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不出的破绽,皇后具有身为母亲的细心,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还不去梳洗穿戴,你一会儿要这身衣裳上朝吗?” “母后。”容璟自进来后只盯着容千珑,他说:“劳烦您先出去。” 皇后听的火大,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他儿子,而是要将她的家搅和的一团乱遭的恶人,她冷声拒绝:“本宫为何要出去?你如今仍是太子,就要安排起生你的母亲了。” 容千珑对眼前莫名生起的硝烟感到不解,强撑虚弱劝解道:“娘亲你累不累?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哥哥好像有事找我,我出去同他说。” “不许去。”皇后拉住他:“你才退了热,起来折腾什么?” 容璟看着皇后对他的防备,竟哑然失笑,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横眉竖眼,被当成幼崽护在身后的却是别人的孩子,也不知身份大白的时再回想起今日,他的母亲会作何反应。 “好。”容璟冷漠的说:“那您正好也听听。” 他走上前去,将药膏啪的一声摔在床上的小桌,然后不再理会容千珑和皇后,他走到容千珑经常放些小东西的匣子箱子前,一个个打开倒在地上,他神情冷漠吓人,动作毫不留情,像是官兵抄家一般。 容千珑被吓呆了,皇后怔愣片刻,斥责道:“你在做什么?当着本宫的面,反了天了!” 容璟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他站在原地喘息,低下头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睨着容千珑缓缓抬头:“还知道不能留下证据,有长进啊。” 容千珑一下子明白了他在找什么,下意识否认:“哥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既然容璟来他屋里翻东西,自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容千珑,你人畜无害的好儿子,为了让皇上处置了老三那个贱-畜,费劲周折弄来了一种药膏,用过后两个时辰便能让皮肉渗出血水,五个时辰便会皮肤溃烂!”容璟冲上前去,一把扯掉容千珑送送穿着的寝衣。 纵然早就见过,皇后还是被强烈的画面冲击的尖叫了一声,容千珑低下头,祈求道:“不要说了,求求你…” 他突然想起自己最初生出这个念头时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连身-体都不堪一击,至于脑子更是空壳,穷极所有,还是打算用这具脆弱的身-体冒个险,他确信自己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苦肉计操作起来并不难。 容璟一把讲他的揽过来,躲避着他的伤口,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然后对皇后说:“母后可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都是为了您和我!” 容璟闭了闭眼,平复自己的激动,“我早同您说过,趁早料理了心术不正的容千瑜,他敢纵火就是吃准了您软弱无能,连累千珑烫伤不说,更逼的他自毁来替你清除危险,你清高不肯做的事,千珑不得不做了。” “什么?”皇后茫然的看着容璟,在确认得不到更多解释后,又看向容千珑,他正被按在怀里,容璟压根不给他们对视的机会。 容千珑麻木的被按在怀里,他既不挣扎也不说话,为事情这么早被他们知道而感到失落。 若是李言思肯帮他一定不会这么快被容璟发现,一定是秦皎兮那个大嘴巴,容千珑越像越生气。 等他听到皇后小声哭起来,他一个激灵推开容璟,连忙去安慰:“娘亲,方才那些都是哥哥的猜测,是他的一面之词,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弄伤自己,真的…” 容璟一把将他拉回来,“你衣衫不整的跑什么跑,还不快擦药。” 容璟打开药盅,看着容千珑的肩膀却下不去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就像是被绿矾油漂过似的。 他又看了眼容千珑,见他不哭不闹,只是额头还不停的冒着冷汗,他没好气的说:“倒是能忍痛了。” 容璟刚一碰到他的伤口,就发觉他浑身僵住,想必疼得厉害。 “活该,谁让你背着我做蠢事。”容璟嘴上责怪,动作却更小心翼翼了。 皇后抹了抹眼睛凑过来:“我来上药吧。” 容璟看了她一眼,一是不忍心让皇后更愧疚,二是怕自己没轻没重,便将药膏给了皇后。 容千珑更紧张了,生怕自己不小心喊疼,慌张的看向容璟,容璟心领神会的把自己的手给他握着,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疼就掐我,咬我也好。” 上药的过程艰辛,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上完药后容千珑疼出的一身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说:“娘亲,我想去洗澡,你叫人去抬热水。” 皇后整个人还消沉着,回答他时都显得有些迟钝的哄他:“嗯?不洗,千珑先忍一忍,你发热刚好,又刚上完药,怎么能洗澡?” 容璟踢了踢滚落在脚边的杂物,寝房里满地狼籍,都是他方才打翻的,他收回目光:“母后先回去休息,我叫寿丰进来给千珑擦身子。” 皇后忘了刚才的防备,疲惫的点点头:“好,你陪着他吧。” 目送皇后离开,容千珑眼皮也开始打架,他每次身-体不舒服时都觉得困倦,经常昏昏沉沉的睡着。而容璟正相反,他风寒或受伤时都是整夜失眠。 “不是说不舒服吗?”容璟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去让人打水过来,给你擦擦身上的汗,好不好?” 容千珑已经在睡着的边缘,只记得自己回答了,但不记得自己回答的是什么,其实他只是含混的唔了一声。 容璟给他擦了身上的汗,他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受了许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强-制唤醒,脸颊上的钝痛余韵还没完全散去,罪魁祸首正坐在他床边看着他。 “干嘛掐我?”容千珑翻了个身,他忘了自己伤还没好,嘶一声维持着一个很累的姿势不敢动了。 容璟帮他重新躺好,对他说:“我难受的要死,你却没心没肺睡得舒服,嫉妒了。” 容千珑才不会信,嘁了一声抬手屋里的锤了他的手臂一下:“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不可能。”容璟垂下眼帘:“下回再敢自作主张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就不要你了。” 容千珑有恃无恐:“你不会。” “我会。”容璟拿出药膏,掐着他腋下将他提起来坐着,“我是太子,我不需要名声太好,大不了换几个懂事的史官。” “那野史怎么办?”容千珑瞪着大眼睛问,他不仅担心容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也想让容璟看见他但我价值,偶尔他也想当一回大人,当然若是能一直当个聪明不拖后腿的大人就再好不过了。 容璟看的出他眼中的期待,叹息一声:“千珑,你为我铤而走险我很感动,但我不会因此高兴,也不准你以此为得意。再大的野心也比不过你的安危重要,若再有一次,太子我也不想当了。” “哥…”容千珑抱住他:“哥…” “示弱也没有用。”容璟低头轻吻他额头:“若你早同我示弱,早说些心里话,你和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即便容千珑不是他亲弟弟,他身为被委以重任的儿子,面对另一个被忽视和轻视的儿子,他还是生出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疚。 “你不要总是顶撞娘亲。”容千珑抬起头,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娘亲只是太端正善良了,若她信奉积德行善,那我甘愿做些见不得的事。劳心费力养大了一个病秧子,还不是她亲生的,你不觉得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吗?” 容璟当即反驳:“可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当时一个小婴儿,你能做什么?” “可我享了别人的福气。”他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容璟的手臂:“你不知道有娘亲和你这样的兄长,是多大的福气,我抢了别人的运气,怕是要下地狱的。” “是你想抢的吗?”容璟反握住容千珑的肩膀:“若你再因为莫名其妙的愧疚,任庄泾肋对你动手动脚,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心怀愧疚?” 容千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容璟捏的他肩膀发痛,他觉得差不了多远就要碰到伤口了。 在他的轻微挣动中,容璟问他:“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那样做?” 容千珑讶异的瞪大了望着他的眼睛,几欲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容璟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听不懂,也不敢去问,只是想让容璟先放开他,因此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你碰到我的伤了。” 瞬间容璟的神情极其挫败,好像碰到他的伤口是件无法饶恕的事。容千珑神色纠结,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既然你觉得占了他身份愧疚,那你不是也占了我弟弟的身份,为何不对我有愧疚?”容璟说的毫无负担神色坦荡:“什么叫这种话?你也觉得你容忍庄泾肋不对劲,是不是?” “我不想与你争吵。”容千珑几乎想求饶:“我从未吵赢过,都是被你气的失态大叫,我像个草包一样气急败坏,你则是冷漠的作壁上观。” 容璟从善如流道:“不吵了。” 吵架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委屈,容璟一说不吵了,容千珑眼泪噗簌噗簌的掉下来,他没有哭出声,好像只是眼睛在发酸。 他知道现在听到安慰反而会哭的更惨,所以抢先开口,将话头引到容璟身上,质问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去上朝?” 问完他才惊恐的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本该在大殿上朝的容璟,居然乱七八糟的站在这里同他吵架。 容璟也有点懵,但是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轻松的说:“看来你要东宫探望禁足反思的我了。” 福丰敲敲门,探进头来的:“殿下,贺源总管来了。”
第29章 贺源面带笑意,显然不是奉旨来兴师问罪的,这让容千珑松了口气,仍然小心的讨好道:“父皇要你来看我吗?我已经好了,劳烦父皇惦记,其实是我一早闹脾气,拉着我哥哥不放手。” 贺源从容千珑颠三倒四的话中明白了讨好之才的恐惧,是怕他此次前来怪罪容璟不去上朝。 “四殿下。”贺源连忙说:“皇上怕您心气儿不顺病好的慢,特来叫小人来知会您一声,皇上已经当着众朝臣的面降了三殿下残害手足的罪,杖刑过后会送往别院拘禁思过。” “杖刑?”容千珑攀着容璟的肩膀直起身子去看贺源,原本也只是关进刑宫里,如今被他一闹倒真的获刑了。 只是不能以谋杀嫡母皇后的罪名昭告天下,容千珑担心容璟不满意,下意识看向他。 容璟拿开他的手,跪在地上朝乾阳宫方向行礼:“父皇圣明,谢父皇为千珑主持公道。” 贺源连忙去搀扶他起身:“还是太子殿下理解皇上。” “这是自然。”容璟点头,心口不一道:“若是再提及当日大火,只怕朝中不乏搬弄是非之人,又要拿孤的母后与元后间的纠葛做文章,不依不饶实在烦人,母后必然不想给父皇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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