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总这么吓我,你知道,我对此,有些敏感。也许是有些草木皆兵,但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苏茗把他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立时便严肃了自己的神色,认真道歉起来,“抱歉,以后不会了。” 东方凤看着他,像是在揣度他话语的真实性,冷不丁的问,“好,那我考考你,你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请问你问了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是濮阳殊问的,不是我问的。不过,这一次,苏茗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就听见了濮阳殊的提醒。 苏茗叹息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无奈,“我问你,你父亲与你叔叔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哭对不对。” “还有,我其实,是问了你两个问题。” 东方凤松了一口气。 “你也真是,哪里有多么多换来换去的事情呢。我前一秒站在你的面前,后一秒难道就能变成别的人么,双生兄弟啦,画皮鬼啦,都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天人来了也不行。我看你是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苏茗顿了一下,“当然,之前,确实是我故意吓你,是我不好,我向你致歉。好了,现在去休息吧。”他拍了拍东方凤的肩膀。 苏茗又打补丁道,“其实也没打算这样,可是你不是一惊一乍的嘛,所以我就……抱歉啦抱歉,阿凤,原谅我。” “这……”这么说起来,东方凤却脸热了起来,弄的自己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一样,不过也怪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这怎么能怪濮阳殊呢。 “好吧,我也有错。不过,以后我也叫你阿茗么,你说这是你的小名,是真的吧。” 苏茗顿了一下,然后用很认真的眼神看向东方凤,“我现在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这个名字,不是‘我’的大名,也不是‘我’的小名,但是,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以后,你就叫我阿茗吧。” 这算是,濮阳殊的心意么。 他怔忪了片刻,露出一个清亮亮的笑容,让东方凤也不由得失神片刻,无他,这个笑容实在是太美好了,像是凝结了所有的温柔,是一个为很隐秘的事情而流露出的极其坦然的笑。 “你是想起了什么好事吧,该不会是为离开我而笑,想起来了什么人?家里有人等着啊。” 东方凤笑道。 能够让他流露如此笑意的,应该是他的哥哥吧,说实话,他觉得濮阳殊也许是有拿他的事情寻开心的意思,但是最终的意思还是让他不要如此在意此事。 如果自己遇见一个人就怀疑这个人不是这个人,那可怎么得了。 他这么想着,便看见他的笑容微微敛就了,像是带着一些烦恼,“家里可没人等我,不过,我确实想起了一个人。” “哦?你哥哥?” 什么哥哥。濮阳昭还是濮阳宣。想到他们,自己的笑意都不能保持了。东方凤什么都不知道,稍微透露一点应该也没有什么吧,主要是,东方凤的这个误解实在很让人无言,哪门子的哥哥啊。 一想到东方凤会以为他与他的“哥哥”兄弟情深,苏茗就觉得由衷的不爽。 “不是。是我……弟弟。” 东方凤张了张口,看向苏茗,看向他微微有些荡漾的眼波以及他柔和的神色,也笑了起来,随即问道,“你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实话说,东方凤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 识海里的濮阳殊,脑子也乱掉了。他是不是,无意中搞砸了什么事情。可是哥哥都主动说自己有一个弟弟了,他为什么不能主动说自己有一个哥哥。 虽然。 与濮阳殊相谈甚欢相依为命的[好哥哥],不曾出现在别人眼中的世界。 与‘濮阳殊’兄弟情深让‘他’由衷微笑的[好弟弟],也不曾出现在别人眼中的世界。 苏茗笑道:“他啊,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不过是个聪明的小孩子。很黏人,很喜欢问人问题,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让人苦笑不得的话。” 东方凤:“……嗯。” 真是一团乱麻。不过,温情,不是假的。 温情,不是假的。但是,真是一团乱麻。 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的脸,是……东方荫。其实,他还说过,扫除悲伤的气氛不只有插科打诨,有点时候,不断重复相同的话语也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能够给人带来笑意。 诚不我欺。 真是一团乱麻。不过,温情,不是假的。 温情,不是假的。但是,真是一团乱麻。 他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然后他看见苏茗正在眺望远处的帆船,一望无际,水天一线,一群海鸥被什么东西惊起,乌压压的在海面上盘旋。 “你在看什么。” “看……海鸥不说话。” 一条手帕却被递了过来,东方凤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感觉有些温暖。 说一些没有逻辑的话,有时候也能起到抹除悲伤的效果啊。他突然想到这句话,这句话也是东方荫说的。 “是啊,今天风和日丽,海鸥……不说话。” 东方凤喃喃的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自己从没有哪一刻如此频繁,如此轻松的想起过他。 也许,这世上有一道咒语,叫做,人都死了。 他与他,相处确实不多。但是,毕竟是十年,哪怕他是一年对自己说一句这样的道理,也该有十句了不是么。 “我死之后,就把我焚烧成灰,洒在大海里吧。” “有的时候,有些事,也许只能用死亡当做了结。爱恨一面,恩仇一线。”
