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珩一时不敢上前,脚步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门前的人,他从未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父亲。 宋明德的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宋璟珩握紧了拳,走下台阶,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宋明德眼皮一跳,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长袖一甩,大家长的气势依旧不减,“来人,把这小子带到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变故来得太快,宋璟珩心跳停滞了一瞬。 两个不知名的壮汉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架起来往祠堂方向拖拽。宋璟珩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们的控制,但身体被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壮汉操着一口北方口音,举起拳头威胁道:“你他妈给老子安稳点。” 宋璟珩动作一顿,偏头打量身侧的人,眉头微皱。这群人到底是谁,肩膀上的梅花纹章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是和寄信人有关? 宋明德同手同脚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仿佛被魔鬼附身了一般,两眼发直,神情萎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蜡烛在灵位前幽幽燃烧,宋明德忙前忙后,又在宋璟珩周围点燃篝火。 眼前的一切早已偏离了正常轨道。 宋璟珩盯着案台上的红蜡烛,眼底满是痛苦和疲惫,这一幕实在是太荒诞了,他垂下眼眸,思绪万千。 宋明德消失了这么久,这么多天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又突然出现,一出现为何要将自己关进祠堂? 还有,他带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那个离奇失踪的苏秀云又在哪里?眼下的这一切是否与她有关? - 石屿一手咬着指甲,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宋璟珩看完信后匆匆离去,一时之间不知他去了哪里,心中惴惴不安。 “滴答滴答”时针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大门依旧毫无动静。 石屿烦闷地揉了揉头发,焦虑不断加剧。他走到窗边,暗自思索片刻,下定决心,打开了窗户,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围满了一群人。 石屿脑袋一懵,这些人他从未见过,手里拿着棍棒,并排站在门口,好似在监视他。 幸亏上学的时候石屿经常翻围墙,逃跑习惯了。她稍稍侧身,朝身后望了一眼,见后院无人看守,便迅速钻进花坛,借着月季花的遮掩,攀上围墙,悄悄溜了出去。 走在僻静的后院里,石屿听到两个下人在窃窃私语,隐约提到了宋璟珩的名字。他轻手轻脚地向前移动,躲在阴影处,伸长脖子,听清了他们说宋璟珩被宋明德关在祠堂里反省,只是不知道反省什么。 远处又传来一阵动静,哒哒哒的声音好似高跟鞋踩在地上。石屿没空仔细辨认,心里全是宋璟珩。他伸出手,拨开茂密的柳树枝条,朝着祠堂方向奔去。 谁知道刚一走近祠堂,就发现门口站着一群打手。这些人个个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棍棒和匕首,眼神凶狠,看上去格外不好惹。 石屿心中一沉,往后退了几步,一时之间也不敢直接冲上前。 他四处逡巡一圈,看到屋檐上有一块明显的凹陷,犹豫片刻,发现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纵身一跃,攀上树干,随即跳上隔壁屋顶。 宋明德不知去向,祠堂中央远远地跪着一个身影。石屿定睛一看,正是宋璟珩,他周围堆满了篝火,火红色的蜡烛点在族谱下方,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从高处往下看,图案既像花瓣的纹样,又像一个残破的时钟。石屿咬紧牙关,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总觉得这里是在进行某种祭祀。 一阵妖风吹来,祠堂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花香,似乎是从蜡烛油中散发出来的。石屿头皮一紧,这味道与他早在高中的时候就闻过了。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去世后,母亲常常跪在骨灰盒前,将蜡烛摆成这类形状。 风刮得越来越猛,蜡烛始终不灭。石屿屏住呼吸,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此刻空气中散发的味道和当年屋里弥漫的香味几乎别无二致。 为何这里频频出现与母亲有关的片段? 石屿揉了揉眉心,他不相信自己记错了。毕竟这种类似于邪教的摆设在二十一世纪极为少见,而在这个年代,他更是从未见过谁家将蜡烛摆成这种阵型。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祠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只见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领着一群打手走进祠堂,队伍末尾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胖老头。石屿眯起眼睛看清来人,没想到竟然是苏秀云和宋明德。 此刻两人的身份似乎完全颠倒了。 苏秀云穿得光鲜亮丽,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反观另一旁的宋明德,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看起来像个拾荒的乞丐。 他们走到火光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石屿皱起眉头,视线始终在他们身上徘徊。苏秀云手朝后一指,宋明德转过身,面对着屋檐。 石屿呼吸一滞,看清了宋明德身上的伤口,白色的脓从皮肤里渗透出来,模样十分凄惨,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伤口肯定很疼。 出乎意料的是,宋明德的眼神涣散,嘴巴微张,两个胳膊无力地垂着,走路的姿势也像个机器人。 石屿皱起眉头,明显感觉宋明德不对劲。