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身段确实不错,若不是见过他,我竟不晓原来男人也能将旗袍穿得那么妖娆。” 朋友的三言两语,成功地让郁双脑中勾勒出狐狸精的形象,然而不久后景阳带着他的未婚夫姗姗来迟,郁双见了狐狸精的模样,咽下口中含着的酒,喉结上下滚动,莫名觉得周身有些燥热。 唯一陌生的面孔穿着一身素白旗袍,眉目低垂,盘起的头发插着一朵簪花。他的唇上仿若点了嫣红的口脂,光滑的脖颈没入衣领,喉结处用纱巾系了朵绢花。 郁双的目光向下,旗袍的裙摆抵到小腿,露出纤细的脚踝,美丽白皙,脆弱易折。 许是感知到了郁双视线中的直白火热,对方略显不自在地后退两步,软着声音,向各位道了声“好”。 在座年纪最长的二十八岁,却丝毫觉不出对方实际比他们年长,虽然不解景阳执意要与男人结婚的决心,但一时也说不出刁难的话来,默默喝酒,试图掩盖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氛。 景阳心大,拉着人在身边坐下,恰好与郁双挨着,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到一起,又如触电般飞快地收回。 郁双揉捏着指尖,回忆着肌肤相触的触感,忍不住偏了偏头,轻易地就发现了身边人淡定面具下的坐立不安。 他递过一杯度数很低的红酒。 景阳热烈地和别人谈话,没有发觉他的好友正与他的未婚夫在悄悄交流,微凉的酒杯贴上男人的指尖,郁双轻轻一笑:“喝酒吗?喝一点,或许能舒缓紧张。” *** 落在郁双眼中的坐立不安,其实是兰攸在与系统据理力争:“为什么别人都是西装,只有我是旗袍?!” 系统嗦了口西瓜汁:“因为你是女装大佬。” 这个世界的兰攸,空有美貌,不学无术,名副其实的草包一个,即使已经三十岁,也是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 他原本出生富商家庭,但十二岁时家庭突生变故,父母遭遇海难而死,他不得已去投奔居住在另一座城市的姐姐姐夫。 姐姐一家待他很好,堪称溺爱。可惜不久后姐夫染上恶疾,不治身亡,姐姐另嫁他人,却因长期遭夫家打骂,抑郁而终,只留下了刚出生的女儿。 夫家嫌弃出生的是位女婴,将其丢弃,很快娶了续弦,二十二岁的兰攸无处可去,只好带着襁褓中的外甥女,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漂泊生涯。 直到三十岁这年,他遇到了真心想与他结婚的赵景阳。 叩问内心,兰攸并没有多喜欢景阳,景阳小他七岁,行事思想都略带天真。兰攸不适合与这种人在一起生活,如若必须有个伴侣,兰攸希望对方可以更成熟稳重一些,照顾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是景阳的父亲是平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豪慈善家,其名下的资产不计其数,与景阳结婚,至少可以吃喝不愁,不用再漂泊不定。 所以兰攸稍加思索,便答应了景阳的求婚。 “显然的是,这桩婚绝对不可能结成。”系统下了论调,“你老公正跃跃欲试,打算撬了好兄弟的墙角。” “……” 杯身传来的凉意刺激兰攸回神,郁双不由分说将酒杯塞进他的手中,旁人见了起哄:“郁二,你别欺负人啊。” 他们与兰攸不熟,也不知道该称呼兰攸什么,索性矛头都指向郁双身上。和别人聊天的景阳转过头,黏黏糊糊像只小狗一样凑到兰攸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哥,发生什么了?是郁双哥强迫你喝酒了吗?” 兰攸的身上很香,景阳不自觉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其他人见了他这副模样,眼神交流尽是嫌弃,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大少爷,怎会有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郁双哥。”景阳朝着郁双讨好地笑,“我哥他不能喝酒,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了。” “瞧你这话说的。”郁双笑骂一声,收回了兰攸手中的酒。 屋里的空气有些闷,兰攸又坐了一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匆匆起身,要去洗手间。 包厢的门打开又合上,勾人的香味从鼻尖飘走,郁双意兴阑珊。 可以被议论的主人公不在,大家聊天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有人问景阳:“景阳,你真打算结婚啊,你爹能同意吗?” “管那老头同不同意,我去登记处领了证,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欸,你这就不对了,你爹外面那么多私生子,光是领回家的就有两个。万一你惹得你爹不高兴了把你逐出家门,家产一分一厘都拿不到,别人图什么和你在一起?” 景阳底气不足:“当然是图喜欢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景阳,你个傻子,你不会真以为没了赵家大少爷的身份,别人还会死心塌地的和你在一起吧。” 景阳争论地脸红脖子粗,郁双被他们吵得头疼,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我去个洗手间。” 兰攸在洗手池洗脸,郁双撩开帘子,一眼就瞧见了洗手台前旗袍的背影。剪裁合体的布料顺着腰线蜿蜒向下,胸前虽是平的,却故意留下了一处空隙,露出洁白发亮的皮肤,诱人流连。镜子里的脸艳若桃李,水滴从下巴低落,郁双发现这张脸竟未施一点粉黛,也难怪景阳被他迷去了心智。 确非一般的美貌。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四处飘零,靠什么生活的?”郁双本意就是出来透气,不急着上厕所,他在兰攸身边停下,突然出声,吓得兰攸像兔子一般蹿开。 郁双好笑地看着他,将他逼至墙角,“这么怕我做什么?” “没有。”