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则不敢开口反驳,倘若他反驳一个精神病,精神病也许会骂他一顿,可他知道聆夏不会这样做。他只会不屑地笑笑,然后继续打他的球。 徐方则艰涩道:“你……别说这种话,最近工作压力大吗?要是不想一个人呆着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这种情况恶化。 有个人陪伴,或许会好很多。 聆夏点头,顺手又进了一杆:“有空我会约你,啧,好久不打,技术居然没还给老师。” 才半天功夫,他已经一杆清台了,初学者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 徐方则心不在焉地问:“你找老师学过?” 聆夏抬眸一笑:“嗯,宋嘉北教我的,他拿过WSF亚军。” 徐方则沉默,眉头皱得更紧,心底一片冰凉。 · 游泳是很耗费体力的项目,但谢元熠好似有使不完的力,不知疲倦地把沈时蔚甩在身后。 最后,沈时蔚举手投降:“你丫是个怪物吧,见过植物人奇迹康复的,没见过醒来基因突变的。” 谢元熠将游泳镜推上去,水珠顺着下巴滑下,描摹出让人羡慕的肌肉线条,鼓鼓囊囊却不夸张。 沈时蔚忍不住摸了一把:“肩膀练的真板正,教练是谁快推给我。” 谢元熠挥开他的手:“摸你爹呢,恶不恶心。” 沈时蔚撇嘴:“我才是你爹,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你这种,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小朋友,懂?” “你喜欢什么关我屁事。” 两人边说话边去冲澡,男模走秀似的穿过泳池,引来池子里许多注目礼。 沈时蔚笑:“哥们儿,你要是弯了,绝对是我的劲敌。” 谢元熠说:“你被你的小朋友上了,我都不会弯。” 沈时蔚作为一个纯1,顿觉无比下头:“你故意膈应我是吧。” “谁先开始的?” 两人互相甩水,攻击对方。 冲澡时,沈时蔚好心问道:“晚上要不要换个场,万一再碰见那个私生怎么办。” 谢元熠无所谓换不换场,闻言立马回答:“这里他家开的?不换。” 沈时蔚无奈:“好好好,你家开的。” 年轻人,真不经激。 谢元熠不喜欢这儿的私房菜,要去户外烧烤,于是,皆大欢喜地碰到了聆夏。 当然,皆大欢喜是指沈时蔚,他巴不得天天看戏。 这里的烧烤跟露营差不多,几人围一个烧烤架,中央弄了个篝火舞台,有乐队在上面演奏,氛围很适合约会。 聆夏在和徐方则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他烤的肉。 沈时蔚坐在他们斜后方,在背后蛐蛐:“你还说人家是你的私生,我看根本是和男朋友来约会的,那男的就差喂到他嘴里了。” 谢元熠喝了口汤力水,笃定道:“他们不是情侣。” “怎么可能,我的gay达可是Y市最厉害的,十多年从来没失灵过。” “傻x,这都看不出来,那男的都不知道他喜好。” 沈时蔚诧异极了,却见聆夏将徐方则递来的烤羊肉放到一边,只吃了牛舌和卷心菜。 看起来他不吃羊肉,而今晚的主菜是烤全羊,但凡知道一点忌口,都不会带他过来。 沈时蔚佩服道:“你那刑侦综艺没白去,观察力太牛了。” 突然,一道白光打过来,给两人照得手一抖,烤串砸在盘子里。 乐队鼓手高兴地说:“今晚被kiss camera照到的人,统统都要接吻哦。” 全场沸腾起来,聆夏也扭头看了过来。 沈时蔚惊悚:“啊?什么傻逼camera。” 谢元熠好整以暇地抱住手臂,望向那个脏辫鼓手:“章超,你想死就直说。” 鼓手吱哇叫道:“别叫我本名!我叫Ghost!” 下面哄笑起来,章超嬉皮笑脸:“跟大家开个玩笑,这是我们云鼎的少东家,想必很多人都认识他。熠哥,今晚难得碰到,给我们来一首呗?” 底下有人认出谢元熠来,开始鼓掌起哄。 谢元熠显然和乐队很熟,在这种起哄声中,竟然没挂脸,他起身朝台上走去,抱了把吉他坐下。 聆夏想起周绮的话,他确实很热爱音乐,这种热爱很纯粹,只要不是拿他开玩笑,他都会大大方方地表演。 谢元熠扶着麦问:“想听什么?” 没等下面有反应,他又懒洋洋地说:“算了,我唱什么你们听什么。” 那种天生的松弛感和巨星范,仿佛与生俱来。 徐方则说:“没想到他也在这里,脾气确实跟传说中一样,自我得很。等吃完饭,我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他以为聆夏之前只是开玩笑,该引荐还是要引荐。 聆夏看着台上,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事。 宋嘉北弹吉他有个坏毛病,按弦的时候,食指第一节总是塌下去。 他手把手教聆夏玩吉他,警告过许多次,手指不准塌,塌了要挨罚。 聆夏并不认真学,经常学着学着,就被冠上“差生”名号,拖到床上去接受惩罚,吉他咣当滚到床底下。 与其说是吉他教学,不如说找借口调.情。 聆夏离篝火不远,清楚地看见,谢元熠的手指塌下去,正是食指第一节。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这个毛病并不少见,很多非专业人士都会犯。 但当第一个音节出来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震颤。 谢元熠唱的,是一首小众英文歌,名叫《WALLOWS》,这是一部烂俗电影的插曲,跟电影本身的狗血不同,歌曲本身非常动听。 他的嗓音很适合英文歌,沙哑中带着从容,有种唱片在机器上摩擦的质感,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让人耳朵怀孕。 