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忌留下的印记,都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云卿尘一辈子都抹不掉,到死都会在身上。 这一个个痕迹,全都是斐忌病态的占有欲。 这些痕迹是毒药,侵蚀着云卿尘,却诱惑着斐忌犯下更深的罪孽。 秋明月想到斐忌的威胁,拳头紧握,目光晦暗不明。 云卿尘的师父身患恶疾,恐怕命不久矣,斐忌一边瞒着一边囚禁他,好残忍。 斐忌因为幼年遭遇患病,和寻常人不一样,但这就是他折磨云卿尘的理由吗? 初见云卿尘,他清风霁月风华无双,这才多久他就变得了无生机,几次三番身处鬼门关。 枉费他以为,斐忌骨子里的伤疤能靠云卿尘抚平。 他错了,大错特错! 斐忌根本没把云卿尘当人,他就是当私有物,他想打就打,想要就要。 一个自小就彻底丧失感情、丧失人性的人,他永远都不会懂怎么爱人怎么尊重人! 秋明月走到云卿尘跟前,看着他脚腕上的半截铁链,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都提醒过你,别对斐忌那么温柔那么好,你非不听,如今你可后悔了?” “我师父有句话说的太对了,对天下万物太慈悲太仁义,是蠢。” “你师父自己在外当个风流的酒肉和尚,你倒好,被教成了傻子。” 秋明月属实没想到,他师父嘴里的拜把子老和尚,竟然是云卿尘的师父。 一个老不正经偏生养出了一个恪守佛礼之人,真梦幻。 “你师父说你此番下山实则是在劫难逃,斐忌难道就是你的劫吗?” 秋明月心闷,“看在你是我名义上兄长的份上,我是不是得帮帮你……” 初一一把撞开门,扛起秋明月就跑,“爷冷静了,快,救人!” 秋明月这腰猛一支棱,他疼得满脸冷汗,“救屁!老子不想救他!放开老子!” 【啊啊啊啊啊!腰!腰啊!秦星星你个王八蛋!疼疼疼!】 初一哪里管他,带着他就冲向暗牢。 【啊啊啊啊啊!腰!腰啊!秦星星你个王八蛋!老子最大的错就是进宫给你看病!啊!】 “咳……” 暗牢里不断传来克制的闷咳声。 初一把秋明月扔下来,催他进去,“初二在里面照顾爷,你快点!” “你都不敢进去,我敢?” “爷饶命……啊!” “滚进来!” 伴随着一具尸体被扔出来,斐忌怒喝声紧跟着传来。 初一咽了口唾沫,秋明月冷笑着让了一步。 “流水的初二,铁打的你,赶紧滚进去啊。” “……” 初一挪挪步子,小心往里探探头,斐忌冰冷的目光当即射过来。 他一哆嗦,小跑着下去。 秋明月故意慢了会,面无表情的走下来,目光打量着他身上的铁锁,阴阳怪气的直哼哼。 “啧啧啧,斐爷好多年没犯病了,这狼狈样都看不几回,我得多看看,好好记在脑子里回味。” 斐忌如今何止狼狈。 铁链让他皮开肉绽,内力爆发让他经脉混乱,放血让他神经麻痹无力。 他此时也就剩下半条命。 “哎呦,这铁链比锁云太傅的粗多了,沉不沉?痛不痛?要不要给您止止血止止疼?不过……” 秋明月冷嗖嗖的睨着斐忌,“……斐爷都有力气发飙杀人,估摸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要不然再等等,你万一还犯病,我一块善后,省时省力。” 初一默默踢了他一脚。 秋明月今天身心受到折磨,气性暴涨,端得是一个嘴毒,“看什么看?我是神医,你犯不犯病我看不出来?等怎么了?不让等?那你别治啊!” 斐忌血气翻滚,面色阴沉,秋明月抱胸,继续怪声怪气的讽刺。 “你打阿,打死我,正好不用给云太傅吊命。累死了,还不如上天当活死仙呢!” 斐忌猩红的眼顿时清明许多,“他……他如何了?” “挺好啊……” 斐忌松了一口气,秋明月皮笑肉不笑,“……快死了,快摆脱你的折磨,可不是很好啊!” 斐忌猛的起身,厚重的锁链把他生生压了下去。 那股混乱的暴虐再次袭来,斐忌痛苦的扣着头。 “我就说吧,你老老实实在这关两天,对你对他都好。” 初一本想帮斐忌解开厚重的锁铐,他拒绝了。 “治好他。” 扔下一瓶药,秋明月傲娇的甩头离开,“用你说。” 初一僵硬的看着斐忌,“爷……你从前最多十个时辰……” “出去。” “你的伤……” 斐忌扫了他一眼,他立马走了。 黑暗中,斐忌摇摇晃晃起身,让自己泡在了冰冷的水里。 里面细细密密折磨人的毒让他隐隐痛苦的颤栗。 斐忌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任由血不断溢出来。 他望着水面上宛若野兽一样狰狞扭曲的面容,许久自嘲的大笑。 他真是可笑,谁会在意一个丑陋的疯子! 太久没犯病,连他都以为自己正常了。 可笑! 当真可笑! 太贪心了,太贪心了! * “这算不算殉情……” “算不算殉情……” “算不算……” 云卿尘艰难的睁开眼,浑浑噩噩的开口,“斐忌……” 秋明月听见动静,一激灵坐起来,连忙抓住了他的手,“三天了,你终于醒了!” “斐忌呢?” 秋明月撇撇嘴,给他诊脉检查喂药,最后才说:“他良心发现,自己罚自己呢。”