兰攸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多年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多了几分看人眼色的本事,今日来的富家少爷都不是好惹的主,眼前的这位更甚。 他只想带着姐姐的女儿过上平稳的生活,无意再惹其他是非。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以前靠什么生活?”开放的洗手池随时都会有人进来,郁双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从兜里摸出根烟,想要点上,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塞回了烟盒中。 男人有没有事业从脸上就能看出来,郁双估摸兰攸是没有工作的,或许连卖唱都不会,毕竟若他会唱,凭借这张脸早该火遍大江南北了。 “是卖身吗?”郁双勾起唇角,恶劣地开着玩笑。 “没有!”兰攸否认地很快,扬高的声音低下去,“随便做些零活而已。” 他生命中算是遇到过许多贵人,也许也有长着一张好脸的缘故,不论大娘还是姑娘见了他都会多塞给他一些口粮。他曾经还遇到过一位说要送他留洋读书的好心商人,因为对方的妹妹看上了他,但他不喜欢女子,只能有些可惜地婉拒了对方。 “景阳的朋友说,你还带了个拖油瓶,多大年纪了?”郁双又问。 兰攸有点烦他这副打算问到底的架势,给他一种仿若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的不适感,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八岁。” “你自己的孩子?” “是。” 小孩被父亲丢弃,又没了母亲,兰攸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血脉在寒冷的冬天里活活冻死。他离了城镇,来到了一座山村,这儿有两位刚分娩完的母亲,靠着她们的一点母乳,兰攸勉强地将外甥女拉扯到了一岁。 兰攸给外甥女取名叫兰芯,学话的时候,他教她喊舅舅,小姑娘脸憋得通红,却学了村里的娃喊父亲的语气,叫了他两声爸爸。 兰攸纠正不过来,索性随她了,爸爸便爸爸吧。 之后也不管兰芯还有没有幼时的记忆,兰攸都成了她的父亲。 “亲生孩子?”郁双却是不信,他压低声音,带着促狭,“你自己生的吗?你看起来不太像能让女人怀孕的模样。” “……” 兰攸涨红了脸,再也忍受不了郁双的调笑,他推了郁双一把,扭头要走,然而被郁双捏住了细细的腕骨,固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你与景阳结婚,是看中了他的家产吧,我没在你的眼睛中看出对他的喜欢。”郁双慢条斯理地说,“不如换个丈夫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你要知道赵家的关系很乱,景阳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数目能组成一个排,家里入了族谱的就有两个,万一他爹不同意你俩的婚事,赵家的家产你可一点都摸不到。” “而我就不同了,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只有一个大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有自己的宅子,婚后无需和父母同住。你带着孩子住进来,佣人按照你的心意挑,岂不美哉?” 兰攸眸目微闪,有些意动。 只是景阳喜欢他,天真的少爷一眼便能看穿,眼前的男人却让人捉摸不透,无法辨明其话语中的真假。 似是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郁双无所谓地笑笑:“你选择与景阳结婚,是图他的真心能给你一份保障。但你要份真心有何用?没有了家产,真心只会成为锁住你的累赘。” 宛如恶魔的低语,一句句撞击着兰攸的耳膜,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是景阳喝醉了酒,同伴们过来找他们两个。 “考虑一下吧。”郁双凑近他,仿佛要吻住他,但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停住了,“我也很喜欢你,你的美丽让我心醉。”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房卡,插入兰攸旗袍胸前的空隙中,“这是我名下的酒店,考虑好了,到这间屋子里来找我。我等你到明天晚上十二点。” 说完,他掀开帘子出去了,纷杂的人声被他带远,模糊能听到他的声音:“景阳的未婚夫?没见到啊,或许已经回包厢了吧。”
第65章 郁双走后,兰攸又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脸还残留着一层浅淡的红晕,他用带着凉意的手拍打着脸颊,试图让温度降下些许。 系统啧啧感叹:“好刺激哦。” 兰攸:“……” 他抽出郁双递给他的房卡,郁双塞得很深,磨红了他胸前的肌肤,旗袍薄薄的料子透出两枚突起,贴着的乳贴受了汗水的浸泡,离开了它们本该坚守的阵地,不知跑去了哪里。 兰攸整理整理衣服,尽量使它们不会过于明显,这才回到包厢。里面的人基本上都还未走,只有郁双不见了身影,其他人冲他挤眉弄眼,“景阳喝醉了,就交给你了哦。” 受了朋友们的话的刺激,景阳一次性闷了一瓶白酒,他酒量差,醉过去毫无悬念,偏偏残存了一点意识,拒绝了其他人送他回家,只等兰攸过来。 司机等在外面,兰攸扶着景阳上车。 他没注意到后座还有人,轿车停在暗处,对方穿着灰色长衫,在黑夜中并不明晰。 直到他冷不丁地开口,兰攸才抬眼望去,发现座位上坐着位中年男子,他的头发中掺着些许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威严。 “你就是我儿子闹着要结婚的那小子?” 来人是赵景阳的父亲,赵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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