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再次闭上眼睛,阿悟轻轻的将小徒弟的身体舒展开,让他平躺在床上后,对鹿牧远做了个口型。 即便已经失去意识,疼痛却依旧在继续,冷汗还在不断地往下淌。 阿悟已经在徐灵鹿身边熬了好几日,此时也没有丝毫要休息的意思,他等着鹿牧远端来温水,帮徐灵鹿一点点擦拭着被冷汗弄得黏腻的身体和指甲缝中的血渍。 等擦干净了,继续将小徒弟抱在怀中,一下下的顺着后背,轻轻的哼唱着。 渐渐地徐灵鹿的眉心开始舒展,面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狰狞,缓缓的放松下来。 鹿牧远担心自己老婆身体受不住,好说歹说才将阿悟劝去休息。 他来接替阿悟的位置。 可他又不像老婆是个治愈系,鹿牧远最擅长的是咒,术,法此刻作用不大,就跟房中的加湿器差不多吧。 他只能将自己当成一个灵气站,沉默而稳定的少量向外散发着灵气,好让徐灵鹿舒服一些。 徐灵鹿用的那些手段都是出自鹿牧远,生魂化咒之后,本命剑凌霜也最终化成了齑粉。 鹿牧远将凌霜的剑魂也一并带了回来,他分神留在房间里当个加灵器,本体便去了炼器室,他要帮徒弟再造一把凌霜。 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十日左右,徐灵鹿的情况终于稳定了。 他每天能醒来三,四个小时,疼痛的程度也一天比一天减弱了下来,现在已经是靠着咬牙就能硬撑过去的程度了。 他开始尝试着在床上起身,自己喝水了。 虽然端水时,胳膊还是抖得厉害,但好歹能把杯沿凑到自己嘴边上。 恢复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可以固魂了。 坏消息是,鹿牧远手头的灵药吃完了,而且无法炼制。 但好消息是,阿悟练了一手绝活,叫固魂针。 这种手段甚至可以修补被撕裂的魂魄,只有一个副作用就是疼。 银针是极为细长的,比一般中医用的银针要长上三,四倍。 疼痛从下针的地方开始向外扩散,如百蚁噬心般,先是麻痒,再是酸胀,接着便感觉像是被烧的火红的针,不断地刺入,越来越深。 而且这种疼感一轮比一轮强烈。 “阿悟……”徐灵鹿直接扑进自己师父怀里,“能不能不扎我!” 若是单纯的疼痛,他尚能忍受,固魂针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求你了!” 小徒弟的脸埋在老婆肩膀上,鹿牧远明显能看出那一片布料颜色开始变深了。 徐灵鹿被扎哭了。 “不然……算了……”鹿师父实在受不了徐灵鹿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踟蹰开口,“我再去炼些丹药,虽然效果差些,但……”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悟打断了,“用丹药不治根本,开始先少扎些时候,但必须得用针。” 说完,一根银针又刺入了徐灵鹿脊椎上的大穴。 一听阿悟师父开口了,徐灵鹿也没有再撒娇求饶。 自己这一遭是肯定逃不过去了。 阿悟虽然最宠他,但在他的健康问题上,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一丝余地也没有。 徐灵鹿只好乖巧坐直,紧紧攥着拳头,眼眶通红,掉着眼泪挨扎。 才下了没几针,他就把自己白嫩的掌心掐出了数条血痕。 人没出声,但泪水不断地滚落,从下颌线绷紧的程度也能看出,他的牙关咬的非常紧。 阿悟看着小徒弟这幅样子,都想自己替他挨针,可他又做不到,只能跟着掉眼泪。 但掉眼泪一点没影响他扎人,手下的银针一丝也不抖,又稳又准的刺入一个个穴位。 鹿牧远见自己求情没用,只能闭嘴,幽幽叹了口气,看着徒弟和老婆都哭的这么惨,自己鼻子也开始发酸。 这可不行,不能在老婆和小徒弟面前哭! 鹿牧远转身出门,躲在门框外偷看。 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哭唧唧的老婆把徒弟扎的更加哭唧唧。 妈的,真想杀回祁云,把整个小世界都炸了!
