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先走……” “你先走,快,门都要关上了。” 陈时川还有些迟疑,回头看了一眼祝老师,想问问老师的意见。 见祝青臣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才迈出了电梯。 傍晚时分,学校里还有些学生与老师。 看见陈时川,他们还是那副样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时川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老师们。 忽然,张副校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道:“抬头挺胸往前走!老师就在你身后,怕什么?” 贵族学校也是学校。 贵族学校的学生也是学生,贵族学校的老师也是老师,又没有比他们多长几只手、多长几个头,有什么好怕的? 一股巨大的勇气,灌注陈时川的全身。 陈时川鼓起勇气,大步朝餐厅走去。 祝青臣和其他老师们走在一起,没忍住笑了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只要陈时川回头,就能看见老师们站在他身后。 * 吃完晚饭,一群老师又陪着陈时川去外面超市买点日常用品。 暮色四合,众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 他们还没靠近,远远地就看见公寓底下有个男人在徘徊。 陈时川一眼就认出了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其他老师多看两眼,也认出来了—— 陈时川的父亲。 上午见他的时候,他还穿着管家熨烫整齐的黑西装,梳着整齐的大背头,不可一世。 仅仅过了一个白天,他的西装皱了,头发也乱了,路灯照明下,甚至可以看出,他的脸上隐约有一个巴掌印。 大概是被祁璟或祁璟的父母给打了。 张副校长道:“他不是一直陪在医院那边,怎么又过来了?” 老师们看了一眼陈时川,心中明了。 一定是冲着陈时川来的。 祝青臣把陈时川往身后拽了拽,其他老师也靠拢上来,护着陈时川。 而这时,陈父也看到了他们。 他的眼中倏地燃起两团火,不知道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第一句话就是—— “陈时川,你怎么不回家?我在家里等了你半天。” 果然,让陈时川住在学校里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陈时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定下来:“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要服从安排。” 张副校长也道:“这是领导的安排,这位家长,你就不用担心了。” 几个老师挡着,陈父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陈时川。 “各位老师,我和我自己的儿子说话,难道犯法吗?没这个必要吧?” 祝青臣淡淡道:“鉴于你上午的表现,我们觉得很有必要。” 又是他! 陈父还认得祝青臣,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不和他说话。 他软下语气,又问陈时川:“小川,你怎么跟领导说的?小少爷……祁璟在医院哭了一整天,现在也不肯吃饭,只能打葡萄糖。” “他现在知道是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心里也很后悔,想给你道歉。祁总和夫人也说了,这几年对你是有一些忽视,他们愿意向你道歉,也愿意给我们家补偿。” “祁总和夫人说可以给我们家……” 祝青臣蹙眉:“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直接收买受害者,这不太好吧?” 陈父气急败坏:“这位老师,你……那是补偿,不是收买!” 他继续劝说陈时川:“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你和小少爷不是很好的朋友吗?闹得这么大,实在是没有意思。” “不是。”陈时川忽然开了口。 “什么?” “我和祁璟不是好朋友。”陈时川语气严肃,“他一直在使唤我、欺负我,我们是仇人,不是好朋友。” 陈时川定定道:“我不会原谅他的。” 学生都这样说了,祝青臣提着两袋从超市买的日常用品,跟一个小陀螺似的,开始乱甩。 “走开!走开!” 陈父直接被他砸到一边。 老师们护着陈时川,从他面前走过。 陈父仍不死心,冲上前,要拽住陈时川。 陈时川猛地后退一步,却还是被陈父抓住了手。 “小川,别再闹了,爸爸妈妈都在祁家工作,年纪也很大了,现在被祁家开除,难道你想我们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吗?祁家那边已经先低头了,你还想怎么样?你……” 祝青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不是正好。” 陈父皱眉,什么正好? “你们两个成年人,在祁家工作几十年,攒不下一点钱,偏偏要道德绑架自己没成年的儿子,让他从小开始做书童、打童工,贴补家用。” “可见祁家没有什么好工作,你们趁机改行,不是正好?” 陈父恼了:“你!” 他就知道,这老师一开口,他就知道没好话! 牙尖嘴利,根本不像是老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 祝青臣毫不畏惧,定定地看着陈父:“我白天就跟你说过了,你作为陈时川的父亲,如果做不到为自己的儿子出头,至少不要拖他的后腿,不要阻止他自己为自己讨公道,可以吗?” 