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的是,哄他的不是他老婆。 谢星珩性取向是男,他被江致微搞出一身鸡皮疙瘩,就近跟许行之换了位置。 江致微:“……” 不识好人心。 场面安静下来,静等点名入场。 进去后,是严格的搜身检查。 谢星珩对屁股很介意。 脱光了看看可以,碍于检查,他当被狗摸了也可以。 要把他屁股扒开看有没有藏小抄,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他熟练花钱消灾,火速穿好衣袍,还非常眼尖的看见赵铭,隔着一堆人,他就目光灼灼,把赵铭看得羞愤了,他才心情舒畅,领号入场。 是领号,谢星珩也顺手给钱,不求好位置,只求远离“屎”号。 拿了号,照着字序找。 好消息,离“屎”号很远,茅房在尾,他的号房在首。 坏消息,正好是这条考巷的入口,有视角盲区,整体会感到压抑。 隔音不好,他在号房里能听见外头走道的密集脚步声。 谢星珩带了几团棉花来,正式开考,就塞耳朵里降噪。 入座还未到黎明,他头回参加古代的科举,不托大,万事都照着小鱼的嘱咐来,检查完上下两块木板,确认桌案稳当,他就先钉上防雨油布,再看着考巷情形,要了壶热水。 他带了茶叶和大竹杯,泡好浓茶,就把带来备用的夹袄披在身上,靠坐着闭目养神。 第一场有七篇经文,早上起太早,养一点精神算一点。 到黎明时分,守在外边的号军叫醒他们。 “题目纸来了!” 谢星珩身体一震,睁开了眼睛。 他们在县衙的礼房买过“试卷”,那是试卷纸。 上面首书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 草卷、正卷各十二幅。 谢星珩先写草稿。 七篇作文摆一起,就像七个方案写出来给甲方参考一样,怎样安排顺序是个技术活。 最好的,最精彩的,要放在首位。这点惊艳,能让观者眼前一亮,俗称骗进来宰。 余下的顺序,不可以呈下滑式排列,越后越差劲,看得人索然无味,开头的精彩也就忘记了。 最佳的顺序是,首篇精彩,二篇中庸,三篇有看点,四篇稳住,五篇稍下滑没关系,六篇保持水平,收尾给个亮点,唤醒阅卷人的兴趣,让他对考卷犹豫、斟酌。 只要开始思考,这份答卷就三成合格。 余下七成,是歪门邪道帮不了的,得靠硬实力。 每篇作文字数是五百上,六百下,超过字数算违规。 谢星珩研究过“灾年”闱墨,中试者不以文藻胜,但求文理纯正,词简而质,含精光于浑厚。 除格式外,很像论文。 最难点在于,大启都开国三百年了,科举还沿袭前朝,考无可考以后,题目会东截取西拼凑。 给谢星珩的时间实在太短,他不能保证每一次的分析,都正中题心,歪一道,满盘皆输。 他先在草稿上写出简要提纲,依据直觉评定优劣,再根据顺序去作文。 考卷不比项目方案,这是有固定顺序的,他只能将精力分配,在重点的题目上,多下苦工。 另一边,江致微拿到试卷,持续闭目一刻钟,清除杂思后,才提笔写草稿。 是否真的进步了,得在考卷上找答案。 他是否真的懈怠了,考卷也会公平对待他。 考场静默里,时不时出个小插曲。 或是有人考试应激,拿了卷子就狂跑茅房。 或是有人考试作弊,扭来扭去像个麻花,被捉了打。 谢星珩写半途,先拿棉花塞上耳朵,再拿棉花塞住鼻子,只恨没做个口罩带来。 贡院之外,距离考场很近的茶馆还忙活着。 众多考生家属在外等候,生意非常火爆,连带着花生瓜子都卖脱销了。 江知与叫来喜在前头,帮着请几人接谢星珩。 来喜早跟人说好了,只等着给钱定下。 “我请了六个,六六大顺,姑爷这回考试,一定顺利!” 挺好,可是采访的话,六个人会不会太少了? 江知与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人多又拥挤,各处是夸夸,他夫君被零星几个人围着夸赞。 嗯……太少啦,不气派。 问题他都记下了,这是为家乡扬名,给家里生意做宣传,多花点银子怎么了? 十二个? 好像也有点少。 谢星珩今年十九岁,请十九个人好了。 来喜瞪大眼睛:“多少?” 江知与从钱袋里抓一把小银鱼给他:“请十九个,夸完以后要问问题的,我写下来了,你拿给他们看。若是不识字,你就念给他们听,不能少问,也不能错问。” 来喜拿了纸,看见问题后,笑呵呵道:“这一看就是姑爷的主意。” 他一并拿出去。 他要挑长得最高最壮,嗓门最粗最亮的汉子给谢星珩接风。 出风头嘛,银子都花了,可不得办得敞亮,办得气派么? 谢星珩对他要面对的采访实况一无所知,答完题,他仔细检查修正,再用一手标准的楷书誊抄。 他练字早,是小学开始,那会儿是老师要求的,从楷书入门,这是基本功,字迹再怎么变,功底还在。 誊抄完毕,他又一次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他就交卷,去排队等着开门出考场。 考卷有限,答完题目再枯坐也无用。 江致微比他早交卷,但跟他是一拨的。 同一拨里,还有两个眼熟的书生,是江致微在府城的同窗。 这边安静,几人位次不变,静等片刻,等到鼓响,顺着来路,跟在号军身后,眼看着高顶红门敞开,才露出松快的笑意,排队出了门。 外头人头攒动,非常热闹。 谢星珩是个实实在在的社牛,也能叫他社交恐怖分子。 他知道小鱼给他安排了“夸夸机”和采访,连同边上没有购买此项服务的书生都给拉住了,尤其是江致微。 于是,他们看着二十个壮汉齐整整来喊话的时候,都懵在了原地。 ——买十九赠一,整二十人的夸赞声压全场。 谢星珩略一怔,立刻接下了场子,很自然挥手致意:“大家辛苦了,谢谢大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堂哥,他才是真正的才子,丰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岁习文,五岁作诗,七岁考童生,神童也不过如此!” 跟在边上的书生,不论认识不认识的,都默默拉开了距离。 只有被谢星珩紧紧拽住手的江致微,被迫承受社死的羞耻。 他只是在弟弟要招婿的时候,提供了一个名单而已!他有什么错!
