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应该开心,应该庆祝的事,可为什么,他们看着少年带着浅浅笑意的神情,却越来越难过了呢?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轻轻皱起眉,不解的捂上自己莫名揪紧的心脏,看着冰场上的少年结束了徜徉,也结束了他的定级步伐,然后最后一次,轻巧地跃起。 左后内刃起跳,没有大力的点冰,也没有特意蓄力的前摇,轻如蝴蝶翩跹,无声无息中,就轻盈起跳,然后轻盈地落了冰。 最后一个跳跃,依然是四周跳——萨霍夫四周(4S)。 连落冰的声音都不重,轻轻的一声,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怕惊醒谁似的。 怕惊醒谁呢,除了安娜·卡列尼娜,也没有别人了。 安娜·卡列尼娜找到了她所期待的新世界,在生机盎然,布满鲜花的草丛中陷入了安恬的梦乡。 但美梦总要醒来的,梦醒后就是现实,《安卡》的结局众人皆知,所以池惊澜只希望安娜·卡列尼娜的美梦能更久,更甜美一点。 仰燕—换足蹲踞式旋转。 冰场的中央,那朵深红色绽放的花朵再度合拢。 钢琴曲的最后,音符再次放缓,悠长的尾调中,只余怅然。 短节目的最后,这一次的《安卡》仍然回归了最初的故事,但美梦途中精彩纷呈的故事,他们的意义依然在那里,从未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才骤然回神,寂静瞬间被打破,只坐满了一半的观众席,掌声却响彻整个场馆。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他们先前还不屑的华国运动员献上了最高级别的欣赏。 而华国官方直播间中,官方接说也压抑着激动,语气激昂地致辞。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每一次的升调都是不舍的回眸,以乐衬哀,这就是《诀别书》,国际的故事,华国的精神内核,最高级的悲剧表现,这就是池惊澜!” “让我们恭喜我们的小将池惊澜,完美clean他的冬奥会第一场团体赛,也恭喜我们的花样滑冰,在冬奥会的团体赛上打下了最漂亮的开门红!” 两个四周一个3A,其中一个更是放眼整个滑坛都没几个人能做到的巨分连跳。 是的,池惊澜如今站在冰场之上,就是在告诉全世界——华国的花样滑冰,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孱弱模样。 他们早已不容小觑。
第224章 -冬奥(九) 在震天的掌声中,冰场上的少年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弯腰向四周的观众席谢幕致礼。 他脸上挂着清浅温和的笑意,黑色的发丝柔顺地垂下,周身气质温柔,仿佛能够包容万物。 就好像安娜·卡列尼娜真的从故事中来到了现实,发现如今的社会有如她理想中那般变好,于是心满意足、有始有终地跟新认识的“朋友”们挥手再见。 只不过所有人内心都无比清楚,这一次的“再见”,恐怕真的是诀别。 他们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了刚才短节目后半段的那首钢琴曲——《诀别曲》,虽然现场的大多数观众们还不知道这首钢琴曲叫这个名字,但是却已经完全读懂了音乐的含义。 场馆中掌声久久没有平息,但却没什么人欢呼,明明是很奇怪的场景,此刻却无人在意。 池惊澜的《安卡》余韵太过悠长,以至于观众们还沉浸其中,久久无法回神。 而当少年朝观众席最后一个方向谢完礼,再度起身的时候,属于安娜·卡列尼娜的灵魂悄然淡去,池惊澜的灵魂睁开了眼。 他没有急着下场,冰刀在冰面上轻轻一错,便轻巧地在冰面上转了一圈,就像是作为久交的好友,无声地送了送安娜·卡列尼娜的灵魂。 属于池惊澜一贯的清冷气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但先前的温柔也并未完全散去,矛盾的气质在少年的身上交融,却丝毫不显违和。 明明他已经从节目中脱离了出来,但人们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过。 这一次不是为故事中的安娜·卡列尼娜难过,而是为了此刻场中的黑发少年而感到难过。 少年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孤身立于诺大而洁白的冰场中央,身形纤细,气质清冷,却莫名显得脆弱与孤寂。 即便人们刚刚才亲眼见证池惊澜3A、4LZ3T、4S的三个惊天跳跃,理智上太清楚少年纤细的身形下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但不明缘由的,他们仍想给场上的华国少年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惜,观众席的人下不了冰场,有人再怎么眼巴巴地想扑上去,也只能看着池惊澜在冰面上缓了片刻之后下场,然后被场边等待他凯旋的队友们簇拥着抱在了中心。 猝不及防温暖的怀抱中,池惊澜有些懵懵地眨了眨眼,然后发丝便感受到了温暖的温度。 “还好吗?”带着点担忧的温柔声音在池惊澜耳边响起。 来自身前的怀抱轻轻环了环他便松了手,而双人滑的两个小朋友一人抱着他的一只手,眼神崇拜地看着他,嗷嗷夸着厉害热情无比。 而冰舞的那对搭档虽没有那么热情地拱上来,却也靠近了他,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心服口服。 池惊澜笑笑,朝他们点了点头,也没有挣脱两位小朋友的手,就这么抬起头对上孙莹莹有些担心的眼神,顿了顿,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认真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回答道。 “还行,我稍微缓一缓就行。” 他知道孙莹莹在担心什么,自然可以装出没事的样子,但为什么要强撑着呢,池惊澜不想强撑了。 他们都知道这其实不是多大的事,短节目的难度动作对于池惊澜来说不算特别大的挑战,只是《安卡》的节目情绪,对池惊澜难免有些冲击。 