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醒自己不要太紧张,反倒表现过度,叫二房看了笑话。 她扶了扶发,提气敛神,优雅离开。 四下再没有人,温阮才转过花墙,低眉思索:“南星,咱们要不要……关注一下这个姑娘?” “我去看看,”南星脚步低轻,猫下腰,下一瞬就要跃到墙上,“很快就回,少爷自己当心些。” 温阮目送南星离开。 他不认识那姑娘,进府以来从未听说,可那姑娘能在今日,这种场合这种时间,悄悄来到这里,并成功堵到周氏,显然对国公府非常熟悉,周氏对她的处理,仅只是‘堵了嘴扔出去’,不让再进门,而不是关起来严加看管……周氏可能不是有大智慧的家主,但绝非蠢人,就不怕那姑娘闹起来? 尤其是话里透出的信息,不守妇道,求救……什么意思? 温阮没在原地等待南星,他知南星本事,自会找到他,转出花墙,继续往前院走,没多久,看到了薛恭林,那个曾经在街上出现,对温茹很有心思的年轻男子。 薛恭林眼神不善,正在瞪……悄悄瞪着侧前方一个人,嘴里牙齿磨出声响:“潘、鹏!” 这么恨,仇人? 温阮看了眼远处行来的人,潘鹏相貌生的……嗯,有些抱歉,长吊眼,蒜头鼻,面生横肉,肚子圆胖,气派倒是挺足,身上衣料华贵,走路昂首阔步,颇有底气,显然家世不错。 他很快想起温茹亲事,今日至少会来几家相看,这是人选之一? 潘鹏距离薛恭林很远,薛恭林没过去打招呼,只是瞪,走过来的方向却经过温阮,温阮走的慢,未及岔道口,又有花木遮掩,不注意很难看到,潘鹏鼻孔朝天,眼睛更是傲气,根本看不到别人,只跟身边长随说话,脸色有些不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人都看不好,废物……” “打草惊了蛇,以后……” “谌永安……” 谌永安? 温阮这几日对这个名字很敏感,下意识就跟了过去。 …… 正厅宾客齐会,对今次国公府举宴赞声不断。 “……牡丹雍容,芍药妖娆,蔷薇可爱,这一路走过来,可是沁人心脾,好生享受!” “……听说都是叫小辈准备的?国公府果然会调教人。” “百花朝拱,榴红茉白,几步一景,今日过后,怕是京城要聊很久你国公府盛景了!” “栀子花也好看,气清香幽,我头一次发现,它竟是这般气质……” 温瑜被夸奖的很愉悦。 他负责庭院摆设,在花植选择布置上花了大心思,力图最大角度展示它们的美,花形,香气,色彩搭配,保证每一个角度绽放的恰到好处,让人能看到,闻到,又不觉得繁杂,呛鼻,他预想过会大获赞声,但凡进府的客人,第一个注意到的,一定是这个——看,现在果然如此。 不枉他安排好四下,注意温阮若过来,好好拦一下。 如此大出风头的瞬间,怎能与人共享? 可听着听着,这些夸赞变了味,大多人夸赞的同时,最后总拐着弯问一句:听闻府里嫡长房小少爷终于找回来了,还会做花皂……现在在何处,怎么还藏着呢,不请出来见见客? 更有心思深的人,已经在玩笑间不经意问到,这门生意国公府是什么打算,准备怎么做,小少爷有没有推出新香型,人霍家铺子可是有神秘新品了,听说是不同颜色,除脂白如玉外,还有梅红樱粉天青…… 温瑜笑容越来越僵。 温阮是不是故意的!这么久都不出现,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人问这些,等着看他们这些人答不出话的窘迫样子,是不是就站在不远处看笑话呢! 当然也有如他预想,说温阮不好的人,这些人要么和国公府后宅走得很近,猜到这次举宴的手段目的,帮帮腔打压,要么是见不得国公府好的人,国公府搞这一出,她们当然要帮帮忙,国公府感情不好各自为营分崩离析最好了…… 温瑜并不觉得爽快,这不是他想要的场面,而且这个情况……似乎还只是个开始。
第12章 他要娶我怎么办 温阮觉得潘鹏有些奇怪。 此人出现在府里,必是为了亲事相看,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宴会场表现,没去主母们面前拜见,没问温茹这个目标人物,而是避开国公府下人,在外院到处寻找…… 他在找什么呢?找谁? 潘鹏身子圆胖,捧着肚子走了一圈有些受不住,见亭边有石墩,坐下来休息:“姓谌的老东西还真有手段,竟藏的那么深,谁都找不着……” 温阮静立垂眸。 漱州水灾,谌永安作为户部侍郎负责赈灾,人被抓了,押在刑部大牢,灾区却有银粮缓解,虽不多,不够,但至少及时,没造成更大的伤亡。 漕帮消息快,南星认识人,能打听到一些,潘鹏这是还不知道,抑或……说的是另一部分?谌永安在牢里一声未吭,过他手消失的钱粮可不只那一点。 可潘鹏并未在衙署任职,只有个五城兵马司的爹,还有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潘家,怎会要找这么敏感的东西,还找到温国公府来,这里能找到什么? 还是他听错了?潘鹏在这里要找的,和嘴上说并不是一回事? “……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能藏得住……” 潘鹏和身边长随说着话,音量不太高,怕被发现,温阮不能靠太近,听到的字眼很有限,但并不影响他展开联想。 “……茹姑娘在水榭边。” 