第51章 苏茗离开了。 “沧天大会泡汤了,我们没有名次。也没来得及和那个人切磋。” “没关系。” “今天,应该是你掌控身体,所以,谢谢你……让我能和他说这几句话。” 没有回应。 苏茗笑了两声,“怎么啦,阿殊。你是不是觉得我与你太生分了,如果是这样,我同你道歉哦。不过,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说。” 濮阳殊道:“怎么说。” “不要和我装糊涂,你知不知道,东方凤叫我阿茗的时候,我的心脏都骤缩了一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个名字,但是,你也要与我商量一下的吧,这样真的很吓人。” “嗯,哦,啊……” “你不是问了他两个问题么,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哥哥。” 苏茗应了一声,就听到濮阳殊的声音,“我已经长大了。” “哥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开心么。” 他话锋一转,频道突然就变成了情感剧,不过,这样的问话也太赤-裸了一些,哪里有这么。直白的问问题的人。 但是,这个问题应该好好回答,根据他浅薄的教育学知识,应该怎么回答来着? “当然,你可是在期待中……” 在期待中降生的孩子,爸爸妈妈爱你,希望你一生顺遂。这样的话术差点脱口而出。 “那,你开心么。和我在一起,你开心么。” 这招叫反客为主。 濮阳殊心道他简直是在耍赖却无师自通的哼哼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有些话居然真的说不出口。甜言蜜语说不出口,严肃的话语,问不出口。 其实,他真的想问他,和他困在同一个身体里,顶着他的名字过活,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没有人认可他的努力,是不是很……不开心。 哥哥曾经说过,他想给自己重塑一副躯体,藏书阁的时候,他也总见他在翻阅类似的典籍,但重塑躯体需要用到许多珍贵奇异的药材,是他们现在还没能力拥有的。 他应该,多想想办法,让哥哥的躯体得以重塑,如此,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忧虑了。甚至,还能拥抱到他,感受到他的体温。 然而。然而。 · · 东方凤在吹拂海风的时候,遇见了月影岚,月影岚是来安慰他的。说实话,他对东方凤也有些好奇,毕竟是男扮女装扮了十年的人啊,不过,善解人意的他当然不会把这点好奇表露出来。 “你……节哀。” 东方凤换下鲜艳夺目的凤凰红衣,改换了素服,再加上家庭变故,看起来竟然消瘦了几分。月影岚甚至都没怎么敢认。他与他并不如何熟悉,但是毕竟也说过几句话,安慰安慰,不算什么。 东方凤看了看月影岚,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谢你的安慰。” 东方凤感受着海风的吹拂,衣袂微微作响,有一堆事情还等着他决断,他也就只能清闲这么一小会儿。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一个很在意的事情。 “你是濮阳殊的侍卫,一定很了解他吧。” “啊。算了解,也不算了解。如果你是想打探什么情况,”月影岚摇了摇头,“我可能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不太相信你。” “那就说一些耳熟能详人人都知道的,可以么。” “……好吧。你想问什么。我提前等你讲,细作这种事情,我可是不会去做的。” 月影岚简直都要没脾气了,他只是想问一些情况,没想到月影岚居然如此严防死守,他越是严防死守,自己就越好奇啊。 其实,严格意义上这也不是好奇,他只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 “他,和他哥哥,关系好么。”他补充道,“我知道,他是濮阳家的三子,他有两个哥哥不是么。” 月影岚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也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难以言喻的表情来,东方凤看着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便想要岔开话题,“原来这也是机密?” “不,不是机密。只是,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们的关系,可以算的上是势同水火,你死我活吧。” 东方凤:“啊?” “濮阳府,长子濮阳昭,次子濮阳宣。濮阳宣因为某种缘故,伤重不能下床,神智不清,就是因为他欲闯剑阁,他之所以想要闯剑阁,是因为少主在剑阁里夺得两样神兵,彻底打败他。少主之所以能在剑阁夺得兵器,或者说,他为什么会在剑阁。” “是因为他在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被濮阳府主发现了。他触犯了宵禁,还去钻狗洞……那么,他为什么想要离家出走呢。因为,大公子与二公子十年如一日的欺负着他,他忍无可忍才选择离家出走。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还能要求少主与他们兄弟情深呢。” 东方凤没有兄弟,但是,也能想象到那个局面。所以,这让濮阳殊的那些话更显得扑朔迷离。 他为什么一会儿说自己有一个亲爱的哥哥,一会儿说自己根本没有哥哥,而是有一个…… “那他有弟弟么。”东方凤又问,“当然,并不是指亲弟弟。也许是玩的比较好的结拜兄弟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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