第42章 江老三初次上线 贡院门前不可喧哗,开门这个时间段,又能小小热闹一下。 有人甚至会放鞭炮迎接考生,考棚距离大门远,普通人声汇聚,只有一丁点儿嘈杂,鞭炮才是重量级。 这也会影响考生的心态,会因其他人的离场,对比目前答卷进度,变得慌张。 不论是哪种形式的迎考生,大家都没有见过原地演上的人。 京都百姓都给看愣了。 把这批出场的书生迎完,很多人围过来看“神童”。 江致微自知逃不掉,他也没个遮脸的物件,只好干巴巴笑道:“我七岁去考童生,没有考上……” 下面听着的人,发出和善的笑意。 七岁能考上童生的人,千里挑一。 有托儿,场子没尬在这里。 二十个汉子,轮流问话。 问谢星珩是谁,又是哪里的考生。 这个问题改得很妙。 哪里的考生,比籍贯、现居地更精炼,也更自然。 他是枫江县的考生,现在易籍,从丰州县来京都应试。若问为何,那就有很多话说了。 采访得有梗,这样才能勾住人。 自古狗血得人心,谢星珩自曝:“我是入赘到了丰州县,所以从丰州来考试。” 赘婿常见,书生入赘少见。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贡院门口,直接把自己赘婿的身份讲出来的,就他一个。 谢星珩钓他们听,实际根本就不说他入赘的二三事,听了下个问题,就介绍起他的故乡。 “我的故乡枫江县,别名水乡,县内土地是一山六水三分地,在枫江,农户是渔耕都有,像我家,就是渔耕之家。” 所以呢? 这跟他是不是赘婿有什么关系? 考试压力大,人考疯了,在说胡话? 围观的人正好奇,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家乡有什么特产。 这可多了。 水乡以水为主,淡水养殖业自然发展,鱼蟹都有,外地许多难以捕捉的鱼种,在枫江县都有养殖,所以贵人、富商从不缺吃。 就着水,养一群鸭。鸭货也是一绝,咸鸭蛋更是当地仙品。家家户户都有的老手艺,腌制出来的咸鸭蛋色红油多,翻沙绵密,咸淡适中,下饭佳品。 水多的地方,怎能没有荷塘? 千亩荷塘的景观,很能吸引文人墨客。 咏荷者众多,这是夏日盛景。 他们看一池荷花都能吟诗作赋,亲眼见到千亩荷塘,泛舟湖上,携伴带酒,岂不美哉? 荷塘有莲子、莲藕,这也是当地土特产。 有的人着急,打断了采访流程,人群中超大声问:“说这些做什么啊?说说你入赘的事啊!” 谢星珩笑容不改:“别急啊,这就说。我的故乡今年遭灾了,成了名副其实的水乡,我是逃难到丰州县的——” 卡点。 有了入赘的前提,又转了话锋,留他们脑补,他打起小广告。 他把考篮交给硬着头皮站他旁边的江致微,四处拱手道:“我的故乡正在建设中,它很美丽,千亩荷塘的盛景,各位同年若有兴趣,可去一观。咸鸭蛋也是真的很绝,大家要是有购买需求,可以认准枫江的商号,助力我的故乡早日恢复,帮百姓们重新安居乐业!感谢大家听我啰嗦!” 这段话把人都给听愣了。 原来他不是考试考疯了,也不是当赘婿受苦了,他就是来给故乡做宣传的。 谢星珩适时下台阶。 离开这里,得经过人群,人群自然让开一条小路。 他走在里边,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有在数百人面前讲话的紧张怯场。 接人的“夸夸机”们跟着后边,他们能干这种事,也是机灵人。 后边的问题还得问,但不能照着纸条背,这太生硬了。 为首的黑脸汉子喊话道:“你家开商铺的?卖咸鸭蛋?” 接得好。 谢星珩心里赞了一声。 否则他还要再绕个圈儿,宣传自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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