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颔首:“都料理好了。” “那正好。”祝青臣走上前,朝谢明月招了招手,“还有几道圣旨要拟,明月,你来写。” “夫子,我?”谢明月指了指自己,有些犹豫,“若是宫里的事情,我来管就行;可若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夫子……” “就你来,过来。”祝青臣吸了吸鼻子,语气认真,“夫子昨夜在风口坐了一会儿,今日有点风寒……” 一听说夫子风寒,两个学生都把心提了起来,听不见他说的其他话。 “夫子可有大碍?方才怎么不说?我再派人去喊太医过来。”谢明月朝殿外走去,急急地喊了一声,“来人!” 林星则快步走到他面前,搀住他的手臂:“老师,你辛苦了,我扶你走。” “还没有严重到走不了路。”祝青臣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收回来,“明月,回来,别大惊小怪的。快,坐上去,我口述,你下旨意,林星你想看也跟着看看。” 他淡淡道:“圣旨罢了,又不是天书,萧长旭都能写,你们自然也能写。” 谢明月担忧地看了夫子一眼,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的意思,提起衣摆,登上萧长旭平日里处理奏章所坐的高位,用镇纸拂开纸张,提起毛笔。 “夫子请说。” 祝青臣沉吟道:“先写第一封,发给京畿军队的。就说皇帝身染重病,特召岐王与岐王妃入京监国,君后辅之,让他们无虎符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是。”谢明月提笔沾墨,思忖片刻,便落了笔。 祝青臣拖了把椅子过去,在阶下坐着。 李钺又把披风抖落开,给他盖上。 “夫子先看看,这样起头可以么?”谢明月方才写好一行,就要给祝青臣看看。 祝青臣道:“全部写完再给我看,现在只是草拟,不要紧,你放开了写。” “是。”谢明月应了一声,继续书写。 林星就坐在旁边看。 不多时,谢明月便写好了第一封。 “夫子。” “好。”祝青臣接过纸张,“我先看着,你再写第二封。萧长旭自登基以来,罢免废黜了不少正直朝臣,这封圣旨便请他们回京罢。” “是。” “用你的名义,不要用萧长旭的。” “明白了。” 这可是件好事情,笼络人心,稳固地位。 当然要由谢明月来办。 祝青臣低下头,简单看看他拟好的旨意。 直到谢明月写好第二封,也拿到他面前。 “写得不错。”祝青臣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笔,又着意添了几句,“对外边的军队说话,要厉害一些。特别是现在情况特殊,要保证他们不起异心,不会哗变,一定要有底气。就算手下只有五百暗卫,也要装出有五十万人马的气势。” 谢明月低着头,仔细看着:“好。” “召无辜朝臣回京,多夸他们几句,他们会喜欢的,但不要对他们说萧长旭有多残暴,虽说他们心里也这样想,但你作为君后,暂时还不能这样说。朝臣们不喜欢残暴的君主,也不喜欢背后说人小话的君主,太没有容人雅量,显得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我明白了。” “好了。”祝青臣把纸张递给他,“再誊抄一遍,就发去尚书台吧。” “是。”谢明月接过纸张,重新在案前坐下。 祝青臣裹着披风,正色道:“拟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皇帝身边的文官干的,只是情况特殊,夫子正好也想教你一些东西,这才让你来写。” “我明白的。”谢明月点点头,“夫子放心。今日夫子说的,我都懂了。” “嗯。”祝青臣欣慰地看着他,“先前夫子对你们说,在宫中保命即可,不要自作主张,是因为那时情况危急,恐怕引起萧长旭怀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萧长旭已被生擒,你们两个可以试着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夫子风寒好像有点严重,这阵子宫里宫外就要你们多多操持了。” “夫子……” 不等谢明月再说话,祝青臣就拢着披风,站起身来。 “嗷,头好晕,要晕倒了。” 他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准准地倒进了李钺怀里。 啊,我晕倒了! “夫子!”两个学生赶忙要上前。 祝青臣朝他们摆了摆手,虚弱道:“为师没事,可能是昨夜没怎么睡,回去补个觉就好了。你们两个写完诏书,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祝青臣病恹恹地挂在李钺身上,被李钺揽着肩膀带下去。 “祝卿卿,你还好吧?” “不好,晕倒了,走不动了,要王爷抱回去。” 谢明月和林星对视一眼。 林星皱着眉头,小声道:“你说,夫子是不是为了锻炼你,故意装病啊?” 谢明月同样皱着眉:“你与夫子真不愧是师徒,连装病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胡说!”