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他的眼眸那么冰冷残酷。 黑影没再给将领说话的机会,举起刀直接朝他刺去。 血肉和利刃相碰,温热的液体在空中喷溅,洒向天空,在清幽的圆月上印下斑驳印子。 领头黑影大杀四方,叮当刺啦的声音合成今夜旋律, 谢惓、程慈领着人躲在城墙下,听里面传来的打斗声。 “来了,蹲下。” 谢惓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感受到远处传来的不明显颤抖,连忙让后面的人贴墙蹲下,程慈蹲在谢惓身后,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官道。 在谢惓喊蹲下没多久,官道上远远就见举着火把的大批穿着甲胄的大批士兵匆匆而来。 等那些人跑近,谢惓凝神望去,来的士兵皆穿着护城卫的甲胄,领头的那个人偶尔他下任早还有遇见。 “是护城卫?谢致远和冶王把护城卫拉拢了?!” 程慈小声吸气,难以置信。 护城卫队上京城的重要不只是晚间巡视,护城卫相当于皇上的私兵,皇上要做什么,但是不便让禁军动手时,护城卫就成了另一把尖刀。 禁军还有上级,护城卫是上级就是皇上。 若是护城卫都被那两人收拢了,那偌大朝堂,怕不是都被那两人控制了? “不是他们,是皇上。” 谢惓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袖,平静望向城门方向, “这是个圈套,专为七皇子而设。”谢惓说着脸上浮现一丝嘲讽,“那两人只会像老鼠似的躲在阴暗地方,将利用这两个字玩得炉火纯青,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醒了,还配合那两人的行动,但七皇子要完了。” 说着七皇子,谢惓语气不由带上一丝叹息,皇上真的对这几个儿子一丝真情都没有,哪有父亲配合别人设圈套害自己儿子的。 当然,七皇子也是傻的, 大皇子走在他前面,他不会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吧。 “今晚肯定还有别的事,我们快走。” 谢惓蓦地想到什么,面如寒霜,招呼着人转身快速走了。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明月楼后门,厚重的丧钟响彻上京城。 谢惓和程慈蓦地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幽暗的天空乌云游动,悬挂半空的明月瞬间被乌云遮住,天地都暗淡下来。 程慈拉住谢惓的袖子,谢惓感受着衣袖的轻轻颤抖,伸手将程慈揽入怀中。 “林元,找几个人护送程少爷回程府。” 谢惓快速交代完,扭头看程慈,“我得进宫,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林元护送你回去,这几日乖乖待在家好吗?” 谢惓摸了摸程慈的头,在其他人惊诧的目光中,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乖。” 管事给谢惓拉来马,谢惓目送程慈登上马车,翻身上快速往皇宫方向奔去。 谢惓在宫门口遇到程老爷,他也是骑马来,翻身下马时站都站不稳,谢惓扶了他一把,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一起往里走。 皇宫亮如白昼,哀嚎哭鸣交缠在一起,沉重而压抑。 谢惓和程老爷到皇上住的宫殿门口就分开了,他站在最后面,而程老爷则走到前面, 谢惓朝前看去,谢致远和冶王都在。 两人低着头,各站一边。 四皇子和五皇子站在一起,其余皇子都不在,谢翊与谢惓隔着几个人。 凝重又躁动的气氛在群臣中蔓延,甚至时不时抬头往宫殿内瞧一眼。 没一会,乾平帝的贴身太监抽泣着走出来,让四皇子,五皇子,谢致远,程老爷等七个人一起进入殿内。
第83章 随着几人身影走进殿内, 殿门阖上。 阶梯下若有若无的嘈杂声从一点连成一片,谢惓站在后面,将他们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将他们返回明月楼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致梳理明白了。 皇上是被气死的。 七皇子造反, 皇上听说后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至于本来已经在传闻已经醒不过来的皇帝为何在今日醒了,还刚好知晓七皇子造反这事, 在这里的人讳莫如深,眼神一传, 心照不宣。 但是那种一个眼神就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的几个人, 往往是好友或者利益相关团体, 谢惓虽然看不懂他们在表达什么,但是猜测一下也能将他们返回明月楼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原,这只不过还原过程没什么意义。 谢惓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皇上会突然醒了, 而且五皇子竟然也不知道,皇上又是为什么会配合谢致远和冶王的行动, 拼着将亡之躯也要将七皇子废了。 谢惓低头沉思, 大臣们的议论越来越大胆, 他们没有对皇上驾崩的一丝伤心和惋惜,只在无尽猜测。 到底谁才是下一任皇上? 那七人进殿内到底在说什么? 一刻钟之后, 其人先后走出宫殿, 五皇子一脸平静, 而四皇子则有些恍惚, 跟着进去五人, 除了谢致远和冶王神情平静外, 其余三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一点震惊和疑惑。 这模样,让不少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各自心底都有一个猜测,但是见几人这样,生怕自己猜错了,连忙朝五人递眼色。 到底谁才是下一个皇帝,你们倒是表示一下啊。 “承皇帝诏——” 太监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大臣稀里哗啦躬身行礼。 遗诏字数不多,没一会太监就念完了。 躬身听完,太监收起圣旨交到四皇子手里。 四皇子燕鸣青,乾平帝最喜欢的儿子,大魏朝下一任继承者。 