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朝抚着胸口,平静了几分钟,正打算把文件送上去,顺便探查聆夏的口风。目光一转,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大门。 她眼睛逐渐瞪大,露出惊恐的表情。 …… 聆夏在办公室里头疼,过多的鲜花已经快放不下了,因为谢元熠锲而不舍地送,导致整个办公楼都是花香。 礼物盒堆成了小山,每个来访的客人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他是个无比贪婪的受贿者。 他试图阻止过谢元熠,让他别再发疯了。 谢元熠坦荡地表示:“我送礼物是我的事,你可以选择扔掉。” 他挑的那些礼物,并非全是奢侈品,很多都是投其所好,是聆夏感兴趣的东西,面对这样的心意,聆夏当然不可能扔进垃圾桶。 他没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以前那些追他的人,要么非常含蓄,要么半途而废。 除了宋嘉北,因为他告白第二天,两人就在一起了。 聆夏很是无奈,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沈朝朝探出脑袋,犹豫道:“聆总,有人找你。” 她的神情看上去很紧张,言语也没了平时的放松。 聆夏正色道:“有预约吗?” 沈朝朝说:“没有……但是他说,你一定会见他,我、我怕在门口闹起来,就把他请到会议室去了。” 她小声补充:“是上次那个宋先生。” 聆夏表情一僵,说道:“他来干什么,你告诉他,有事联系律师。” “他说有东西要给你,非常重要的东西。” 聆夏烦躁地拧眉,让沈朝朝叫保安在门口候着,快步往会议室走去。 他推开门,宋淮坐在会议桌旁,面前放着一个保险箱。 许久未见,他已经不复之前的气势汹汹,头发竟然白了大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饶是聆夏再讨厌他,也无法对一个中老年人粗鲁。 他简短道:“你找我什么事?” 宋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一言难尽,聆夏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或许有怨憎,有难过,也有怜悯。 他声音沙哑地说:“确实有点事,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你律师把你的想法和我说了,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没个几年结束不了。” 聆夏没接茬,继续听他说。 “所以我决定,不再起诉了。”宋淮语气沉重,“我和他妈妈,去那个家里看过。” 他一开口,聆夏就知道,他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于是安静地看着他。 “房子保养的很好,你没有给别人住,他的物品一直都在原处。” “我累了,不想再和你斗,房子你爱留就留着吧。下个礼拜,我就要去他妈妈那里了,以后不会再回国内。” 聆夏沉默片刻,问:“阿姨身体怎么样?” “还行,医生说保持心态良好,该吃吃该玩玩。” 聆夏眼神暗淡:“她很坚强。” “是啊,她比我看得开。” 宋淮把保险箱推过来:“这是小北留在我们那里的,他当初搬家没来及带走,我们不知道密码,也不想强行开锁,你拿去吧。” 聆夏接过来,在和他同居之前,宋嘉北一直住在父母留在Y市的房子,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居然是他留下最后的东西。 “谢谢。”他低声说。 “别说谢,咱们两不相欠。”宋淮站起身,“我走了。” “一路平安。” 他走到门边,忍不住停下说:“聆夏,如果不存在你和小北的事,我想你应该是我很欣赏的后辈。” 聆夏没有丝毫动摇:“过奖了,但如果没有宋嘉北,你我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宋淮表情凝固,讪讪地离开。 聆夏慢慢抚摸保险箱外壳,冰冷的结构上,仿佛还残留属于主人的温度。 他试着输入宋嘉北的生日,果不其然,没打开。 真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呢。 他噙着苦笑,输入自己的生日。 啪,锁开了。 聆夏喃喃道:“宋嘉北,你要我怎么说你好……人回不来,东西倒是一件一件回来,这算是给我留的纪念吗?” 盒子打开时,露出里面厚厚一沓照片。 聆夏深呼吸了几次,鼓起勇气,拿出那些照片翻看。 最上面的,是一张大合照,顶端写着“Y市第一中学xx届高三(12)班”,这是聆夏的班级,宋嘉北这个小偷,偷了他们班的合照,还把自己的大头贴在了聆夏旁边,佯装和他是同班同学。 聆夏又难过又想笑,真不愧是他的作风。 他翻到第二张时,意外发现照片背后有一行字:【20xx年10月30日,第一次遇见他】 聆夏摇头:“你真是……” 太多小心思了。 这就是宋嘉北,他的内心向来如此,即使看一部爱情电影,都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有着和个性不符的细腻感情。 第二张照片,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当时学报采访聆夏,给他拍了张投篮的照片,标题是“谁说学霸不能文武兼修,高一(12)班班长带校队出征”。 这么中二的照片,背后居然写着:【他投不进发火的样子好可爱,真想上去教他哈哈哈】 聆夏不禁哂笑,简直毛病。 明明自己也投不准,还想教他。 