林星叉腰,“夫子这个一看就是假的!我装的比夫子装的像多了!” * 接下来三日,祝青臣便以风寒为由,让两个学生接手许多后续事宜,特别是谢明月。 他教谢明月以君后身份下旨,安抚朝中宫中诸人。 他又教谢明月如何处置从前萧长旭手下的官员,如何安抚被萧长旭罢免的官员。 他甚至教谢明月如何批阅奏章。 由此,谢明月这个被强召入宫的君后,在朝堂之间、人心之中,也争得了一席之地。 这天,谢明月独自在勤政殿里处理政务。 杨公公匆匆入殿,俯身行礼,随后上前禀报。 “君后,那萧长旭在冷宫中叫嚣不止,一会儿辱骂,一会儿求饶,现在又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快要死了,想在死前最后见君后与林公子一面,以死谢罪。侍卫们拿不准主意,便过来禀报。” 谢明月握着朱砂笔的手紧了紧,问:“他被关进冷宫几日了?” 杨公公算了算:“不多不少,正好三日。” “不过三日,且死不了,还有力气做戏。”谢明月面不改色,“告诉侍卫,照常看管,不必理会。他若是继续叫骂,吵得人不得安生,就进去给他两耳光,踹他两脚。” 杨公公又道:“他还哭着喊着要太医来看看,说肩膀上的箭伤腐烂了,手要废了。” 谢明月冷声道:“跟他说,要是手废了,也不必要了,直接砍了,做成人彘,泡在酒中,还能活久些。” 谢明月话音刚落,殿门外,祝青臣带着林星过来了。 谢明月面上肃杀的表情一滞,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起身,又恢复成原先温和的模样,喊了一声:“夫子。” 祝青臣点点头:“嗯,风寒好些了,过来看看你。” “好……”谢明月上前扶他,悄悄观察着夫子和林星的神色,有些忐忑。 他怕夫子和林星觉得自己狠毒。 “我还没有病到要人扶着走路的地步。”祝青臣轻轻拂开他的手,看见他的表情,心下了然,淡淡道,“做得好。” 谢明月愣了一下:“夫子……” “夸你呢,做得好。”祝青臣正色道,“就该这样办,一刀杀了,太便宜他。把他送回冷宫,让他亲身体会一下,没有我们星星救他,他会是什么下场。” “是。”谢明月笑了笑,心里也有了底气。 祝青臣又叮嘱他:“如今你是君后,你总摄朝政,宫里是你的天下,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畏首畏尾的。” “星星心软,你可不能心软,你要把你们两个人的仇,还有天下人的仇,一并都报了。怕什么?有夫子和王爷给你们撑腰,尽管报仇。” “是!” * 入夜,烛光昏昏。 李钺架着脚,坐在小榻上,用绸布擦拭自己的长刀,擦得锃亮。 祝青臣躺在榻上,脑袋枕着李钺的腿,正拿着本书看。 两个人都洗漱完了,挨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气氛却十分融洽—— “李钺,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噢。” “你又压到我的头发了。” “知道了。” “你又……”祝青臣忽然觉得不对劲,捂着脑袋,从他腿上爬起来,“你不会用刀把我的头发削掉了吧?” “没有。”李钺委屈巴巴,“祝卿卿,你怀疑我。” 祝青臣早就不吃这套了,一把将他按在榻上,上下摸索:“要是让我找到一根头发,你就完了!” 下一秒,祝青臣就从他的身上捻起两根头发。 “这是什么?” “你的头发。” “怎么掉的?” “被你压掉的,不是我削掉的。” “都让你不要在床上擦刀了,你非要擦刀,你赔我的头发!” 祝青臣气得打人。 两个系统蹲在窗台上。 蓝色系统安慰他:“臣臣,作为古人,你的发量已经很多了。” “就是。”李钺摸摸他的脑袋,“又黑又长,很漂亮的。” “你们懂什么?”祝青臣气鼓鼓的,“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开始谋划造反,我每天都在掉头发。” “那也很好啊。”反派系统幽幽道,“想开点,反正粘在他身上的是你的头发,又不是别人的。” 祝青臣和李钺深吸一口气,异口同声:“你闭嘴,出去。” “噢。”两个系统默默飞走。 祝青臣最后拍了一下李钺:“睡觉。” 李钺吹了蜡烛,一把抱住他:“睡觉!” 一片漆黑,两个人倒在床榻上,李钺紧紧地抱着祝青臣,像狼一样,使劲嗅嗅他的头发和脖颈。 祝卿卿,香香的。 祝青臣也习惯了,懒得制止他,往床上一躺,就跟束手就擒的小猎物一样,随便他摆姿势。 反正李钺不会一口把他吃掉。 两个人跟小动物一样,抱在一起,依偎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之间,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王爷、王妃。” 李钺睁开眼睛,双手捂住祝青臣的耳朵,回过头,压低声音,应了一声:“何事?” 殿外,死士回禀道:“冷宫里的那位要跳楼,哭着喊着说对不起君后和林公子,要以死谢罪,君后和林公子都过去了。” 萧长旭?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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