下一秒,陈时川抬起手,按在了父亲的手上。 陈父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眼睛一亮。 可是又下一秒,陈时川用力推开了他的手。 所有老师都在帮他,他不能拖后腿。 陈时川的声音很轻,落在无边的夜色之中,却十分沉重。 他说:“爸爸,我刚刚忘记说了,我不会原谅他——” “也不会原谅你。” 陈父老脸涨红,甩下一句—— “你反了你?” 随后他嘴里念着“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反了天了”,转身走了。 老师们护着陈时川,把他安全送回公寓里。 怕陈时川无聊,他们还特意…… 把今天考试的卷子拿来了。 “都高三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准备高考。错过这次考试,实在是太可惜了,趁你现在还没看过卷子,掐着点考个试。” “哟,还正好,我们这儿什么老师都有,你做完了就拿给老师改。” 陈时川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陈时川在公寓里写卷子,几个老师监考他。 期间,陈时川的母亲也打了电话过来,是几个老师一起接的。 刚接起电话,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语气和陈父一模一样,声调一模一样,就连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陈时川,你死哪里去了?” 下一秒,祝青臣淡淡地开了口:“你好,我是陈时川的老师,请问你找陈时川同学有什么事吗?” 对面似乎很是慌乱,“嘟嘟”两声,直接挂了电话。 陈时川的父母,卖儿求荣的两口子。 不过如此。 不过,祁璟的父母倒也沉得住气,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出面。 祝青臣暗灭手机,和老师们一起回到公寓,把手机还给陈时川。 陈时川抬起头,有些担忧地望着他:“老师……” “没说一句话就挂了。”祝青臣在他面前坐下,“不用担心,这恰恰说明,他们着急了。”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占理,祁家才会派陈父、陈母轮番过来,想要息事宁人。 而祁璟的父母自己不出面,或许是因为他们瞧不上陈时川,还没有完全把他放在眼里,不愿意纡尊降贵来见他,又或许是……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所谓的祁家家主的身上。 他们在等他过来。 虽然面上不显,但祝青臣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系统,原剧情里有出现过这个人吗?” “你猜。” “你总是让我猜,我猜不出来……”祝青臣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蓝色小光球。 等一下,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里。 陈父一把夺过陈母手里的手机,挂断了电话。 “晚点再打。”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那个祝老师接的电话。 晚点等他走了再打。 陈母讪讪地缩回手,诺诺地应了一声:“好,好。” 两个人转过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里。 白天里,校医已经给祁璟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抹了药膏。 后来祁璟说不舒服,于是又到了医院检查。 到医院的时候,祁璟脸上的伤都快好了。 检查结果倒是没什么,没有脑震荡,也没有内伤。 可他哭着喊着说难受,于是医生只能把他脸上的药膏擦去,重新抹上新的。 这个时候,祁璟正坐在病床上,红着眼睛,用力捶打床铺,用脚蹬着被褥。 活像是个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一点儿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陈时川,他怎么敢打我?他算什么东西?他怎么敢打我?!” 陈父长舒一口气,轻轻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他喊了一声:“小少爷。” 见他们进来,祁璟闹得更凶了。 他厉声问:“怎么样?陈时川是不是说要来给我道歉?他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陈父陈母欲言又止。 祁璟浑然不觉,指着病房门口:“不许让他进来,就让他跪在病房外面,跪一个晚上,向我道歉!让他写十万字的检讨书,等他写完了,我要打断他的手!” “是是是。”陈父连连点头,“等他过来了,我一定让他按照小少爷说的做。” 等他过来? 祁璟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尖叫。 “他是不是还没过来?他竟然不过来跟我道歉?我要告他,把他告死!” 祁璟撒泼打滚,陈父陈母赶忙上前安慰,又劝又哄。 正当此时,陈父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电话,是祁璟的父亲。 “老陈,马上备车,我去一趟机场。” “是。” “开那辆宾利,我要接一位重要客人。” “是是是。” 陈父连声应着,随后快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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