主仆俩说到这里,话音停住,水榭离这里不远,往外隐隐能看到,温阮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想走,却发现走不了……他站的位置有些微妙,出去无有掩映,会被看到,遂站在原地,等别人先走。 水榭边是一群姑娘在赏景,温茹做为主家,招待引领大家玩,欣赏停留片刻,自要走往别处,正好是这边的方向。 潘鹏站起来,理了理领口,走到路上,前去与温茹见礼:“多日不见,茹妹妹风姿一如既往。” 年轻男女偶遇打招呼,再寻常不过,且潘鹏给予了足够尊重,不管神态言语站姿,没一点轻浮,未有一处失礼。 可他相貌身材实是不出色,不正经当然令人厌恶,正经……也让人喜欢不起来,甚至因为他的过于正经尊重,传达出一种‘我心悦你,志在必得’的意味,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有什么可骄傲的? 正是爱面子的年纪,温茹当即脸发红,不是害羞,纯粹是臊的,尤其旁边一群小姑娘早在她死对头葛凌春示意下,齐齐退后给出空间,在远处你拉我扯捂嘴笑,眉眼官司窃窃私语…… 温茹并不觉得她是在被祝福,被羡慕,而是在被调侃,被耻笑。 “潘公子可是迷了路?前庭在那边,”温茹伸手指了个方向,福身一礼,“我就不打扰了。” 潘鹏微微一笑:“实是不熟,茹姑娘带个路可好?” 因相貌身材,他从小到大经历太多,别人什么动作什么情绪,他都不用细品,立能知晓,此刻不可能高兴,别人让他不高兴,他自也不会太给脸。 “听闻茹姑娘喜栀子花皂,正好我那有,只憾十二花神并未集成,正好赠予茹姑娘,茹姑娘切莫嫌弃才好。” 相貌气质不怎么好的男人,轻浮起来不适度加倍。 “谁要你东西了!”温茹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我说前庭在那边,你听不懂么!” 潘鹏笑容更大:“所以才要予谢礼,感谢茹姑娘送我啊。” 温茹见说不听,咬唇欲走:“我现下不得闲,还请公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今日府上宴客,她们是客,”潘鹏遥遥瞥了眼远处姑娘们,叉手捧着自己胖肚子,“我也是客,茹姑娘怎能厚此薄彼……” “没听见她说不要么!” 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金冠,玉带,锦缎衫,翡翠扳指,通身富贵,横在温茹前面,目光不善的盯着潘鹏,正是薛恭林。 温茹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没说,提起裙角跑了。 潘鹏看到,眯了眼:“好狗不挡道。” 薛恭林当然也看到了,想追过去,又忍下了:“狗要乱蹿,人不能忍。” 潘鹏看着温茹背影:“你不会真以为,表现一二,就能娶到她吧?” 薛恭林:“总比没有真心,还非要相看的人强。” 潘鹏:“你的真心又值几个钱,别说你爹娘,你妹妹拎你个耳朵,你都立马得跪,你家的事,你能参与什么,知道什么?废物就好好废着,别肖想能做得了什么主。” 薛恭林:“你不废物,你帮上你爹的忙了么?再不争点气,找到点东西,立点功,当心被你爹一脚踢开……有的人家愿意养着废物,有的人家只会把废物处理掉!” 两个人话说的夹枪带棒,温阮被迫听了个齐整,这两个人不但是情敌,还算是熟人,对对方家里的事都了解一点的那种,潘鹏在干什么,薛恭林知道,或者能猜到?争气立功……指的是什么?谌永安么? 二人热闹的时候,南星回来了。 “少爷,那位姑娘是周氏外甥女,府里称蛾表姑娘……” 南星遗憾时间太短,能打听到的东西不多,出府的人也没办法跟踪。 温阮认真听完:“今日宴后再看此事,而今……”他看了眼潘薛二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 薛恭林今日心情不大美妙,和潘鹏不欢而散,没能和温茹多说两句话,前面又没太多表现机会,和长辈们打了个招呼就退下来,这不是他今天想达到的目的。 循着人声热闹的地方走,随手问了忙碌上茶点小厮几次路,耳朵边听到越来越多的话,似与京城前些日子的大事有关,而这件事,自己知道不少。 茅塞顿开。 亲事议于长辈,长辈看到的越多,越有机会,就算不论亲事,自己本人被看到的越多,在众人眼里越优秀,日后前程可期……该怎么让自己脱颖而出,让所有人看到,这不就是机会! “……你们懂什么,谌永安出逃被抓这事,我最明白,根本不是什么京郊偶然,是早有预谋!” 他寻了个时机,插入话题,姿态昂然,信心十足,别人聊的正好,自有不服的,当下呛声,两边立时有些剑拔弩张,像要吵起来。 温阮见回到身边的南星有些皱眉,微微一笑:“放心,出不了事。” 越神秘的事大家越爱讨论,越知道的多一点,越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越想秀,看热闹的人越多,年轻人的表现欲越会无限催发。 怕什么吵架?吵起来才好,激烈的水火不容时,就是信息憋不住爆发的时候。 温阮静静站在旁侧,看着这群年少气盛的人从隐晦聊起某位大人,到直接点透谌永安姓名,从知道忌讳克制,到后面差点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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