他轻轻拨弄琴弦,仿若在挑逗爱人的身体: “Oh if my chest wasn't so hollow I'd let they see no end If I do change would you have followed And just watched me play pretend” 聆夏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像是透过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歌词像一条鞭子,不留情面地抽打在他身上,撕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谢元熠垂下眼帘,事不关己地低唱,专注得样子很是迷人。 “You have me drifted in an ocean And I just left you with these shame And now I'm sitting in the wallows once again” 冷淡悲伤的曲调,像在嘲讽他经年的“沉陷”。 只有他一个人的沉陷。 聆夏眼底没有其他,只有羡慕和不甘。 遇到同样的灾难,面前的人却活得生动多彩;拥有同样的喜好,面前的人却能追求梦想。 好像平行时空中不公平的待遇,就连演唱时歪头的细小习惯,都诡异得一模一样。 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握住玻璃杯的手指泛白,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混乱不清地呐喊着什么。 他想,要是笑着的、唱歌的……是宋嘉北就好了。 半晌,他才露出一丝厌弃的自嘲。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不堪的想法,聆夏。 歌曲临近尾声时,夜空中飘起细雨,水珠落在谢元熠的头发、睫毛上,像一颗颗围绕主星的碎钻,衬托着他天然的耀眼。 徐方则马上鼓掌叫好,聆夏却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台上,口中的酒变得酸涩。 在掌声与喝彩中,谢元熠回到座位上,他从来习惯这样的追捧,面色淡然不以为意。 沈时蔚吹了声口哨:“今晚你又要多一票粉丝了,那堆人看你看得都快落枕了。” 谢元熠“嗤”了一声,推开面前的啤酒,拿起水喝了一口。他的嗓子金贵的很,平时自律得滴酒不沾。 沈时蔚看了眼天:“要下大了,我们去找个棚子蹭一下吧,我刚染的头发,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染了一头蓝发,淋雨就得掉色。 有几个烧烤架没搭棚子,众人在陆陆续续地拼桌躲雨。 沈时蔚忽然眼前一亮:“你不是说,那人是你的私生吗,我们去蹭个雨棚,他应该会很乐意吧?” 谢元熠头还没抬就回了句:“你有病?” 同一时间,沈时蔚惊奇道:“他在看你哎。” 谢元熠立刻抬头,聆夏已经没看他了,而是被徐方则吸引注意,对方在给他表演火焰玫瑰的魔术。 徐方则用手握住花枝顶部,夸张地发出音效,将一团火焰变成玫瑰花。 谢元熠冷笑,这玩意儿就是哄小学生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拿着杯子起身,见沈时蔚还坐着,不耐烦道:“你还去不去了?” 沈时蔚目瞪口呆:“你不是说我有病……行行行,去就去。” 两人走过去时,一对情侣也搬着椅子过来坐,聆夏旁边还有一片空地。 见他们走来,徐方则很高兴,忙起身做自我介绍。 沈时蔚乐呵道:“原来还是熟人,我们过来借个地儿,不打扰吧?” “怎么会,你们随便坐。”徐方则热情地说。 谢元熠皱着眉,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他绕了一圈,走到聆夏跟前,不客气地问:“这里有人吗?” 大家都顺势看过去,沈时蔚搬来小凳子,迫不及待准备落座。 聆夏连眼皮都没抬,冷淡道:“有。” 拒绝意味明显。 谁都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第07章 谢元熠脸色一沉。 沈时蔚二话不说,把小板凳横在中间,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位置我要了,阿元,你往那边靠靠。” 他没有挨着聆夏坐,体贴地留出空间。 谢元熠默不作声,坐到了聆夏对面,捉摸不透地打量他。 饶是徐方则再不了解内情,也看出来两人不和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想尽快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那对情侣停下腻歪,安静地偷瞄他们。 相比谢元熠的冷酷,沈时蔚显得要开朗许多,他主动询问徐方则和聆夏的事,闲聊中发现,徐方则竟也接手过沈家的项目。 沈时蔚和谢元熠不一样,后者颇有天赋和魅力,加上资本操作,想不红都难。而沈时蔚进圈更早,是童星出身的影视歌三栖流量,因此被粉丝视为同龄生劲敌。 他在圈里混得久,很懂得如何暖场子。 聊着聊着,说到了谢元熠身上,沈时蔚说:“你们不知道,他刚醒过来那年,把他爹妈吓坏了。以前五音不全的人,突然就有了绝对音感。医生说,这种例子全球只有几十例,还有人醒来变成神棍的,俗称出马。” 众人都笑起来,徐方则好奇道:“真有这么神奇?我以为是营销号乱写的呢。” 听八卦的人津津有味,因为这事被媒体捕风捉影,说了很多次,但舞到当事人面前,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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