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经骤然紧绷。 原本只是想找到魔功心法,没想到在南疆居然还能和沈摧玉扯上关系。 上回在西寰的拍行见的应当是沈摧玉,那时他还很狼狈,可往后就莫名失踪了。 怎么前脚失踪,后脚又在中土让穹窿给捡到,还被带来了南疆? “系统。” 他唤出待机的迷迷糊糊的系统。 【唔,怎么了宿主?】 “我记得你说过,主角会影响别人的气运。” 【当然会了。】 系统理所应当地打了个哈欠。 【比如宿主作为化神期无法攻击他,本身就是被他影响了气运嘛。】 这下解释得通了。 魔尊残魂无脑地接受沈摧玉,明知道沈摧玉可能有问题还不远离,本质上和西寰那只发疯撞破兽寮,要去给沈摧玉送人头的魔兽没区别。 他们作为主角的血包,平时如常活动,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但在必要时会被书中规则约束,影响气运后强行给主角去垫脚。 因为他的阻拦,导致沈摧玉之前没拿到万年魔兽的传承。那么老魔尊穹窿的残魂,可能是这个世界送给所谓“主角攻”的一份馈赠,用于弥补他的修为。 宁康看到画像,已经完全陷入激动中。 他手抚摸着画像微微颤抖:“您认识他吗?” “认识。” 问泽遗冷笑,直言不讳。 “他是个小畜生。” 自打知道沈摧玉在南疆,眼下的矛盾已经完全变了。 穹窿也是个倒霉鬼,杀死他是次要的事。 首要的事是让沈摧玉讨不着好,最好还能规避开剧情规则把他教训一顿。 规则可以护着沈摧玉,他虽然不能直接杀了这孽障,却也能在同时打压沈摧玉。 “沈六此子不可留。” 问泽遗揉皱宣纸,掌心火焰瞬间将其吞噬纸灰:“沈六远离穹窿,穹窿的情况自然就会转好。” 宁康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如此穷凶极恶?”他小心翼翼问。 其实沈六除了偶尔会偷偷摸摸不知道做什么,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 “是。”问泽遗冷冷道。 “你父亲的事容后再说,我们先解决掉沈六。” 他这话正中宁康下怀,宁康的眼睛都亮了些,心中满是焦急:“我该怎么做?” “你在明日午时想办法把沈六引出来,其他事交给我来就好。” 问泽遗不想进宁康的家,一来是不愿接触过多魔气,二来是担心沈摧玉不安分,在里头布置些陷阱。 宁康心里其实很怕,若是真要打起来,他完全不是沈摧玉的对手。 可想到自家父亲,他还是硬着头皮坚定应声:“好,我试试看。” “若沈六真的十恶不赦,求仙长严正惩治他!” “我会的。” 问泽遗给他手里塞了联络的符咒,叮嘱他多避着沈摧玉。 宁康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这叫沈六的少年是谁?” 没了外人,兰山远这才问问泽遗。 “一个欺师灭祖的渣滓。” 同兰山远说话,问泽遗把到嘴边的“畜牲”给咽了回去。听到兰山远跟沈摧玉压根不认识,他颇为欣慰。 衷心希望师兄和这个小畜牲这辈子都是陌路人。 “其实我看他也眼熟。”兰山远思索着。 “似是在哪见过。” “怎么会?”问泽遗的心瞬间悬起。 “确实见过。” 兰山远的语调又恢复了平淡:“在危楼时,我们遇着那被打的少年有几分像。” “原以为他是可怜人,既然师弟说他欺师灭祖......” “怕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问泽遗的心放下去,更加欣慰。 被师兄不问缘由地信任,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 毕竟沈摧玉欺师灭祖的过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多说,说多了容易上火。 “师兄,其实我和他还有些恩怨。” “他曾经佯装无辜,却暗地歹毒地害过我的挚友。”问泽遗认真道,“我想和他在此次了结恩怨。” “我明白。”兰山远了然。 “等到你和他对上,我自会回避。” 大师兄真是最靠谱的队友! 问泽遗压住唇角,故作严肃。 “既然要对付沈六得去收拾些法器,做好万全准备。” 这可不是一般的练气修士,整本书的规则,都在给他当牛做马。 可等到第二天,问泽遗没等来机会。 不管宁康怎么说,沈摧玉都以身体抱恙为由不肯出门,拖着拖着就过了最合适的时辰。 担心沈摧玉起疑,宁康便没接着问下去。 问泽遗也就歇了心思,安心回到客栈调息,稳固经脉。 抵御魔气的灵药已经备好,这些天在南疆他也没忘了修炼,眼下心脉已经稳定了许多。 谷雁锦传来了信,纸鹤里头洋洋洒洒写得满满当当,全是给问泽遗的注意事项。 问泽遗仔细看完,哭笑不得。 依照谷雁锦的注意事项,他怕是除了白粥什么都吃不来。 不过师姐愿意关心他,他还是多注意身体为好。 在信的末尾,谷雁锦潦草地提了一嘴其他人的情况。 ————大师兄安好,二师兄不太好。 问泽遗给谷雁锦回了纸鹤,顺便询问了她需不需要带些土产回去。 这是个多云的晴日,兰山远的元神宿在窗边,晒着时有时无的阳光。 第三日,沈摧玉依旧不愿意出来。 这下宁康也愈发感觉到了他的举止诡异,借着出来说书,和问泽遗碰了一面。 “他看着像在拖延时间。”宁康比问泽遗还要着急,“再这样下去,我父亲要撑不住了。” “你父亲手里有没有法宝?” “他看中的理当是穹窿的法宝或者修为,但他更惜命,所以你.......” 问泽遗低声和他嘱托了几句话,宁康只是纠结了片刻,很快便应声。 “多谢道长指点,我去和我父亲商量。” 沈摧玉肯定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宁康找什么温和的理由都没用。 但只需要触动沈摧玉的利益,甚至威胁到沈摧玉的性命,就能引他产生错觉,放下戒心上钩。 兰山远的元神靠在窗边,慢悠悠飘到问泽遗身前。 “他瞧着只有十来岁,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声音里带了悲悯,似是觉得设圈套有不妥当。 “自然。” 问泽遗打开窗,让元神能吹到南疆和煦的风。 “给有些人活路,是给自己找死路。” 系统会告诉他反抗或许徒劳,却没告诉他如果不反抗,结局就可能变得和穹窿一样。 师兄还是太善良了。 问泽遗不愿在他面前多提沈摧玉,话锋一转:“师兄,你喜欢南疆的白茶吗?” “我看今日天气晴好,应当有些摊贩会卖去年春采的白茶。” “我都行。” “那我就替大师兄去买些了。” 问泽遗早就习惯了兰山远这副凡事为他人,涉及到自身却模棱两可的模样。 反正说了都行,那先买了就是。 也是他运气好,原本预想中阴雨绵绵的南疆,最近都是晴好天气。 兴许这便是旅途总有意外,沈摧玉是不愉快的意外,但除此之外,也总能遇着好事。 问泽遗走得轻快,兰山远没有跟上去,而是宿在客栈中。 “师弟说得对。” 兰山远看着问泽遗的背影,呢喃。 “他的确该死。” 系统说他杀不死沈摧玉,所以他给沈摧玉下了十八道咒,用咒法断了他的经脉,还有手脚的关节。 原本还能再做得绝些,可师弟那会身体不好,他就没去多关心沈摧玉。 于是沈摧玉在浑身中咒的情况下,被丢到西寰荒野中,悄无声息消失在白骨丘。 结果他没被秃鹫啄食,暴晒而死,反而不知为何漂入河中,还被魔尊给捡到。 阴魂不散。 【宿主,您还是迷途知返,不要试图再虐待主角攻了。】 他的系统趁热打铁,怂恿兰山远。 兰山远依旧不理睬系统。 “师兄!” 问泽遗去而复返,重新推开门:“我看南疆的兰草长得也好,方才忘了问你喜不喜欢兰草?” 阳光下,透过他的易容,隐约可见的银蓝色瞳中似落了星斗。 像极了话本里最爱写的那种少侠,意气风发,不染阴霾。 “都可。” 兰山远的元神微微闪烁。 “那我就替你买了,你屋里放不下,就摆亭子里。” 难得有放松的时候,问泽遗笑着替他做了主。 “好。” 兰山远看着剑修再次小心地关上门,生怕吵着他。 隔着元神,隽秀的仙人脸上笑容消失,转而变得漠然。 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喜欢花草、书画,还有热闹的人间,他能轻松就和人熟络起来,也能轻松招人喜欢。 问泽遗瞧着骄傲,却谦逊温和会体贴别人,他的喜怒爱憎皆分明。 与他相比,真正的兰山远活得太贫瘠了。 贫瘠到哪怕披上光鲜皮,里头还是腐烂不堪。 他清楚自己是个疯子,龌龊多疑,遇到危险只想把危险碎尸万段,遇到喜欢的无法克制地想要占有。 可滋养他的那片土地也只能长出毒果。 他除了小心翼翼掩住身上这层皮,靠着无害的模样不让师弟对他失望,居然别无他法。 系统还以为兰山远态度变化是听进去它的话,接着苦口婆心。 【宿主不如对沈摧玉好些,感化他,他说不定就不会使那些阴招囚禁你,你们就能完美he!】 多数角色都动不了沈摧玉,但兰山远作为本书另个主角,只要不把沈摧玉直接杀死,就不会受到惩罚。 只要他愿意和沈摧玉好,这本书的一切机遇都会和他敞开。 打是亲骂是爱,这本来是增加情|趣用的,谁能想到兰山远这疯子,他是真的要杀主角攻。 “感化?” 兰山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杏眼弯起,无害的笑容让系统毛骨悚然。 它突然觉得宿主不理它也挺好的,至少不吓统。 每次宿主理睬它,那准没好事。 旋即,兰山远温柔地垂下眼睑。 他不喜欢系统送来的主角攻,沈摧玉比他自己更让他恶心。 他更喜欢自己的四师弟。 那个和他有着相似秘密,笑得好看,举手投足像是从没见过阴霾的青年。 他在个绝望的地方活了太久,从来没见过这种笑。 “沈摧玉,他让我的师弟不高兴了。” 兰山远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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