按理说,一个人受了这么多伤,走路本该踉踉跄跄,气喘吁吁,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即使靠近篝火,他的表情也丝毫未变,甚至没有察觉到火焰差点烧到他的衣服。 宋明德究竟是怎么了?他到底是被身边那个行为诡异的苏秀云洗脑了,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自己变成了这样? 风将火堆中的黑烟高高吹起,石屿揉了揉眼睛,继续观察。 宋璟珩在苏秀云尖锐的笑声中回过头,瞳孔骤然放大,显然被她的装扮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句话问起。 苏秀云走上前,一脚踢翻族谱前的蜡烛,哗的一声,宋璟珩面前的族谱灯石燃起了大火。 那云锦制成的族谱瞬间被点燃,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宋璟珩满脸不可置信,站起身,偏头看向宋明德,却发现他毫无反应,佝偻着背,畏畏缩缩地躲在苏秀云身后。 宋璟珩心里七上八下,苏秀云已经把族谱烧了,为什么他仍然无动于衷? 苏秀云再次上前,点燃火把,似乎要将整个祠堂都烧毁,宋璟珩急忙拦在她面前,眉头紧锁,“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可知道烧毁祠堂……” “我管你会发生什么呢,这又不是我家,”苏秀云冷冷地笑了一声,抬手打断,“宋璟珩,我今天本不想为难你,可你居然又把我的石屿藏了起来。” 石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重复道:“我的…石屿?!” 他心中的不解再次加剧,苏秀云的说话的语气,威胁人的样子,简直和母亲如出一辙。 石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母亲的声音、外貌,还有她发狂时的神态。 渐渐地,他心中的猜测意外连成了一条线,难道母亲也穿越过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宋明德的毫无反应和苏秀云对自己执着的态度,似乎都有了解释。 可是,这个猜测太过荒诞,石屿用力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也不敢继续往下推断。 苍白的月光照在身上,仿佛冰锥般带着森森寒意,他抓紧了身下的瓦片,紧张地盯着她,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石屿?”宋璟珩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秀云,明明这两人都没有见过几面,也没有任何正面的交集,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石屿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苏秀云早就想好了,今晚一定要石屿带回去,她也不再隐瞒,直接道:“什么关系你也好意思问,他可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宝贝儿子。” 苏秀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癫狂的愤怒,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来的压抑与焦虑通通撒在宋璟珩身上,“你这家伙简直恬不知耻,好好的书不去读,没事霸占人家儿子干什么?” 宋璟珩一下子被骂懵了,愣愣地站在火堆前,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秀云和石屿之间竟然有这种关系。而且据他了解,苏秀云的年纪并没有比他们大几岁,怎么可能是石屿的母亲,怕不是她在这里找碴。 “哼,别逗了,你莫不是在这里说笑话。”宋璟珩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阴云密布。 与此同时,石屿脑海中频频闪现出过去的画面,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苏秀云的话语和语气简直和他被家里囚禁时同学来找他玩时的情景一模一样。除了面部有所变化,连说话的口气都毫无差别。 石屿脑袋一热,抓住树干,借力跳了下来。祠堂前的众人转过头,当场发现了黑影中的他。石屿顶着他们的目光一点点走向前,望着苏秀云的脸,心中的恐惧不断交织在一起,他下意识道:“妈?!” ---- 稍后会更新最后一章,我尽量今晚写完哈,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重头来过 苏秀云一见到石屿,脸上绽起一抹扭曲的笑。她唰地扔掉手中的火把,踉踉跄跄地走上前,似乎想给石屿一个拥抱。 宋璟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愿意让苏秀云碰到石屿,当即挡在她的面前。苏秀云见状,脸上顿时露出凶光,立刻掏出匕首,朝他面门刺去。 电光火石间,耳边响起乌鸦的叫声和悠长的警钟。石屿脑海里的那根弦突然绷断,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无法思考,义无反顾地冲上前,挡在宋璟珩面前,下一刻,血从胸口的长衫慢慢渗出,像是开在地狱里的花。 风刮了许久,终于将天边的乌云引来,大雨倾盆而下。 宋璟珩不敢置信地接过石屿,手里满是黏腻的血。 变故来得太快,苏秀云瞬间慌了神,她踉跄后退,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摇头。转眼间,风将院子里的所有蜡烛都熄灭,苏秀云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似的,双目无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成群的乌鸦在天空盘旋,一道金光闪过,伴随着电闪雷鸣,一个老者从远处急匆匆赶来,身后的乌鸦仿佛要将整个黑暗吞没。 石屿脸色惨白,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指尖动了动,随即吐出一口黑血,失去了意识。 按理来说被捅了一刀,并不会流这么多血,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血就像是止不住一般拼命流出。 昏迷间,石屿听到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钟表声。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身下一轻,胸口的刺痛感瞬间消失,远远地,他看到了一轮比玉盘还要大的月亮。 身体就像是一块磁铁,忽然被吸进了月亮里,所有景象仿佛如同梦境一般从眼前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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