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啊,看得我都捏了把汗。】 聆夏他们是最后回营地的,所有人都全身湿透,聚在棚子里烤火。 虽然已经立夏,但穿着湿衣服还是会冷,聆夏换了身干净的衬衣,刚坐下,就被谢元熠捉住手臂。 “你流血了。”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将袖口推上去。 看见完整的伤处,聆夏惊讶地“嘶”了一声,没想到伤口这么长,足足有十公分,好在只是很浅表的破皮。 “操,怎么搞的。”他听见谢元熠骂了句。 这几天以来,聆夏习惯了镜头存在,瞪大眼睛提醒他:“还在直播。” 谢元熠烦躁:“我知道。” 停顿片刻,又放轻声音:“不是凶你。” 他起身去问助理要医药箱,聆夏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暴躁——他在生他自己的气,气自己没照顾好他,毕竟聆夏是为他上节目的。 谢元熠拿来纱布碘酒,沉着脸快速上药,虽然脸够臭的,动作倒是很轻。 他正认真擦拭伤口,手背被聆夏捏了一下,谢元熠抬头看过来。 聆夏朝他微笑:“没事的,不要生气,我不疼。” 弹幕已然疯了。 【我cao!!这这这,你俩不会真谈上了吧?】 【啊啊啊啊啊,零元姐就是最幸福的!每天被爸妈追着喂饱饱!】 【我怕了家人们,我害怕他们是真的……】 【解释一下:蟹圆心疼零下受伤,所以才会挂脸和粗口,原谅他吧,我儿爱妻心切,彻底没救了。】 【前面姐妹看的好仔细,重点是,零下get到他在想什么了,还反过来安慰他。】 【看你们分析,我都有点想哭了,他们好懂对方啊。】 【我和我男朋友五年,都到不了这种程度。】 【零元出个恋爱秘籍吧,我跪着学。】 【恋爱感好重,唯粉看不了一点。】 谢元熠明显被安抚到了,深吸一口气,将那点不快压下去,仔细帮他把手臂包好。 他郁闷地说:“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几分钟不见,就把自己弄得惨兮兮。那老头也是,逮着空子就使唤你。” 在镜头面前,他后半句没有多说。 聆夏一愣,他很久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笑了笑:“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让黄老师上。” 谢元熠没有接茬,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伤处,直到下播,都没有再笑一下。 直播结束后,众人陆续回到木屋睡觉。 屋外的雨小了一点,淅淅沥沥地落在屋顶,顺着木头缝隙,浇湿了床铺。 睡到半夜,谢元熠被热醒了,他睁开眼,才发现聆夏在发烧。 他伸手摸聆夏的额头,烫得吓人,他马上给陆缥发消息,并把人摇醒。 聆夏迷迷糊糊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咕哝了一句“好冷”。 谢元熠说:“你发烧了,我联系了助理,现在带你去山下的医院,站得起来吗?” “嗯。”聆夏没有逞强,想配合起身。 他用手支撑木板,又软软地垂下去。 谢元熠没多说,直接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 聆夏虽然高烧,但头脑还清醒,下意识觉得这个动作不妥,刚要放开,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 突然的腾空,让他晕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谢元熠已经抱着他走出木屋,步伐又稳又快。 聆夏吓了一跳,手缩到他领口处:“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被别人看见不好,我自己能走……” 谢元熠垂眸,看了眼他的手,脑海中浮现出,这只手环绕宋嘉北的场景,眼眸闪过一丝阴霾。 他腾出环住聆夏背部的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将它重新绕回自己的脖颈。 “抓紧点,掉下来我可不管。” 说完,在门口工作人员惊讶的注视下,抱着聆夏大步上车。
第22章 沈朝朝张大嘴巴, 一副傻掉的样子,陆缥毕竟见过世面,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 伸手把她推进车里。 山下有个医疗站, 开车二十分钟左右。 保姆车是六座,陆缥和沈朝朝在后排,车厢内一片安静。 大家都神色各异, 除了零星的雨声,再没有人说话,如果把他们的内心戏换成弹幕,估计此时保姆车都塞不下。 氛围太过古怪,聆夏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我现在感觉好点了, 没必要来这么多人的。” 沈朝朝说:“Boss, 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快省省力气吧。熠哥本来没叫我,我刚好去找陆姐打牌,就一起过来了。” 一个电子温度计扔过来, 谢元熠沉声说:“快四十度了, 少说点胡话。” 他不放心,又要伸手摸他额头。 聆夏想到后排两人,下意识偏头躲开。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僵硬地收回去,谢元熠扭头向车窗,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聆夏大脑烧得晕乎乎, 心想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车停下时,谢元熠打开门往里看, 聆夏怕他又要抱自己,便强撑着走下去,让两个助理先进去挂号。 谢元熠把手臂放到他面前,手心朝下道:“扶着。” 