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葵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感觉边尔若幽深的眼神落到他的脸上,仿佛洞悉一切,再多的谎言都不能逃过边尔若的眼睛。 他们平和地对视彼此的瞳孔,没有争吵,更没有冷战,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他看着边尔若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讷讷地解释道:“它不甜的。” 边尔若没再跟他纠结这个所谓的甜食甜不甜,压抑的鼻息从鼻腔呼出,说了一句和话题无关的话:“你就这么怕吗?” 因为害怕被标记,小心谨慎,每一件事都做得面面俱到,为每一件事的结果都想好退路。 是这样吗。 最近这段时间,边尔若其实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忙,也不是没有在教室上过课,尤葵有没有来军事部找过他,即便他不在,安排的人也会告知他,而事实也真真切切摆在面前,他再清楚不过。 一个避自己如蛇蝎,恨不得远离的人,会突然想到给自己送蛋糕? 边尔若在心里冷笑,真是辛苦他把这个蛋糕揣进兜里,要多小心,才能使礼盒完好无损,不出现一点褶皱? 突如其来的一句疑问,把尤葵问得身形一顿,明明是不合时宜、不着逻辑的话,他却听懂了。 他虽然不清楚边尔若分化到什么程度,也明白被Alpha的犬齿咬住腺体,对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何况他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满是羞辱的,更荒谬的是他竟然会在深夜想起这些画面,身体发出渴望的信号。 他怎么能不怕?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身体反应骗不了边尔若,尤葵启唇:“我——” 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边尔若打断,他显然对尤葵的回答不感兴趣,又或许是早已猜到答案,认为没有意义,暼了眼尤葵一直维持的拿着礼盒的姿势,语气平平。 “我不吃,你拿回去。” 说完,他摁动悬浮梯的按钮,在尤葵的注视中走进去,过了一会儿,见尤葵呆呆愣在那,问尤葵:“你走不走。” “我走的。”尤葵一边应他,一边走进来。 悬浮梯里面很宽敞,尤葵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在乘坐悬浮梯时偷偷牵住边尔若的衣角,他们像不曾谋面过的生人一样保持一定的距离。 在楼层即将抵达到一层时,尤葵不知为什么,鼓足勇气向边尔若解释:“我没有告诉凯瑟琳,甜点是我做的。” 话音一落,他眼睁睁看着悬浮梯打开,边尔若走出去,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 他背对着边尔若,看不到边尔若面上微讽的表情。 所以呢,不喜欢凯瑟琳,却亲口同意和对方联姻。 三日过后,伊格汀再次和边尔若在私底下见了一面。 S级的Alpha对低于S等级的Omgea的标记,是存在一定潜伏期的,且需要每隔几日就进行一次。 伊格汀自然再熟悉不过,也明白不能再放任边尔若这样荒唐下去。 那天和边尔若不欢而散后,他竟破天荒打听了一下尤葵·诺德在普斯顿学院的情况,勤奋、刻苦,不卑不亢,稀奇得不像是一个腐朽贵族的少爷,他对诺德老爷的第一印象相当糟糕,深以为诺德老爷的Omega儿子也一样如此。 尽管态度上有些改观,因蔓都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边尔若的Alpha大姐曾经是联盟地区最出色的指挥官,哪怕如今退位,她在联盟的地位和身份也依然不容小觑,提早让边尔若到国家军事基地进修也不过是一句吩咐的事。 但重点不在国家军事基地是否愿意安排,而在于边尔若的意愿。 伊格汀皱着眉:“长达两周的时间……边尔若是一个相当有主见和想法的人,不见得会照办。” 如果他铁了心要标记那个Omega,恐怕不会同意。 卡米拉早从二弟那听说边尔若的事情,闻言沉下脸,茶杯磕碰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被一个Omega迷失心智,成何体统!” “容不得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务必要给我去训练基地进修。” 卡米拉是因曼家族甚有权威的人,饶是伊格汀有话想说,也不敢忤逆他的大姐,便只能微垂下头应许:“是。” 听从大姐的命令,他们约在上次那个办公所见面。 伊格汀将卡米拉的意思传递给边尔若,并做好如果边尔若不答应,就进行施加威胁的准备,却没有意料到在听完安排后,边尔若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 他明显愣了下:“最快后天。” 边尔若没有过多犹豫地说:“知道了。” 伊格汀:“你确保考虑清楚了吗。两周的时间,一旦确认,军事基地将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边尔若说:“我不会拿这些事情当儿戏。” * 尤葵鲜少会在乎边尔若的背影,那天他冲着边尔若头也不回的背影定在了原地,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主动追上去。 他不可自发地对边尔若产生恐惧,这是事实没有错。 但目送的边尔若,他却只有“他们大概率永远都回不到从前”的直觉。 如果只是凭借一个背影,就太过于夸张了。 后来的几天晚上睡觉,他意料之中失眠,脑子不自觉回忆起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生活到现在的种种,然后后知后觉,这个直觉或许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既然会在当初给费斯准备见面礼的时候,额外给边尔若买一瓶香水,那么在给凯瑟琳送点心的时候,额外给边尔若送一份蛋糕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回不同的是边尔若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他头痛不已,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简直糟糕透了。 