无论是上一次俄罗斯大奖赛上的《安卡》,还是如今登上奥运赛场的《安卡》,故事中那位为追寻自由愿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安娜·卡列尼娜,和曾经的池澜,何其相似。 知道池惊澜过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更别说池惊澜本人了,他自己创作的节目,本就带着他本人深深的烙印。 再一次站在冬奥会的赛场上,对于池惊澜来说都不是恍若隔世了,而是真的经历了一次生死。 一路走来的坎坷和感慨,那些一路积攒至今的炽烈情感,当结束这一场隔世的冬奥会首秀的时候,就连曾经在冬奥会上拿过两金一铜的传奇也难以回神。 池惊澜从来不是内心冷淡,刀枪不入的人,虽然儿时的记忆早已淡去,但那些朦胧的回忆中,叔叔们大笑着揉着他脑袋,夸他活泼可爱的场景,却如同相册中的老相片,虽然边缘泛黄,但仍历历在目。 可惜,他已经找不回那时的自己,清冷成了他的保护色,硬撑变成了他自我防护的铜墙铁壁。 身为传奇,身为花样滑冰的领头人,更身为那些人的肉中刺,眼中钉,他不能脆弱,更不能表现出一丝破绽。 养成一个习惯都只要二十一天,更别说撑了一辈子,都变成了本能。 池惊澜知道自己是个倔强的性子,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不打算改。 当然,后来的事情就众所皆知了,只不过时至今日,池惊澜仍然认为这没什么不好,当自己能撑住的时候,那自然不用让关心他的人们为他担心,但如果自己真的感到有点撑不住了,他也不会再逼着自己强撑。 嗯,到底还是改变了许多,不过池惊澜不排斥这样的改变。 就像此刻。 孙莹莹松了一口气,以前的池惊澜是绝对不会将脆弱表现出来的,她担心的就是池惊澜陷入了过去却还强撑着自己调节。 此刻没有强撑就是好事,有了情绪出口,便问题不大。 当然,以池惊澜的能力,就算他强撑,孙莹莹相信他一定也能靠自己调节过来,只是比起这个,孙莹莹更希望他能将情绪宣泄出来。 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不管是上面要求的,还是他自己主动背上的,池惊澜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但至少,孙莹莹希望池惊澜的心情不必那么紧绷。 如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能靠池澜一个人撑起华国花样滑冰,他必须透支自己,累死累活的时代了。 而如今的池惊澜还足够年轻,这一次冬奥会只是启程,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多的必须,单单是刚才的短节目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有这样璀璨的星星在,谁还敢说他们华国是花样滑冰里的“东亚病夫”? 团体赛是团队和国家的荣誉,如今的华国,能挺进决赛就已经是大成功,而池惊澜已经在短节目上做到了最好。 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 孙莹莹当然清楚,就算此刻开口要求池惊澜拿下冠军,他也一定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再度提升节目的难度并且完美发挥。 但自己愿意挑战极限,和迫于必须的压力挑战极限,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或许等到下一次冬奥会,如今这群小朋友们成了顶梁柱后的确要面对这样的压力,但如今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不是吗? 所以接下来,她只希望少年能够好好享受这次冬奥的旅程,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大胆地做,挑战极限可以,正常发挥也可以,出现失误更没关系,只要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玩的开心就好,而不用去在意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 小小的肩膀上可不能压那么重的担子,不然他们这群老的是吃白饭的不成? 孙莹莹笑了笑,没在此刻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池惊澜的肩膀,把之前他交给她暂时保管的冰刀套递过去,开口:“走吧,等分数去。” “嗯。”池惊澜点点头,应道。 等到他们抵达等分区坐到位置上坐下,镜头将华国队众人投射到大屏幕上的时候,少年已经恢复了平常平静的模样。 只见屏幕中刚比完赛的少年安静乖巧地坐着,而在他身后的小朋友们看到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脸,却都激动得不行,脸红红的,手中拿着的小红旗都快被他们挥出了残影。 满满的青春活力,就连华国官方直播间的解说,看到这一幕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带着笑意开口介绍。 “站在池惊澜身后这几位很可爱的小朋友是我们华国团体赛参赛队的其他几位队员,扎着马尾的女孩是女单选手荣思莹,她身旁的两位激动地抱在一块的是接下来即将出战双人滑比赛的搭档,虞灵灵和赵瑞嘉。” “看来他们对于池惊澜这一场短节目的表现也很兴奋,希望他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也能保持住这样的劲头。” 旁边的男主持人笑着点点头,默契地补充。 “嗯,是的,还有站在两侧看着比较稳重的两位是我们冰舞参赛的搭档,实际上他们年龄也不大,但是我们这次华国团体赛参赛队伍整体太年轻啦,他们当哥哥姐姐的,只能稳重些了。”
269 首页 上一页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