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人人都说他爹是欠债所以跑了,可是张继还记得,当年爹明明是兴奋地说以后不用担心债务,能赚钱了,怎么就突然跑了呢。 可是外人不信这话,只觉得那是张父用来哄骗家里人的话,好给他更多时间跑更远。 张继后来有段时间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或者外人说得是对的,可是查上徐成后,他就发现他爹当年说得可能真没错。 当年徐成虽说有些小钱,可也只是和普通百姓相比,而掌握了发豆芽的方子后,一天比一天富裕。 张继模模糊糊记得张父当年说的赚钱法子好像就是发豆芽,如果是真的,那张父不见了,怎么徐家就富裕起来,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张继调查这么久,也查到一些徐成可能杀害了张父的证据,只是这点证据压根不够他将徐成送入大牢,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既然觉得对方可能杀过人,这都进牢狱了,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看着对方以盗窃罪处罚,怎么可能觉得刑罚重呢。 不过张继很快就振作起来,既然是没有证据,那徐成被抓起来了,而且听说跟着一起抓起来的还有徐家大郎,那这徐家人定然是慌乱得不行,他倒是可以趁乱去徐家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张继的行动在裴清派来的人看来十分的显眼,对方如此关心这徐成,不是和徐成有恩,那就是有仇。 护卫悄悄地跟了上去,然后发现张继又去了徐家,顿时感觉这可能就是公子要他们找的人了,尤其是看到张继偷偷摸摸地进了徐家,就越发肯定了这个结果。 不过护卫还是按捺住询问的心思,一路跟着张继从徐家出来,再回到自家,然后再去打探清楚张继的身份,好和裴清汇报。 收到护卫传来的消息,裴清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同时也有点庆幸,还好他早早地想起来,也没有犹豫,不然的话怕是要错过这次机会。 谢云煜那边的调查也在继续,虽然才一天时间,但也查出了徐家一些不法之事,虽说还都是小事,但加起来也不少了。 不过和裴清查出来的消息比,就不算什么了。 谢云煜看着查到的消息,眉头紧皱,他猜测徐成大概是做过什么事,可不曾对方竟然敢杀人。 如果查到的消息完全属实,那谢云煜敢肯定,这就是一桩典型的谋杀案,唯一的问题是找不到尸体,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证据都掩盖掉了。 裴清听着谢云煜的分析有点急,考虑着要怎么把徐家埋尸在自家院子里的事说出来,忽然注意到调查中的一句话。 徐成最开始靠卖豆芽富裕起来后,只是扩建了宅子,没有选择去别处购置宅子。 “兄长,你看这里,这里是不是不对劲?”裴清指着这句问道。 根据调查,那徐成喜好奢华,性格虚荣,有了钱怎么会继续住老宅子呢,那不得赶紧换个好宅子。 谢云煜注意到这句话,听着裴清的分析,也反应过来这里的不对劲,再拿起调查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多年阅览卷宗的经验提醒他,这里面很不对劲。 “杀人,埋尸。”谢云煜吐出四个字,以徐成当年的情况,如果真的杀人了,又传出那般的谣言,定然是不会让尸首轻易被人发现。 可不管怎么抛尸,都很难保证完全不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谣言就有破绽了,那他定然是需要一个藏尸地,可哪里最安全呢? 谢云煜看着调查上说的,宅子扩建后,老宅院子那边就有些荒芜,徐家人很少凑过去,尤其是徐成,大概就是做贼心虚了吧。 而且据说当年扩建宅子,有人建议把老宅翻新一下,可徐成也不同意,说是要忆苦思甜,不忘以前的苦难。 这话鬼都不信。 徐成被关进牢狱的时候慌了,但是也不算多慌,他可太清楚大盛律,按照盗窃罪算的话,他还没有偷到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笞刑,忍忍痛也就过去了。 他在牢狱里蹲了几天,再被提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想好要老实认罚,就在公堂上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徐成吓得猛地退后几步,连抓着他的衙役都没料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不慎,被他挣脱开了。 张继看着徐成的反应,忽然想起张母去世前说的话,他和爹长得很像,本来他觉得这可能只是母亲一个人以为的,可现在看来,确实是很像。 张继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他还在考虑怎么查找证据,就被人找上门来,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徐家派来的,发现他这边的情况,想要来灭口。 当时都想和对方拼了,才知道找来的人是裴清派来的,而裴清正是徐成偷盗的那家田庄的主人。 而后被问了一通问题后,才知道原来裴清已经查出来徐成可能犯了不少事,甚至都已经查出他爹的死因和埋尸点。 到了公堂上,张继脑子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以为自己要调查很久,甚至都想到就算他找到证据,万一官员被徐家贿赂,那他岂不是也要报仇失败。 都开始考虑万一官府不能报仇,他就只能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爹娘报仇。 毕竟当年张父消失无踪后,欠下的债务只能由他和张母来偿还,可他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也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只能靠张母一个人苦苦支撑。 张母一边勒紧裤腰带还债,一边又要照顾他,那些年到底有多苦,张继都无法形容,不然张母还年轻,怎么就积劳成疾病逝了呢。 算下来,徐成身上已经有了两条人命,张继不能让他再这么潇洒地活下去了。