第118章 苦肉计 “什么?” 云卿尘茫然不知此话何意。 秋明月知道他心软心善不想多提,“他忙他的事,不必你费心。倒是你,你这身体受损厉害,没个三五年别想恢复如初。” 他见云卿尘走神,无奈的叹气道:“卿尘哥,有个事,你坦诚告诉我。” 他掏出一个药瓶,“阿珂托人送过来,说你每三日必须服用一颗药。我能分辨其中的十多种药,有几味量很少,我竟然都认不出。这药,出自我药王谷,药方不同寻常,似乎是治疗重症所需。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云卿尘温声笑笑,“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你莫要在意。” “我是药王谷嫡孙辈,你骗别人行,骗我没可能。” 秋明月第一次给云卿尘诊治,就觉得不安,一看见这药,就更在意了。 “斐爷对你的事格外敏感,你如实告诉我,我才好给你治。你健健康康,我也能放心。” 云卿尘拿回药瓶,“我的身体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这药只是固本培元,莫要担心。” 秋明月但凡是个庸医,真不会多想。 偏偏,他的伟大理想是成为一名旷世神医。 “卿尘哥,你这么大人,不要讳病忌医,我比我师父靠谱,他治不好的,我能行。” 闻言,云卿尘浅笑出声,“放心,真的不要紧,你可以去问你师父,是他配的药。” 秋明月从云卿尘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你说你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怎么做到面不改色骗我的?罢了,天下病症,我都能治好,你也不例外!” 秋明月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等着,我发誓让你长命百岁!” 云卿尘倒不在意,他十岁就知天命,最多活不过三十五。 * 接连五天,秋明月把所有好药全给了云卿尘。 他恢复的很快,气色好了很多。 回头,秋明月一定要给师父书信一封讨赏。 瞧瞧,他把他兄长养的多好! 秋明月从前对云卿尘爱理不理,如今对他特别上心,称呼都亲昵了。 “卿尘哥,药膳来了!我今天给你变了花样,好喝得嘞~” 秋明月这几天照顾云卿尘,照顾的这叫一个开心快乐。 “味道很好。” 云卿尘就算喝到了多放盐的药膳,都会温柔笑着夸奖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兄长,还是他的兄长~ “卿尘哥,喜欢你就多喝点。” 秋明月蹦蹦跳跳给他又盛了一碗,还没递过去,一个人影冲了进来,用力推开了秋明月,一巴掌就朝着云卿尘扇下去。 “你竟然让斐哥哥在牢里不吃不喝自罚七天!你好狠的心!” 云卿尘扣住他的手腕,眉头紧锁,“什么自罚?” 秋明月炖了三个时辰的药膳都没进云卿尘的嘴就撒了,他气的直跺脚。 “你别没事找事,就你斐哥哥的本事,谁能命令他?!今天我在这,我警告你,碰他,老子弄死你!” “我斐哥哥有他本事大?”斐允这会儿哭的双眼红肿,恨恨的瞪着面容姣好的云卿尘。 “他一个玩具,我斐哥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尽管配合,是他这狗东西的用处,他凭什么要我斐哥哥不痛快!”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病也犯了!”秋明月气的一脚踹过去,“你再出言不逊,老子就先扒了你的舌头喂狗!” 初一听见动静,进门就看见秋明月打人,一个激灵,连忙拽住斐允的头发往后拉。 “别,你一脚踹下去,他就晕了。” 斐允头皮被扯的疼死了,可不敢发作,只得委屈的抱住了初一的大腿。 “初一哥哥,斐哥哥都人不人鬼不鬼了,云卿尘还在这里逍遥快活,凭什么啊?!斐哥哥都四年没犯病了,全是因为他才平白受罪!” 云卿尘目光从秋明月和初一身上划过,两人视线闪躲。 “他此时在哪?” “你害他至此,休想见他!” 秋明月就是见不得斐允好,“我带你去。” “你!”斐允气的面红耳赤,他晃晃初一,“初一哥哥,你看啊,他们在督公府都敢如此嚣张,根本没把斐哥哥放在眼里!” 初一早就想云卿尘去劝劝斐忌。 他碍于命令不敢主动告之,斐允说了,那就是万事大吉。 “尘主子,爷快不行了,您去看看吧。” 斐允呆愣当场。 尘主子? 初一是承认云卿尘的地位了吗? 不待他想清楚,云卿尘已经强撑着起身,“带我去。” 暗牢里。 斐忌泡在水里,双眼涣散的盯着门的方向。 他就算有强大的内力榜体,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痛劲过去了,他近乎麻木的继续自我折磨。 他知道皇宫里有太多事等着他处理,他要尽快离开。 他就是觉得似乎在期待什么。 他想等等,再等等。 这种感觉像幼年掉下山崖的无助,更像灭门后被外祖母压在身下时的无力。 但都有一双手把他拉出地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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