就在尤葵以为未来将又会有一大段时间见不到边尔若的时候,不料没过几天,边尔若就回了诺德城堡。 他先比尤葵快一步回来,尤葵回来时,他已经在餐厅等候,几个佣人真正摆碗筷。 看到他,尤葵有些讶异,竟连书包都忘记取下来给贝勒放好,经贝勒提醒才回过神。 他洗了手,走过去,坐到边尔若旁边,这两个位置挨得有些近,边尔若把座椅往旁边挪了挪。 尤葵以为他觉得拥挤,也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一下子就隔开了。 今晚的餐食格外符合尤葵的胃口,都是冒着热气的熟食,连一向半生不熟的牛排也被切成块状,翻炒全熟。 不管是边尔若突然回来,还是今天的晚餐,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难不成是为了庆祝边尔若回城堡吗? 如此大费周章,连饮食都改成边尔若喜欢的口味,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就在尤葵疑惑之际,诺德老爷倏然间开口:“这次要去多久?” 问得没头没尾的,尤葵一头雾水。 只听见旁边的边尔若说:“两周。” 尤葵的刀叉一顿,什么去哪要两周。 诺德夫人接在诺德老爷后面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边尔若淡然地回答。 “这么快。”诺德夫人吃惊地说。 尤葵放下餐具,看了眼诺德夫妇,又转头看了看边尔若,问:“去哪里呀?” 边尔若没出声,是诺德夫人回答的:“去国家的军事基地进修。” 军事基地。 尤葵默念这四个字,下意识蹙眉,他和凯瑟琳的联姻时间提前就算了,为什么边尔若去军事基地的时间也会提前。 这时他蓦然想起,今天艾伦跟他提到过这件事,当时因为在忙别的事情,导致没有注意听,漏掉了重点。 如果连艾伦都知道这件事,那就表明事情传开了。 看来是真的。 他彼时在走神,连边尔若用完餐起身都没有察觉,等到边尔若回房间,他才发现边尔若走了。 胃口全无,只吃了半饱就停下来,后面听着诺德夫人的叮嘱,喝了半碗甜水才上楼。 来到二楼走廊,边尔若的房间是开着的,他迟钝地站在门口,看见边尔若在里面整理行李。 两周时间,仔细想想,他和边尔若好像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大脑闪过“分开”两个字,心脏不自觉有些闷得慌。 他抚了下胸口,那个感觉又似乎消失了,再抬起头,竟看到边尔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跟前。 “你站在这干什么。”边尔若盯着他毛茸茸的头顶。 尤葵扫了一眼他身后放在床上的衣服,张了张嘴:“你是要走了吗?” 边尔若垂眸,看着他漆黑明亮,只有自己身影的眼眸,扯了下嘴角,反问:“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
第57章 我们是家人 这是他想看到的吗? 尤葵恍神,在心里重复念叨自己也困惑不解的问题,他看着边尔若,质疑自己的眼睛坏了,不然怎么会从边尔若的脸上分辨出一丝类似于难过的情绪。 爽文里的男主角也会为情所困吗? 不,一定是他的错觉。 被所谓的欲望支配,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的喜欢,他也要不起。 许是被标记的痛苦死死刻进DNA里,不想激怒边尔若,思考的时间不超过一秒,身体便付诸行动,否认:“不是。” 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反倒更缺乏信服力。 空气冷凝下来。 边尔若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海水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望进他心灵深处,仿佛要将他的伪装撕成碎片。 “是吗。” 不带温度的反问,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深刻领会到边尔若教训的他,头皮,心中警报器响起,谨慎地往后退。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强劲有力的手臂没有征兆地袭来,力度大到近乎捏碎他的骨头,下一刻,他就从走廊被拽到了房间内。 后背撞上墙壁,他的脸也随之白了一个度,两只手抵在边尔若的胸前,眼睛怒瞠着,声音伴有明显的颤抖:“我不要!” 身体随着不受控制的呼吸一起一伏,就像遇到危险时弓背,放大瞳孔的猫。 他这副提防的状态,在边尔若眼里就像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不是说不是?”边尔若冷笑,“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说过我们是家人,你不能这样对我。”血色一点一点从脸上褪尽,尤葵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就像被猛烈的风攻击鼓膜,在脑袋里“嗡嗡嗡”地响。 边尔若的衣服在手里越来越湿,他不甘愿再受屈辱,握紧拳头,怒火中烧,全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边尔若何时跟他在这种时候废话过? “不能这样对你又是哪样。”边尔若皮笑肉不笑,暗晦不明夹杂着危险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流连尤葵的颈窝,那是一片嫩白的肌肤,属于他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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