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这玉佩图案挺别致的。” 管事下意识伸手摸向腰上挂着的玉佩,明白了什么,探究地看着谢惓。 谢惓丢出铜牌,“铜牌的主人说,若是他出事,让我带着令牌来明月楼找你。” 管事接过铜牌,细细摸索上面纹路,半晌颔首,肃然问,“不知道谢大人有什么安排?” “皇上病危,据内殿传来消息,他或已经立下诏书。” 火舌舔舐宣纸,妖冶的烛光映在七皇子脸上,他脸上扭曲愤恨的神情一览无余。 “明日子时,动手。”七皇子冷眼望着烛光,眼眸冷得似寒冬的坚冰,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你以为皇上对你们真的有感情真的想培养你们” 想起之前去看皇后时,皇后看自己宛如看傻子的眼神,七皇子心一抖,淡淡的酸涩涌上来。 其实他一直知道皇上对他们兄弟几个态度奇怪,明面上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公平,实际上呢,表面的宠爱给了四皇子,私底下为五皇子铺好所有路,只是把他们几个当傻子罢了。 “爱之深恨之切,她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所以她的儿子得到他所有的愧疚和爱,而你们……”皇后讥讽一笑,苍白脸颊上浮现的嘲讽和怨毒。 是她活得太长,将他唯一的一丝爱意磨得只剩下厌烦,皇后抬眼望向软榻对面的墙,那里原本挂着一幅画,是她还是王妃时的自画像。 那是她还是个刚梳上发髻的新妇,明眸皓齿、娇俏动人,她将画挂着宫殿里倒不是怀恋青葱岁月,而是那画是她记忆中那个少年郎画的,那时他还年轻,心思纯粹,喜恶都摆在脸上,和自己待在一起时,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自己不快。 皇后麻木的心蓦地刺痛一下,眨了眨眼,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继续和七皇子谈判。 皇后突然找自己合作,七皇子一开始很警惕,他看不清皇后这个人,直到挖出那些关于皇后的隐秘过往,他才稍稍放心。 只是如今大皇子已经落败,死罪可免,谋逆之罪难逃,皇后大仇得报,为什么还愿意帮自己。 望着纸条化作灰烬飘然落下,七皇子拧眉深思, 难道她还有别的谋求? 七皇子收到的信息,谢惓也收到了,而且比他还早。 “我们暂时先站在后面看戏,等七皇子和冶王他们先斗,时不时的添把火就行。” 谢惓交代完,管事就离开了。 “这个味道不错,” 谢惓拿起一块绿色点缀着黑色芝麻的不知名糕点递到程慈嘴边,殷切望着他。 程慈瞥了他一眼,张嘴接下,嚼吧嚼吧咽下, “对你来说味道不错的,对我来说都太淡了。” 谢惓见程慈吃了,露出满意神色,又夹起一块红豆酥递到他嘴边。 “太甜,吃多了容易牙疼。” 程慈斜睨谢惓,“心口不一。” 红豆酥明明也很甜。 “好乖。” 谢惓捏了捏程慈一鼓一鼓的脸颊,心中情感不能抒发,俯身过去啜了啜他的脸颊,直到磨出三个浅浅的牙印才放开。 程慈将嘴里甜得粘牙的红豆酥咽下,微微眯眼,满足了。 “漱口,三遍。” 程慈还在回味,就被谢惓按头漱口,不满地哼了两声表示抗议。 谢惓真的越来越像他娘了,他干什么都要管,连吃个糕点都要管。 “你是不是在心里嘀咕我坏话?”
第82章 程慈常常惊叹于谢惓的敏锐, 他总能在不需要他发挥他敏锐度的时候如此敏感。 程慈摇头,“怎么可能,这糕点味道不错, 你多吃点。” 为了预防谢惓再问什么, 程慈随便夹了块糕点往他嘴里一塞,等谢惓露出牙疼的神情时,他才发现自己夹的是红豆酥, 明月楼最甜的糕点之一,专用来哄小孩子的。 “你……要不要吐出来?” 见他吃得难受, 程慈连忙说道。 “无事, ” 艰难咽下糕点,接过程慈递来的讨好茶猛灌了几杯,谢惓这才脱离那种糖糊住嗓子,快要窒息的感觉才缓解了些。 “你一天不害我, 是不是过得不开心?” 谢惓斜睨程慈,程慈尬笑两声, 又准备找话题将这事揭过, “走吧, 回去了,” 走出明月楼, 谢惓回头看了眼那座精致繁华的三层高的小楼, 决定等事情处理完之后, 再也不来这里了。 “你说这茶楼的糕点, 要么太甜, 要么太淡, 谢翊真的能赚到银子?” 程慈盯着茶楼,一手抱在胸前, 另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神情沉思。 看他那模样,脑子里取代明月楼的点子都冒出来十七八个来了吧。 谢惓伸手揽过程慈的后脖颈,笑道:“是想把明月楼买了,还是要取代它啊?” “这是谢翊产业,若是我将它整垮,你和谢翊的关系会受影响吗?” 谢惓微微一笑,“那我还得夸你聪明。” 谢惓没告诉程慈自己和谢惓的关系,他一直以为谢翊是谢惓兄弟,有血缘关系那种。 “不过说真的,你觉得我在上京城开家酒楼如何?”程慈细想一下问。 谢惓道:“只要你想做,干什么都可以。” 夜晚街市慢慢热闹明亮起来,虽然不如中秋节放烟火时璀璨惊艳,但明暗交错,倒别有一番滋味。 谢惓和程慈没坐马车,两人悠悠走过,夜晚的风迎面佛来,带着夏日的暑气, “你说得轻巧,自从我开始学着打理打理生意,考虑的事变多,人也变得畏畏缩缩,难怪我哥没成亲之前,我有时候几日都见不着我娘,每日看账本都要花掉大半时间,还要处理其他杂事,我哥成亲时我娘可开心了,在我大嫂进家第五日,她就让人将属于我哥那份产业的账本和管事名单全送去我嫂子,让她自己管理。” 