第34章 京兆府尹最开始听谢云煜说徐成有别的罪行,还觉得他是不是觉得徐成刑罚不够重,想要给对方加刑。 哪怕最后发现谢云煜给出的证据堪称铁证,也心底怀有一丝疑虑。 和谢云煜同朝多年,京兆府尹也清楚,以谢云煜的能力,若是真有心做一份伪证,他一时半会地还真查不出什么破绽,只是以对方的为人,并不会如此行事。 这徐成要是得罪的是谢云煜,京兆府尹都不会有这个担心,可他去偷盗的可是裴清的发明,虽说没有成功。 谢云煜有多宠溺裴清,他那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一点,不用上朝的日子,谢云煜天天都是送了裴清才去大理寺。 要去崇文馆的伴读不少,哪怕有家里放不下心的,可顶多也就是第一天的时候由家中长辈送出门,接送一回,其他时候也就是仆人接送了,唯独裴清一直都是由谢云煜接送。 京兆府尹不是没见过娇惯孩子的人,但谢云煜的行为还是突破了他的认知。 正是因为清楚这点,京兆府尹才有此担忧,他担忧的不光是现在,还有谢云煜突破底线后的未来。 不过这点担忧在看到徐成撞鬼似的表情后消散了不少。 不光是徐成看到张继后傻了眼,候在外面的徐家几人也都看傻了,甚至喊出了有鬼的话,这话一出,其他围观百姓纷纷侧目。 徐家人得知徐成被提审后,担心京兆府尹因为裴清的身份,故意判重了,便想法子喊来了一群人,万一京兆府尹不按照律法行事,他们就可以裹挟其他百姓,痛斥京兆府尹畏惧裴家的势力,行事不公。 可还没有等审判不公出来,徐家人就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脸。 徐家年轻尚轻的人或许不认识他,可是年长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被他们家夺走富贵的那人容貌,哪怕已经过去了不少年。 “娘,哪里有鬼?”徐家幼子被母亲的话吓了一跳。 徐夫人这才注意到张继的容貌虽说和张父很相似,可对方显然更加年轻一些,也有影子,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注意到其他百姓看热闹的眼神,徐夫人才感觉大事不妙。 徐成也缓过神来,人死不能复生,再说就算要复生,那张父都成了他院子里的白骨,哪里还能再活过来。 不过他这一缓神,忽然又想起一点,官府怎么会喊此人过来,他这盗窃案应该和此人无关吧。 徐成虽然不认识张继,但是从对方的容貌就能看出,对方和张父大概是有一些血缘关系的,心底惴惴不安起来,莫非东窗事发了。 不,不可能,才这么几天工夫,他都瞒了十多年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 徐成努力压下心底的忐忑,觉得这可能是裴家查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具体如何没有查出来,发现此人和张父长相相似,想来诈一诈他。 他不能慌,慌了就如对方所愿了。 徐成强自镇定下来,面对审问也很老实,做了的都交代了出来,京兆府尹还是头一次审问得如此轻松,证据充足,在徐成认罪后便让他签字画押,准备受刑。 要是没有张继在一边,徐成还想狡辩一下,但是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些刑罚,结束这一切后就赶紧想办法处理掉以前的疏漏。 六十笞刑打得徐成龇牙咧嘴,他刚开始还想维护一下形象,只是几板子下来,他就面容扭曲,他富贵太久了,还以为自己能吃苦,结果真被打到身上了,才知道笞刑也不是那么好挨的。 徐成有些后悔之前没有说什么减轻一点刑罚,判的时候六十笞刑感觉还不重,可真打起来,他才感觉每一板子都那么难挨。 不过让徐成庆幸的是,一直到他挨笞刑,张继就是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这在徐成看来,裴家应该是没有找到证据,只能用相似的脸来吓唬他,他徐成岂是吓大的。 然而徐成忽略了一点,张继没出声,除了没有证据恐吓他这个可能,还可能是想看着他受罚,毕竟真揭露他杀人的事,那岂不是让他一死了之,没办法受罚了。 而因为张继的出现,徐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想早日结束这一场牢狱之灾。 眼看着一段笞刑结束,徐家人激动不已,刚想去把徐成带走,就听京兆府尹说徐成身上还有一桩官司要了断,然后让证人上堂。 徐家人傻眼了,徐成也傻眼了。 徐成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件事,可看到苦主后,松了口气,来人是被徐家低价强抢房屋的人,也是十来年前的事。 徐成想不承认,可看到人证和物证后,固然证据不是那么的充足,可以再狡辩。 可想到狡辩完要调查,他要继续待在牢狱中,拖得越久,张父的尸骨越不好处理,还可能被裴家找到证据,只能咬牙认了,屋子没法还,只能还钱给苦主。 苦主拿到银子的时候手抖了抖,猛地跪下对着京兆府尹磕头,连声感谢:“多谢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多谢大人”。 自从被徐家强抢宅子之后,告官无果后,他就死了再讨回公道的心,可不承想十来年过去了,反而能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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