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风卷起签名照。 沉闷的声音让聆夏惊醒,他低头看向散落的照片,隔了良久,才缓缓蹲下身捡起来。 第三张之后,全是大特写。 照片里谢元熠凝视着镜头,眉目间充满男性魅力,狂傲不可一世。 聆夏忍不住想起,宋嘉北微笑的模样,眼底的温柔和爱意,浓稠到将人溺毙。 这双眼睛。 怎么会那么像? 照片传来细微的抖动,像角落里无人知晓的心事。 他在门前伫立了一会儿,迷茫的神色慢慢消失,最终转身离开二楼。 · 沈朝朝拿到签名照的时候,感动得快哭了。 她一副要扑上来的架势:“老板!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你真是世界上最英俊、最体贴的老板!我可不可以抱你的大腿?” 聆夏喝了口咖啡:“不可以,离远点。” 沈朝朝只得收回手,抹掉口水:“老板,你见到他真人没有?是不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站姐说他不上镜,实际身高特别高,脸也巨精致,我都不敢想,本人会有多帅。” 那双眼睛在脑海里闪过,聆夏停顿道:“还行。” “还行??你也太严格了吧……难道说男人都这样,死都不肯承认,另一个男人长得帅。” 聆夏放下杯子,作势开始看报表:“我对追星不感兴趣,还有,以后别把个人喜好带到工作上来。” 他指的是沈朝朝的桌面和鼠标垫,沈朝朝直吐舌头:“好吧,我换掉就是了。” 她放下文件,关上门出去。 在门合上的瞬间,聆夏电脑上弹出一个网页,是谢元熠的百度百科。 当天晚上的热搜头条,被谢元熠的游艇派对占据。 类似#谢元熠禁止媒体入内拍照#,#谢元熠邀请对家沈时蔚出席#,#谢元熠亲叔被拒之门外#,等话题层出不穷,他的举手投足都是热点。 聆夏没关注这些花边新闻,因为他在忍受聆博海的念叨。 无非是斥责他当日所为,以及追溯旧账。 聆博海给他发完五百字小作文,手机又叮了一下,收到一条新消息。 徐方则:[最近有空吗,请你去云鼎玩。] 徐方则是聆夏的大学室友,目前是厂牌主理人,两人毕业后很少再联系。 云鼎俱乐部,是古川旗下的产业之一。 聆夏动了动手指,回复他:[有空,哪天?] 徐方则惊奇:[看来你恢复社交的传闻是真的,终于想开了?明天怎么样,刚好周末,可以在那里住一晚。] 聆夏:[可以。] 徐方则很是高兴:[聆夏,这么久没见,我都想死你了,你肯定也很想我,对吧?] 聆夏没回复他,他想起,今天的热搜是,#谢元熠云鼎赛车生图#。 周六下午,他开车前往云鼎。 这家俱乐部地处偏僻,内部设施一应俱全,来的人都有头有脸,私密性极好。 聆夏刚进大厅,徐方则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边握手边搂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不,有点变化,比大学那会儿更招小姑娘了。”徐方则比他大一岁,开玩笑时有种兄长的感觉。 聆夏收回手,冲他微笑:“你也一样。” “太敷衍了吧,好歹换个词儿夸啊。” 两人多年未见,再见面并没有生疏,像老朋友似的闲聊。 其实他们大学期间关系很好,聆夏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断联的,或许是宋嘉北出事那阵子,他清空了所有的联系人。 徐方则知道宋嘉北的事,不过没见过本人,也不会去自讨没趣地提及。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喝茶,天南海北地聊近况。 徐方则说起自己的厂牌:“上回谢家聚会我也受邀了,但那会儿在国外没去,早知道你去的话,说什么我都要赶回来。” 聆夏问:“你和谢家很熟?” 徐方则说:“每年送礼的关系,古川是行业龙头,想攀交情的多了去了,我的厂牌和他们有些合作,逢年过节都会来往。” “那你认识谢元熠?” 聆夏说话时,偏过头注视他。 树影在脸上落下痕迹,他的眼神礼貌而专注,因两人靠得不近,又带了些若即若离的疏远感。 徐方则的喉结滚动,端起茶喝了一口:“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怎么,我们聆总也追星?” 聆夏笑了一下,确切来说,是扯了扯嘴角。 那笑意没到眼底,像是对这个问题懒得置评。 徐方则忍不住说:“我知道一些他的情况,他三年前出过事,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后,突然变得很上进。后来在圈里声名大噪,幕前幕后都玩得转,但听说性格比较难相处,挺我行我素的。” 他像是急于展示似的,语速变快了不少。 “你如果有合作找他,我可以帮忙牵线,我跟他们商务部很熟,应该能搞得定。” 聆夏做了功课才知道,景茂总部和他有过代言邀约,只不过没谈成,他经纪人不愿意接。 聆夏转动功夫杯,半晌才说:“能从那种灾难中活下来,真的很幸运。” 他没理会徐方则的提议,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三年前,发生过两场震惊世界的空难,一场在H市,一场在B国。幸运的是,B国那架飞机最后成功降落,全组生还;不幸的是,H市那架机毁人亡,连片骸骨都没留下,所有人葬身大海。 徐方则喉咙一紧,心知触动了他某根弦。 他轻声细语,怕惊扰了对方:“逝者已矣,别想这些了。” 