程慈说着,蓦然意识到了什么,谢惓心有所感,也侧头望他。 “谢惓,我哥的那份产业是我嫂子在打理,那我的那份,是不是应该交给你打理才对。” 程慈恍然大悟,看谢惓的眼神都亮了,可惜亮不到一会,他就已经挥手挫败道,“忘记了,你是朝廷官员,不能经商。” “我不能经商,但是你可以啊。府里钱财放在哪里你是知道的,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 两人并肩而行,听到谢惓的话程慈身体一斜,撞了撞谢惓的肩膀,“不怕我把你的钱财都败光了。那可是你全部身家。” “我相信你,”谢惓真诚说着, 两人宽大袖子遮掩下的手轻轻碰了碰,程慈捏了捏谢惓的指尖,谢惓的手指是冰的,和程慈宛如架在火上烤的手指灼热温度不同,他的摸着很舒服。 程慈将手裹进他手心,将一处捂热了,然后换一处。 谢惓握住他捣乱的手,眉眼一挑,揶揄道:“而且,以我们两人的关系,那也是你的钱财。”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好好发展,将我们的钱财翻好多翻,然后将明月楼买下来装修成酒楼,到时候让你当掌柜夫人。” 程慈说得双眼发亮,英姿勃发,谢惓微笑点头,虽然不敢想象自己被称为掌柜夫人的场景,但程慈开心,他也跟着开心,也就随他去了,等真的到那个时候再说。 谢惓和程慈手拉着手往程府去,今晚是程家家宴,谁也不能缺席。 程老爷傍晚被同僚拉着东说西扯的,耽误下任时辰,原想着自己是最后一个到家的,没想到一掀帘子,就看到谢惓和程慈。 “程大人。” 谢惓拱手作揖,修长白皙的指尖还残留着牵手时的暧昧, 谢惓手指蜷缩,莫名有些羞赧。 程慈则坦然得多,反正他和谢惓干什么他爹都不会怀疑,反倒还觉得他们不够亲近。 “爹。” “嗯,你们俩这是去哪了?”程老爷双手往后一背,看着像是要和谢惓长聊的模样。 “哎呀,爹,我们快进府吧,娘、大哥、嫂子正在等我们呢。” 程慈虽然不怎么担心他爹知道他和谢惓的关系,但是今天晚上不行,若是娘知道自己和爹回家晚的原因是谢惓,那谢惓不就冤枉了。 本来娘就对谢惓冷冷淡淡的,程慈自己都还在努力让他娘认同谢惓,怎么能让他爹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呢。 程慈拉着程老爷往府里跑,谢惓望着他跑到半道,扭头朝自己眨眨眼,程老爷扭头也想自己说什么,嘴巴还没张开,就被程慈拽着像一阵风似的跑了。 谢惓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 天色如墨水打翻了似的,黑沉沉的笼罩在密林山间,此起彼伏的细碎声和牲畜不安的嚎叫让这片寂静幽深的密林更加骇人。 上京城外城城门在子时遽然打开,厚重的闷响像一道信号,道道黑色影子快速闪过,从城门打开的那条缝钻进去,没一会城门重新阖上,一切又恢复安静。 明月楼今夜无人安眠,谢惓、程慈站在窗前,屋内黑黢黢一片,只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清幽月光照亮。 之前程慈说要将明月楼买了,原因不只是明月楼的糕点味道走向两个极端,而是,它的地理位置很好,刚好位于上京城南北道正中间,往南去是上京城各权贵家族居住区域,往北临近皇宫,站在二楼窗边,能将这条道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程慈戳开点窗纸,外面笼罩在一种幽静的墨蓝里,安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谢惓靠近程慈,高大的身形笼罩着程慈,他身上带着白天太阳的味道,还有程慈身上也有的,府里嬷嬷洗衣服的木炭香草味。 “人来了。” 谢惓喉结微微耸动,带着颤鸣的低哑从程慈耳膜传到他心底,轻轻敲动他的心。 “嗯。” 时间地点都不对,程慈浮起的那点旖旎心思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外面突兀出现的一道道黑影打消。 站在,明月楼二楼朝北看,上京城此时最亮的地方,就是皇宫,点点金光汇集成一片起伏不定的光海,在黑暗的夜间,格外引人瞩目。 “走。” 谢惓转身离开,青白层层交叠的衣摆在半空翻飞,宛如掀岸而起的浪花。 皇宫的北大门在暗中悄然打开,贴墙而行的黑影左右看看,然后朝后一挥手,后面跟着黑影跳动,形如鬼魅般快速从打开的那条缝穿进去。 “谁,什么人?” 惊吼声打破北大门的寂静,很快甲胄和刀剑相碰的声音当当而来,利刃出鞘的刺啦声激起腾腾杀气。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半夜进皇宫?”男人粗重的斥责在黑夜里如惊雷般划破寂静的空气。 打头黑影眯眼打量穿着暗色甲胄的将领,手摸向腰间闪着银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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