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夏望向旁边的家庭医生:“还要不要打针?” 医生说:“既然肯吃药就先不打了,观察一下再说吧,你不用太担心,他身体底子好,闷一宿汗就好了。” 他看了眼垃圾桶里的套,委婉地说:“虽然你和少爷都年轻,但还是节制一点比较好,过于放纵容易导致身体亏空,回头我开点滋补品,你俩都吃一些。” 聆夏尴尬:“……那麻烦医生了。” 他属实没想到,谢元熠胡作非为地折腾了一天,竟然自己病倒了。 这家伙浑身发烫气色红润,实在不像是亏空的样子……不过医生说是那就是吧。 恍惚间,谢元熠说了句什么,聆夏俯下身道:“是想喝水吗?” 他听到谢元熠喃喃地说:“班长……” 聆夏身体猛地僵住。 谢元熠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正午阳光刺眼,校园里树木郁郁葱葱,一群高大的男生正在打篮球,其中一个弄了头很潮流的脏辫。 谢元熠冲他喊:“章超,传球啊!” 脏辫跑着寻找位置:“传不过去!他们怎么这么能跑!” 梦境的主人恍然觉得别扭,章超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模糊地想起来,这个人是在“谢元熠”入圈之后遇见的,那时候他是个鼓手,而不是现在穿着校服的模样。 他第一次见谢元熠说了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他说:“你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 章超坚持不懈,终于把球传过去,谢元熠投了个三分,现场一片叫好。 打完球,有人说道:“章超,你这满脑袋章鱼触手,不怕老周直接用剪子给你剪了?” 老周是他们班主任,章超说:“他今天没来!还有半小时放学,你们不说我不说,周一谁知道!” “走吧,找个地儿吃饭。”他搭住谢元熠肩膀。 梦境的主人又想,不对,他是谢元熠吗?谢元熠怎么会穿着一中的校服? 不!他不是谢元熠。 他在梦里惊醒过来——这个人的铭牌上写着,宋嘉北。 宋嘉北笑得很阳光:“去时来,我请你。” 章超哀嚎:“又是时来!你是不是看上老板的女儿了?连吃一个月,吃的我想吐!” “扯犊子,我先去了,你爱来不来。”宋嘉北把篮球抛给他,拎起地上的外套走开,章超叫喊着追了上去。 画面一转,他们坐在了时来饭店。 不是包厢,是外面的散桌。 章超扒拉着米饭:“他家确实好吃,但还是不够辣,明天去吃川菜呗?服务员,这里——” 宋嘉北似乎没在听他说话,眼睛一直往某个方向看,如同被磁铁吸住一般。 老板女儿推着车过来问:“要喝点什么?” 章超立马挤眉弄眼:“学妹,又来帮你爸爸看店啊,我要那个樱桃汁,多谢。阿北,阿北!人家问你要什么。” 宋嘉北转过头,随意地说:“柚子汁,谢谢。” “喂,喂……”章超朝他使脸色,意思你不是喜欢她吗,还不问人家要联系方式。 宋嘉北说:“你癫痫犯了?” 章超:“。” 女孩红着脸把饮料放到桌上,转身走回去,这时角落里响起男生的声音:“你好,这里再要一扎柚子汁,谢谢。” 宋嘉北和章超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 那个角度,正是宋嘉北一直看的地方,那里坐着三个男生,叫果汁的是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少年,即使身穿普通校服,看起来也比旁边的人精致许多,仿佛穿着道具服在拍剧的明星。 他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即使隔了段距离,也能看清落在鼻梁上的投影。 章超惊叹:“我靠,那不是12班的聆夏吗,校荣誉榜上那个,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暗恋他。” 宋嘉北说:“嗯,他终于来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终于来了?” 宋嘉北没说话,沉默着用吸管搅拌柚子汁,自从上个月在这里看见他,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来这里吃饭。 借着窗外耀眼的阳光,他在暗处肆无忌惮打量他的心上人。 漂亮,文雅,引人注目。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意气风发。 上个月在这里,聆夏在和同学聊天,说自己暑假去top50公司兼职的见闻,说他游历欧洲公司后对家族企业未来的想法,说他被邀参观A大时定下的目标专业。 宋嘉北是个话痨,上自习课常被记名字的那种,但那天他足足安静地听了二十分钟,就像开学第一天,听他在台上演讲一样,没有片刻分神。 他头一次觉得相形见绌,觉得自己光芒黯淡。 他听见那个男生喊聆夏:“班长,上周评奖那个事,你怎么不跟老班解释啊,明明就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个人弄错了……” 他忽然对那个男生产生一丝妒忌,也对聆夏脸颊上的阳光感到妒忌,因为他们离他那样近。 聆夏那桌吃完饭,朝这边走向门口。 好死不死,章超活泼地喊了句:“聆夏,你好呀!” 宋嘉北的心顿时拎到嗓子眼,险些用眼神把他原地绞杀,聆夏疑惑地扭头看来,他立即偏过头,不敢产生丝毫对视。 “你好,我们认识吗?”聆夏的声音清冷好听,如潺潺流水拂过心田。 宋嘉北用冷漠的侧脸对着他,暗自在桌下握拳。 章超快乐道:“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聆夏。” 年级第一当然出名,况且还长得这么惊艳,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聆夏弯了弯唇角:“当然,如假包换。我们先走了,回头学校见。” 章超乐呵呵地挥手:“回见,拜拜。” 直到他们走出饭店,他还未发现宋嘉北的异常,喋喋不休地说:“这个聆夏跟传闻不太一样哎,我们班男生说他装的要死,但他看起来蛮随和的嘛,一点架子都没有……咦,你怎么把筷子弄断了?” 木筷子被折断,但压不住震耳欲聋的心跳。 在那个人声鼎沸的夏天,宋嘉北一如所有追随者,义无反顾地沦陷深渊。
