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是很需要体恤的样子。 裴珩走到门口,抬手欲敲门,手抬起来了又放下去。 万一打扰了人家,岂不是尴尬? 他后退一步,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他又有些担心,毕竟谢岁身体不好,他要是晕过去了怎么办。 思前想后,裴珩趴在了窗户上,默默戳了一个洞,朝里头看去。 地上散着谢岁那日穿的红衣裳,看得出他脱衣服时的急切,屏风后,隐约可以听到些许水声,以及少年人压抑的低喘。 他动静真的很小,很克制。 裴珩听到这声音,不知为何,有种老父亲抓包青春期大儿子办事的尴尬感。正想着挪远一点,给孩子一点时间,他再过来帮忙,忽然瞥见银光一闪,只见一只湿漉漉的胳膊从浴桶里急切的伸出来,捞了桌边的匕首,便气势汹汹刺下去—— 裴珩震惊,不至于,当真不至于,一个□□而已,解药也已经在做了,小孩子家家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他抬手一撞,哐当一声,从窗户外翻进来,大喊一声,“住手!你在干什么!” 谢岁被吓了一跳,刀尖割破手臂,空气中瞬间散出一丝血腥味。 裴珩劈手夺过匕首,一把丢到窗户外面,把人从浴桶里拎起来,上下检查两眼,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大伤,只胳膊上一条被刺破的浅痕,正顺着水流往下滴血。 裴珩松了一口气,他盯着木桶中穿着亵衣,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忍不住教育道:“不就是中了一点药,你做什么割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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