随即话锋一转:“我们今天是来玩的,老坐在这儿聊天干嘛。走,带你打局斯诺克,打完去吃烤全羊。” 聆夏没有异议,起身跟他前往台球室。 这里的娱乐场所众多,高尔夫球场、健身馆、酒吧都应有尽有。 刚进台球室,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元熠杵着一根球杆,双手叠握,将下巴搁在上面,正看对面的人打球。 他不怕冷似的,只穿了件黑色无袖,露出的胳膊肌肉偾张,线条起伏。在对方进球时,起哄地做了个给手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对上聆夏的目光,唇边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刷地冷了下来。 徐方则没注意到那边,一门心思带聆夏打球,把他引到了一张空桌面前。 聆夏兀自站定,感受到那道刮骨般的视线。 挺好,估计又误会了。 私生身份得到坐实。 他很多年没打台球,给球杆抹上巧克粉后,开始生疏地找角度。虽然开始不熟,但动作意外很标准。 徐方则自告奋勇地教他:“你先开球,到这里来,这个位置比较好。” 聆夏依言俯身趴下,一手握住球杆,一手支撑桌面。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紫绸衬衣,弯腰时缎面往上滑,露出半截狭窄的腰线,那片皮肤白得刺眼,与衬衫对比强烈,线条向下收拢,看得人欲罢不能。 谢元熠扫了一眼,迅速别过脸去。 没过一会儿,又转头看过来。 很快,一个背影遮挡住那把腰。 徐方则将手覆上他的手臂,纠正姿势:“再低一点,你这样看不清楚。” 聆夏感受到手背的温热,愣了一下,往旁边挪开几厘米:“谢谢,我自己来。” 徐方则笑笑,好似没意识到越界,称赞道:“你悟性很高,一教就会,真是个天才。” 聆夏一边瞄准,一边问他:“老徐,你刚才不是说,想促成我和古川合作吗。” 徐方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跳回这个话题:“嗯?是啊,我可以当中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聆夏扬起嘴角,球杆砰地撞在白球上,一发入袋。 他直起身道:“不必了,因为——” “估计没人愿意,和一个跟踪狂合作。” 他看向刚才谢元熠站的地方,果然,人已经不见了。 徐方则疑惑道:“什么意思?” 谢元熠走出台球室,随手将喝完的水瓶投进垃圾桶,那瓶子被他捏得皱皱巴巴,不堪重负地发出叫喊声。 沈时蔚跟在后面,给了他一拳:“你跑什么跑,喊着要来打球的是你,打一半叫我走的也是你。我家那小朋友才刚进来,我还没过去教他呢。” 他朝里看了看,依依不舍的。 谢元熠烦躁:“你是来打球的还是来调情的?有手就会的东西,教个锤子,人家都不理你,你还来劲了。” 沈时蔚莫名其妙:“谁惹你了?刚才那个穿紫衬衫的?” 他定位如此精准,弄得谢元熠脸色更青了,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沈时蔚说:“瞪我干嘛,明明是你盯着那人看,话说,他长得挺不错的,你们认识?” 谢元熠冷笑:“不认识,没看见脸就说不错,瞎子都比你强。” 沈时蔚笑了起来:“你这说法,肯定认识,要不给哥们儿介绍介绍?” 谢元熠说:“一边去。” 又说:“一个私生,我才懒得认识。”
第06章 沈时蔚惊讶:“穿Armani的私生?” 说完反应过来,能追到云鼎来的私生,估计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还欲深扒,谢元熠已经插着兜,扬长而去。 沈时蔚喊:“你干嘛去?” “游泳。” 泳池在另一栋楼,看来是铁了心要躲这个“私生”,沈时蔚看了眼台球室,露出求知欲爆棚的表情。 聆夏打球的时候,手机不停震动。 徐方则调笑:“我们聆总这么忙?” 他换了个位置清球,随口说:“是我爸,让我给相亲对象登门道歉。” “你做了什么?”徐方则饶有兴趣地问。 “告诉她我结婚了。” 徐方则的笑容一淡,好半天才说:“我国的法律,好像还不支持同性婚姻吧,再说,人都不在了,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他低声补充:“像你这样的,应该不缺人追。” 聆夏起身,将球杆按在地上看他,眼中的温度尽数散去。 他温和地责备:“老徐,你真是糊涂了。既然谢元熠能活下来,那为什么其他人不能。” 这句话平静且自然,仿佛合情合理,徐方则消化了半天,才真正弄明白话里的意思,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意思是,他觉得宋嘉北没死。 他惊愕地望向聆夏,却见他恍如无事发生,俯身继续打球,好像刚才的疯话不是他说的。 徐方则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在他看来,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聆夏都是冷静自持的,如同一个按程序跑动的精妙仪器,容不下半点错误和偏差。 然而这么冷静的人,竟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
52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