第40章 谢元熠在梦中反复苏醒、迷失, 冷静、沉迷。 情绪的挣扎抵不过胸口疼痛的万分之一,他感到心很疼很疼,仿佛能设身处地感受宋嘉北的一切心情。 零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燃烧的机翼, 最后的留言,以及他最舍不得的那张脸。 梦里有人告诉他,你不能死, 有个人在等你回去。 你很爱很爱他,爱到心都痛了,你不想离开他。 他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爱人,他是你费尽心思才赢得的真心,他是你永远的目标和追随对象,他是你捧在掌心不容半分亵渎的神明。 你爱慕他, 敬仰他, 崇拜他。 你想一辈子陪伴他, 让他不再孤单。 即使还残留最后一口气,也要用你沾满鲜血的手,和你最炙热诚挚的灵魂, 跨越无边无际的海岸线, 再次回到他身边…… 谢元熠在梦中流下泪来,滚烫的眼泪如同岩浆漫过胸口,那烈火燎原的爱意教他痛并幸福着,他哽咽地一遍遍重复,我爱你聆夏,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即使死亡也无法将我从你身边剥离…… 聆夏,聆夏, 聆夏,聆夏。 …… 他急切地喊着这个名字,直到身体猛然下坠,忽地惊醒过来。 谢元熠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气。 周围是让他感到陌生的酒店,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烘干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上面还有一盒打开的退烧药。 他捂住胀痛的头,足足缓了十多分钟,才从真实到可怕的梦境中抽离,重重呼出一口气。 全是做梦,全是假的。 他这般安慰自己。 他深深地呼吸,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索性掀开被子下床,在套房里走了一圈,然而没找到聆夏。 那抹不安逐渐浓重,他尝试给聆夏发消息、打电话,那边显示对方已关机。 谢元熠彻底坐不住了,立即一个电话叫来管家,管家说聆先生有事出去了,是一辆宾利把他接走的。 谢元熠脸色一僵,问道:“车牌还记得吗?” 管家说:“这……我记不太清楚了。” “查监控!” 谢元熠迅速调出监控,查了一下,这辆车果然在谢艋名下,他猛地锤向监控台,将保安吓了一大跳。 谢元熠马上打电话,调人追踪这辆车,与此同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他阴着脸接通,咬牙道:“谢艋,你想怎么样?” 那头传来他二叔的笑声,“看来我大侄子比他爸要聪明,这么快就找到我的位置了,我现在正带你的小情人去机场。啧,他看起来像是下面那个,应该和小晨比较聊得来吧?” 谢元熠暴怒:“你敢动他试试!让聆夏跟我说话!” “不巧,他睡着了,可能说不了话。” “谢艋,你他妈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谢艋毫不畏惧:“谢元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官宣你和他的关系,并把前因后果全部说清楚,我想看我大侄子身败名裂、走下神坛,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把你的小情人丢在路边了。第二——” 他阴险一笑:“开车来机场,有种撞死我。” 谢元熠几乎将手机捏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等、着,我这就去撞死你。” · 聆夏和沈朝朝在排队拿中药,他戴着墨镜,不自然地回避周围的视线。 这是家庭医生介绍的中药堂,里面有个老医师是他的师父,据说专治男科隐疾,尽管聆夏解释过他俩都没有隐疾,医生还是热情地让他过来拿滋补配方,并表示这是补品,不算药物。 沈朝朝尴尬地说:“那个,你和谢……我家哥哥,谁需要补品呀?” 聆夏为维护谢元熠在她心里的地位,抿着嘴地表示:“我需要。” “哦。”沈朝朝松了口气,“老板你经常熬夜加班,肯定会稍微……有点体力不支,不过没事啦,反正你也不用出力……”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话多,险些咬了舌头,话锋一转道:“呃,你,你的手机还没好吗?” 聆夏看向黑屏的手机,不知什么原因,从今早起它就罢工了,像被病毒入侵一样,怎么都开不了机。 这台手机是他的私人机,里面没有任何工作信息,偏偏他工作手机没电了,他又急着拿药给谢元熠喝,这才不得已叫上沈朝朝过来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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