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整天整宿的待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等着邢知周醒来。 胡子长了一圈,人也变得很憔悴。 邢知周父母都看在眼里,知道方时对邢知周的关心不比他们少。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是方时的爸爸,邢知周根本不可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尤其夫妻两个知道了方天刺伤他们儿子的理由后,就愈发觉得这一切除了方天的错,其实方时也有原因。 就算自我安慰这不怪方时,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去责怪。 邢知周对方时的在意,已经到了不得不去正面严肃处理的地步了。 这点,连邢越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旁敲侧击的问过周兰,周兰默认了。 一天后,邢知周还没有醒来。 周兰走到了方时身边坐下,将手中的一次性水杯递给方时,“喝点吧,嘴角都起皮了。” 方时说了一声“谢谢阿姨”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将杯子捂在了手心。 周兰用余光瞥了一眼方时,说:“对于天柔的死,我们表示也很心痛,你不要太难过。” 方时点头,“知道,谢谢关心。” “……”周兰抿抿唇,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后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方时,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仔仔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方时:“……嗯。” 他知道,有些事要被捅个稀巴烂,露出里面的骨血了。 周兰说:“理性告诉我们,我们不该怪你,但是感性又一直在和我们说,如果不是你,仔仔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期望他能够醒过来,那醒过来之后呢?” 周兰舔了舔嘴唇,呼出一口气后,说: “仔仔对你太在意了,你知道吧?你是男生,他也是男生,只要你在,你就会一直影响他,现在你和他之间还隔着这么一道仇恨。 或许他不怪你,但我和他爸爸真的做不到,所以,我请你不要再影响他,我请你离开他,离开他的视线。” 方时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表情麻木着,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心痛到全身的器官,血液,不支持他有任何反应,只能呼吸,一遍一遍的呼吸。 周兰说:“你马上研究生毕业了,我想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别的学校读博,只要远离镇京就好,为了你,也当是为了仔仔。 阿姨……求你了好吗?他喜欢你,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吧。” 方时哭了,呼吸断断续续,喘不上气,他觉得身体的每一寸在被撕裂,很痛,要死一样的痛。 他的眼泪砸在杯子里,杯里的水荡出一圈圈涟漪。 周兰脑袋白了那么一瞬间,这才明白,或许从头到尾就不是邢知周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 邢知周喜欢方时,而方时同样也喜欢邢知周。 两人或许已经是在一起的关系了。 不然怎么解释方时哭的这么心碎呢? 这是周兰第一次看到方时掉眼泪。 周兰定了定心绪,语气坚硬道:“方时,请你离开好吗?趁他没醒来,你离开吧。” 话音落下。 走廊的灯闪烁了几下,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在这压抑的气氛下更加让人觉得刺鼻难闻。 方时觉得一阵反胃,冲到卫生间吐了。 这两天他没吃东西,吐的全是酸水,他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 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拉的很长,胡子拉碴,像是一个流浪的拾荒者。 他简单漱了个口,从卫生间离开走到周兰面前。 “阿姨,我听你的,但是请等我知道他醒了,我再离开。” 一瞬间,周兰眼泪涌入了眼眶。 “谢谢,谢谢你。” “阿姨,我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的。你……放心。”
第97章 离开 三天后,邢知周有短暂的意识苏醒,被医务人员转送到了vip病房。 病房外,方时往里面望,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医生说邢知周各项生命体征完好,最早下午最迟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彻底苏醒。 方时在外面看到邢知周露在外面的手指微动,他心也跟着突兀的跳了一下,转过了身。 他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周兰拎着热水壶正巧出现在他后面,方时见了问了声好。 周兰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张口说:“vip病房的钱,我会让他爸爸转给你。” 方时说:“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他走过周兰身边,胸口沉了一下,轻声说:“阿姨,那我走了。” “……”周兰,“嗯。” 