燕鸣青神情恍惚接过遗诏,宽袖遮掩着的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抬眸朝下面看去,等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才陡然放下心。 谢翊神情平静跟着众大臣躬身朝拜燕鸣青。而谢惓低头瞬间,神色则复杂许多, 燕鸣青成帝,刚才跟着进去的五人成了辅政大臣,也就是说,新旧替换,谢致远和冶王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天亮,旨意随着太阳光传遍各地,大皇子、七皇子自然也知晓。 “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 七皇子被圈禁在以前住的皇子府,只等新皇发落。 听到这消息,他瘫软在地,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但那些想法转眼又消散,如今不管谁登位,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 他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之前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后来变成皇后报复皇上的工具。 他现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皇后想谋算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人命。 她想要的是皇帝死! 皇帝驾崩。 新皇登基。 燕鸣青被推到那个至高位置,彷徨无措,身份轮换,谢翊再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夜晚,月光如水,谢翊和谢惓随着太监的身影走进皇帝处理公事的勤政殿。 “臣谢翊/谢惓拜见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燕鸣青摆出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已经直起的身体跌回原位,语气恍惚, “卿…不必多礼。” 燕鸣青这几日过得很恍惚迷茫。 他什么都没弄清楚,事情就一件一件摆到他面前。 宫中一切事物都要他定夺,内外政事他要学着处理,还有五位辅政大臣盯着他,他不敢一丝一毫松懈。 今夜想着谢惓和谢翊正好值班,就让人将两人唤来,想和从前一样,大家随意聊聊,没想到,一夕之间,变的不只是身份,还有亲疏远近。 谢惓和谢翊站在下面,燕鸣青坐在上面,三人相顾无言。 “殿下这几日过得如何?” 打破安静的是谢翊,熟悉的称呼和他语气中的亲昵关心打散燕鸣青脑海中那些复杂多疑的想法,他三两步跑下来抱住谢翊的腰。 “我不喜欢当皇上,谢翊,为什么是我?” 燕鸣青语气里中的不开心那么明显,谢惓和谢翊都听出来了。 谢翊拍了拍燕鸣青的肩膀,将他推开。 “殿下,不可以这样说。你是先皇遗诏定下的继承人,哪有什么为什么?” 燕鸣青往后退了三步,睁大眼睛看谢翊,神情嘲讽,语气尖锐,“诏书上的名字真是我吗?” 谢惓咻抬眼看燕鸣青,果然皇室中人没一个单纯。 谢翊平静反问,“不是你还能是谁?” 燕鸣青嘴皮动了动,看样子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只是盯着谢翊,眼眶忽然红了。 “随便你吧,你们想做什么就做吧。” 勤政殿随着燕鸣青这句话而变得格外沉默, 许久,谢惓问道,“那天你在宫里?” 谢翊惊讶看向谢惓,随后望向燕鸣青。 谢惓又问,“五皇子将你带到他面前的是吗?” “他和你说了什么?”谢翊急切问。 燕鸣青抿唇,眸光微闪,将七皇子造反那日发生的事都说了。 “那天傍晚五弟匆匆找到我,说陛下要见我,我就和他去见了陛下,当时陛下还昏迷着,五弟让太医强行施针将他刺激醒来。” 四皇子随意坐在木质台阶上,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陛下醒来后,五弟说了许多事情刺激他,”说到这燕鸣青看了眼谢惓和谢翊,见他们没追问,松了口气,“皇上被他刺激昏过去,又被太医施针强行让他醒过来,这次五弟没说什么,只是从……拿出陛下早就写好的诏书,让他将名字填上。” 燕鸣青舔了舔唇瓣,声音发虚,“我当时太慌了,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等圣旨写好后,五弟就将他搬到四轮车上,推到北门,刚好遇到七弟在……” 燕鸣青说起那日的事,心还是快速跳动,涌起一阵阵心悸感。 他还以为五皇子将他骗过去,是要将他杀掉,没想到只是让自己见证一下自己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你们两个所求是什么呢?”燕鸣青问。 他这个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是谢翊和谢惓需要他成为皇帝,而不是他想不想当皇帝。 燕鸣青想着,难过如水般漫过他,明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是平静看向站着两人。 谢翊和他认识十多年,但是燕鸣青从未看透他心底想法。 谢惓是他救命恩人,燕鸣青对他很感谢。 突然坐到这个位置,晚上燕鸣青躺在空旷寂静的清和宫,回想与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他已经分不清他们每一次与自己的谈笑,到底是基于友情,还有利益。 越想越多,燕鸣青脑子一片抽痛,那细小的尖锐的痛意流向四肢百骸,他忍不住俯身小声吸气。 燕鸣青的反问让两人欲言又止。 “殿下,有些事真相远比想象残酷,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何必苛求最初的目的。”谢翊坐到燕鸣青身边,侧脸看他,“不管我们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结识,现在的情谊不假,我和谢惓确实有自己的谋算,但我们绝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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