见聆夏犹豫,他皱眉说:“没人看见。” 周围黑灯瞎火,医疗站门口只有他们。 聆夏解释:“我是怕你被拍到,媒体会乱写。” 谢元熠让他靠着自己,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嘴里说:“拍到就拍到,有什么大不了。” 聆夏心想,他应该是自信古川的公关,没有别的意思。 验完血后,医生给开了两瓶水,并重新包扎了伤口。 陆缥说:“挂完水要四点了,阿元,你先去车里睡觉,我和小沈在这里守着。” 谢元熠摆手:“你们去睡,我陪他。”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透过门缝,看护士扎吊针,聆夏的脸微微皱巴,他的眉毛也跟着皱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朝朝还想说什么,被陆缥拽住。 陆缥意味深长:“那行,我们先去车上了。” 聆夏挂上水不久,谢元熠便提着一袋东西进来。 他熟门熟路,把问护士要的暖手袋,垫在输液管下面,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汤,将勺子递给聆夏。 “喝口热乎的,会舒服一点。”他说。 聆夏被他一连串动作弄得发愣,当看见那份冰糖雪梨汤,忍不住问:“这是哪来的?” 山下有个镇子,但店铺早关门了,不可能买得到,雪梨汤还是用保温杯装的。 谢元熠冲他眨眼:“我魅力超群,从小护士那里骗的。” 聆夏身体难受,却还是被逗笑,他喝了口甜汤说:“你照顾病人,比我家阿姨还要熟练。”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没其他人夸过你?” “没有。” 谢元熠懒散地靠着椅背:“我又没照顾过其他人。” 聆夏望向热水袋,输液时手背容易发冷,这样恰到好处地加热了输液管,他疑惑道:“那你连这个都知道?” 谢元熠说:“照顾人不是看经验多少,而是看用心与否,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经常觉得输液的手又疼又冷,还很想吃热的流食,所以下意识觉得,你可能也需要。” 他语气平淡,眼睛黑漆漆的,干净又温暖。 没来由的,聆夏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故事里,小刺猬背着满身浆果,横冲直撞地回家,其他小动物都害怕它,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扎到。 然而它停在同伴面前,抖落刺上的浆果,真诚地说:“都是给你的,吃吧。” 他恍惚觉得,谢元熠就是这只小刺猬,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浑身带刺,而在自己眼里,只看得见他背上满满的浆果。 他眼神柔软,思索片刻,终是问出那个藏了许久的问题。 “谢元熠,有件事想问你。” “洗耳恭听。” 聆夏问:“我之前看过你的直播,你家走廊上那幅画,是怎么来的?” 他心里忐忑,连带心跳都不稳。 没想到,谢元熠听到这个问题,眼前一亮。 “你看我的直播?”他偏离重点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哦,想起来了,我们拍完广告之后,唔,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看我直播了。” 聆夏一时语塞,跑偏了好不好。 谢元熠扬起嘴角:“说实话,那个小助理,是不是你追星的幌子?每次一有锅,就甩给她的那种。” 聆夏心想,我才是那个背锅侠。 而且……我也没甩给她啊。 他被打乱节奏,已然失去了原先的紧张。 “你别岔开话题,我在说那幅画。”他郁闷道。 谢元熠轻笑:“到底谁在岔开话题?” 聆夏脸色发红:“谢元熠!” 谢元熠怕把病人气着,举起双手投降:“好吧,知道了,是你助理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为了助理,你不惜奉献自己和我一起上综艺,你是全世界最体贴员工的老板。” 阴阳怪气。 “……”聆夏感到呼吸困难。 谢元熠迅速接道:“那幅画啊——” 聆夏冷眼瞅他,只听他问:“哪幅画?走廊上好多画,我都不知道你说哪个。” 说实话,聆夏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但为了套话,还是冰冷地说:“农场男孩那幅。” 谢元熠颇感意外:“你好奇那幅画?它确实有些来历,是我托人在拍卖会上买的。” 聆夏有意无意地说:“那是Philip Charles的画,他色彩用得出神入化,在中世纪很有名。” 谢元熠支着下巴,眼里带笑:“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聆夏斜睨他,他随口说:“你要是看上了,我让人送去你家。” 聆夏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旋即再一次得到证实,他并不是冲着画本身去的。 他摇头:“我没有收藏油画的爱好,倒是你,看起来不像喜欢画的人,为什么会拍下它?” 听到这句话,谢元熠有刹那的不自然。 他收藏那幅画的原因,说起来有几分诡异,在他刚醒的那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在挂一幅画,有人帮他扶着梯子。 那画怎么都挂不好,要么偏左,要么偏右,身后的人一直纠正他。 要是换了平时,谢元熠早就少爷脾气发作,直接转身把画扔地上,但梦里不知为何,他变得非常耐心,甚至还连声说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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