等她在偏过头去看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了方时的身影。 她知道这辈子或许、大概、可能再不会见到方时了。 不仅是她,连邢知周也是。 …… 方时从医院离开,先去公安局见了方天。 他以为自己会控诉方天,会狠狠骂他一顿,甚至想要打死他。 可是当方天坐在防弹玻璃对面的时候,他竟什么感觉都没有。 只是默默盯着他看,方天全程低着头,没有回看方时一眼。 等到时间结束,公安人员带走了方天,方时斜眼看着方天的背影,冷冷笑了一下。 要离开了,总归有些事情该办理的要办理,邢家村老家也得像模像样的收拾一下。 方时先去了学校,办理了休学,他的导师以及一部分和他关系很好的教授听到这个消息都很舍不得方时走。 但是同时又心疼方时,理解方时。 老师们说:“想回来,随时回来。” 方时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谢谢老师们这么多年的栽培。” 老师忍不住想哭,却不想过于煽情,所以开玩笑道:“以后谁带领我们镇京的团队去参加学术比赛啊!早点回来啊!” 方时笑笑:“总会有更厉害的同学出现的。” 老师们沉默。 因为方时是他们教学生涯遇到过的数学资质最高的学生。 离开学校,方时回了邢家村。 默默收拾了家里,回到了卧室,他在书桌前静坐了很久。 眼睛一直是望着对面邢知周的卧室的。 脑海里想了这么多年的种种,不由得就会开心,就会笑,抬手抹了下眼睛才知道自己哭了。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到桌面上,像是形成了一片微观水塘。 今天的日头真的很好,斜斜照进屋里暖洋洋的。 “小时,要吃水果吗?” “谢谢妈。” 方时回头,愣住接着苦笑了一下,才知道是幻觉。 他擦了擦眼泪,起身将卧室打扫好。 其实离开镇京没什么好带的,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一些衣服就够了。 方时站在书柜前,一直盯着那个装秘密的月饼铁皮盒子,犹豫了一会儿将它也收进了行李箱。 至于租的房子,方时不想再去了,里面的东西就留着吧。 房东有找过他事情,方时将房子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了下来。 他打算一直将房子空置,再不会踏入一步。 做完这一切,他找了镇京一家酒店入住了近一个月。 不是他不想立马走,而是他向学校递交的支教申请一直没有下来。 这一个月,他有去过医院,不过不敢上去,一直只敢在楼下站着,往上抬头看那间邢知周住的病房。 他有想过某一天或许邢知周会出现在窗口,两人见上最后一面。 但,他又怕邢知周出现在窗口,一旦真见到了,会分不开。 好在他们的缘分并没有深厚到那种程度,两人再没见过一面。 毛子和张和他们听说了方时和邢知周的事情,约着方时见了一面,见面的那天正好也是方时支教申请下来的那天。 几人在一家家常菜馆碰的面,意外的是邓子超也来了。 餐桌气氛一直很平淡,连毛子这个活宝也没能活跃起来。 邓子超说:“方时,你之后什么打算?” 方时没告诉他们支教的事情,只说还没想好。 邓子超又说:“以你的能力轻松能去清北,你去那找我吧?” 方时摇摇头拒绝了。 最后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张和他们约着要去看邢知周,问方时去不去,方时说不去,然后趁着去上厕所的工夫将帐结了。 一起出餐馆之后,方时说:“他情况好坏,到时候给我发个消息。” 毛子想追问他怎么不去关心,被张和拦住了,张和说:“好,放心,我们知道了。” 然后方时便和他们朝相反的方向走。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方时收到了张和的消息。 张和:仔哥他很好,就是关心你,一直在问你怎么没来。 张和:我和他说你事情多,要忙,明天来看他。 张和:明天我们约着一起再来? 他没回张和。 邢知周也在和方时发消息。 事实上这些天,他和邢知周手机上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邢知周经常会说: 我想你了,你人呢? 你不来看看我吗? 你不来看我我好的慢。 方时通常会哄他,说: 我母亲的事情还要处理。 方天那边有事情,警察让我去。 学校教授有事情麻烦我。 关于邢天柔、方天的借口邢知周是信的,但是方时用学校的事情来搪塞他,他不傻,也能看的出来。 方时从来不会因为学校的事情忽略他,这点邢知周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方时或许是出于自责不敢来看他,所以也一直有在安慰方时。 只是他说不动方时,方时太倔了,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 邢知周有想出院找方时,被医生护士爸妈严厉的拦了下来。 他出不去。 方时不会来。 两人就一直见不到。 今天连邓子超都来了方时竟然没来,邢知周有些生气了。 邢知周:哼!你不来信不信我偷溜出去找你? 邢知周:你又正在输入啥?磨磨唧唧的,我要揍人了。 方时:乖。 方时:我明天去见你,你好好养病。 邢知周:真的? 邢知周:你要骗我,你就是狗。 方时:那你是火腿肠? 病房的邢知周笑了,手指啪啪点在屏幕上,回: 哼哼我也可以是打狗棒! 病房其他人看了,面面相觑。 邢知周和方时的感情,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方时给邢知周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后,等了十分钟没有等到邢知周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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