他一张张往后翻看,仿若在阅读宋嘉北的日记,一条条查看他细密的心事。时而嘴角微笑,时而惆怅怔忪。 窗外的天黑了下来,会议室里亮起灯。 盒子底部还有几张照片,聆夏将它们全部拿出来。 其中一张顺着边缘滑落,他忽然动作停顿,难以置信地拿起来仔细查看。 这是唯一一张没有他出镜的照片,在昏暗的画面中,伫立着一个破败不堪的工厂,夕阳的余晖落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 聆夏变得呼吸急促,手微微颤抖。 ——这个工厂,太眼熟了。 他心里产生一种诡异的预感,心脏在咚咚狂跳,慢慢将照片翻转过来。 只见背后用水笔写道:【那天他抓住我的手,把我从里面带出来,也抓住了我的心。】 聆夏耳边嗡地一声,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第34章 怎么会这样?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盒子里是宋嘉北对他的爱恋, 包括第一次见他、第一次注意到他、第一次心动,而这张照片背后,才是他真正的沦陷。 聆夏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试图理清思绪, 却陷入更深的混乱。 谢元熠说曾经在工厂被困,被一个男生救了,宋嘉北说是他, 把他从工厂带出来的…… 谢元熠。 宋嘉北。 两个有那么多相似之处的人,会不会…… 不!不可能,太荒谬了,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 如果宋嘉北还活着,他绝不会不来找自己,谢元熠有父母有事业, 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是这些巧合, 又该怎样解释? 聆夏坐在会议室, 直到外面的天黑透了,他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过。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没有回拨, 而是给梁律打了个电话。 “喂, 聆总,我这边刚接到消息,宋先生去找您了吗……”梁律以为是为了宋淮的事。 聆夏打断他,“梁律师,帮我查一个人。” 他声音嘶哑低沉,梁律被吓了一跳, 忙道:“好,我现在刚好有空, 要查谁?” 聆夏眼睛泛红:“谢元熠。” “我要他的全部信息,包括他家人的,还有……” 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他飞机失事的时候,同飞机所有乘客的名单。” “要快。”最后两个字,带着喘息声。 梁律没有多问,立刻答应下来。 聆夏挂断电话,只觉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途径四肢的血液一片冰冷,他木然地靠在椅子上,等待那边的回复。 这一等,就是一夜。 这一夜他坐在会议室,哪里都没去,早上保洁进来打扫时,被他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保洁下意识叫道:“聆总……您没事吧?” 聆夏一言不发,站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聆夏在床前来回踱步,他点了支烟,却没有抽,翻了翻抽屉,发现药已经吃完了。 是的,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药了。 他扯了下嘴角,难不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没吃药产生的幻觉?他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八月是雨水多发的时节,天刚亮没多久,乌云便阴沉沉地压下来,伴随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上空萦绕着缭缭雾气。 聆夏出神地望着窗外,因为没怎么吃东西,胃部传来痉挛,他却着实没心情吃饭。 谢元熠发了很多消息,问他是不是在忙。 雨下了不知多久,上班的人陆续打伞进来,从楼上往下看去,能看见一把把五颜六色的伞面,像能让人致幻的毒蘑菇。 聆夏心想,世界是个巨大的见手青,或许明天睁眼,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很快,梁律打破了他的梦。 十一点多钟,梁律带着一叠资料过来,满脸不安地注视着他。 “这是我能最快收集到的,可能不够详细,因为谢家的保护措施做得很到位,很多信息都调查不到,我需要更多时间。”他解释。 聆夏敷衍地点头,迅速翻看那些纸张。 他粗略浏览了谢元熠的经历,和他之前说的完全一样,高中是个不良少年,高考失利,然后遭遇空难,醒来后重新考试,进入娱乐圈…… 他苏醒之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聆夏翻看空难乘客名单时,几乎快要看不下去了,他终于顶不住压力,将资料推给梁律。 “你……帮我看看,他旁边坐的是谁。”他紧张得声音都在抖。 梁律惊讶地瞅他一眼:“好的,这份名单有什么问题吗?” 聆夏没有回答他,双手神经质地紧握,指甲深陷进手心,留下数道血印,他听见梁律用平静的语调念出那人的信息。 “谢先生旁边坐的,是他父亲当时的助理,名叫陆缥,35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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