第176章 固魂针的威力是十分强大的,只挨了两次扎,徐灵鹿就已经可以自己下床逛游了。 虽然还需要别人搀扶,但总好过在床上当个植物人。 阿悟给他整了个电动轮椅,还特意给院中修了一座阳光房。 虽然现在已经入冬,但阳光房中铺了地暖,暖意十足,徐灵鹿可以自己操控轮椅过去晒太阳。 身体好些了之后,他就开始牵挂起祁云的状况。 徐灵鹿现在已经是条真咸鱼了,连最简单的术法都用不出来,他央求了鹿牧远好几次,想要看看祁云那边的情况,鹿牧远又哪里肯让他再看。 被缠的紧了,他就彻底消失在炼器室,去重铸凌霜。 见缠他缠不出结果,徐灵鹿就曲线救国,跑去缠阿悟。 他也不说自己想开水镜,就是说自己难受,想让阿悟陪着他,整日整夜的不让阿悟回房。 每天晚上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和一个空着的枕头,鹿牧远恨的牙根都痒痒。 自己这个小徒弟去了祁云一趟,怎么学的这么坏了! 为了把老婆换回来,鹿牧远屈辱的在阳光房里,给徐灵鹿做了一面水镜。 水镜的那一端先出现的是九锋山。 是徐灵鹿现下最想看的人。 九锋山上的一片草地,被徐俊华整成了一个演武场。 时至冬日,即便动物们已经成精了,大多数还是选择了冬眠。 可演武场上居然还有两个人。 “去,再跑两圈!”自家哥哥冷着脸,对一个又娇又甜的大美男下着命令。 大美男一双钴蓝色的眸子,委屈兮兮的盯着他哥,说话黏黏糊糊,“再歇一歇嘛~” 语气相当之夹。 徐灵鹿大惊失色,他这也才离开没多久呀,难道他哥就有情况了?! 他还没缓过神,就看见一个娇俏的白衣女子,是梨白。 她一把揪住美男的后脖领,“要是不想跑了,就跟我回洞府去!” 美男虽然没有毛,但徐灵鹿总觉得他在听见这句话后,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我不!”美男立刻站起身,要继续去跑圈,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现在还没到春天呀,怎么会这样呢?” “人形真的好累,腰好酸,真的不能再用了。” 徐灵鹿震惊。 “而且为什么每天都要交|配,又不需要生那么多猫崽子,真的很累呀……” 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徐灵鹿目瞪狗呆。 他尝试着捋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所以,这个大美男居然是他的傻儿子阿润吗! 莫名奇妙的吃了好大一口猫粮,每天交|配什么的,真是他能听的吗?! 徐灵鹿有点心累的抚额,老父亲远程为傻儿子操碎了心。 都说猫咪全是快枪手,三分钟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了,也不知道阿润能不能让梨白满意? 看来对于妖精来说,也是颜值决定一切呢? 听说布偶猫在猫咪眼中是又油腻又秃的大胖子,在猫形态的时候,阿润去找老婆贴贴都是被丑拒的。 现在变成了高颜值美男,这就忽然要天天交|配了。 再看一眼旁边虎视眈眈,明显随时想把阿润拐回洞府的梨白,今晚肯定又是要考验腰力的时刻了。 为傻儿子的小身板捏一把汗呀。 等两只小猫咪亲亲蜜蜜的走了之后,徐俊华挑了一支长枪和锋九切磋了起来。 而演武场旁边只坐着一个观众,曦梧。 想到锋九和曦梧的关系。 嗯,只有他哥一个人还是稳定的单身狗。 痛,真是太痛了! 徐灵鹿吃够了狗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酸气。 怎会如此呀,他又不是没有男朋友,为何如此狼狈? 可是,如果真的让他去看魏镜澄,他又有些不太敢看。 他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消失在了魏镜澄眼前,多少也有些太过残忍了。 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徐灵鹿到底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渴望。 他想看一看魏镜澄。 再睁眼,画面转到了一间小木屋里。 魏镜澄呆滞的站在屋子正中央,听着漓蝶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 手紧紧的攥在刀柄上,搭上漓蝶的脖颈,又拿下来。 他像是一个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虫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被树脂滴下来,黏住的过程。 没有希望,也再不能向前。 “魏大人还是不动手吗?”这是漓蝶轻柔的嘲讽声,“您以后还是别来了,也不嫌累。” 她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徐灵鹿却听不进去了。 魏镜澄的样子实在太令他心疼了。 像是被人抽掉了精气神,人虽然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瞳孔里一片灰暗,眼底全是青黑,没有丝初见时的锐利和神采。 整个人都瘦的不行,看起来就是一副失去了血肉的空骨架子。 神情也是呆滞的,眼神没有焦点,不知落在何处。 待漓蝶的声音停下,魏镜澄垮着肩膀,垂首走出了木屋。 徐灵鹿总觉得他身上有着浓浓的死气,若不是有什么东西吊着,这人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魂不守舍的看着魏镜澄下了灵雾山,却没有回云京城,而是去了山脚下的那栋小院。 宅院被修缮的很漂亮,乍一看非常像是徐府的东院。 有曦梧的庇护,那里灵气浓郁,草木都格外的水灵。 即便现在是深冬,院内依旧葱郁着。 但魏镜澄的房间却和院中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相反。 屋中挂着厚重的布帘,几乎遮挡了全部的光线。 在昏暗的环境中,刀刃上的寒芒就格外的显眼了。 划过的那瞬间,徐灵鹿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直直的盯着魏镜澄左边手臂的内侧。 上面新新旧旧的刀伤叠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仔细打量之后,徐灵鹿差点崩溃,魏镜澄在自残,并且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视线逐渐模糊,泪水大颗的滚落下来,心口疼到需要用急速的喘息来缓解。 徐灵鹿反复告诉自己,他神魂不稳,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要冷静。 可偏偏就是无法自控。 实在太疼了,疼到他直接从电动轮椅上摔了下来。 阿悟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进门就看见小徒弟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掉眼泪。 “这是怎么了?”阿悟赶忙上去将人抱起来。 徐灵鹿指指水镜的方向,“阿悟……他……他……好疼……” 阿悟哄了半天,小徒弟还是哭的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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