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听说是逛小集的差事,更乐了。 他大哥想去,还不能去! “行,这事我办了!” 他这傻呵呵的豪气样,让江知与莫名心虚。 江知与眼睛看向别处,跟他细细道来。 “逛小集有很多合作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有些事不好处理……” 宋野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是最讲理的人了!” 江知与继续说:“逛小集有红事套餐,我们还跟媒人有合作,推出红事套餐后,媒人能有提成。” 宋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头等着江知与继续说。 江知与道:“现在是这样,合作方式推行了很久,我一直也没空去问问,不知道媒人们对此满不满意。他们跟百姓们沟通的时候,有没有以此作为威胁。比如必须在逛小集定个红事套餐,才给他们家的孩子说亲。又比如,根据套餐价格不同,给他们说亲的对象好坏也不同。需要表哥去走访走访。” 宋野此时此刻,依然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他满口应下了,“行,没问题!” 走访,不就是跟人说说话?稳得很! 江知与给来喜使个眼色,来喜立即接话,说马上要年底了,这事得赶紧办好。不然年底办喜事的时候,这头出了茬子,多闹心啊? 宋野听着有理,被他忽悠走了。 江知与看他走远出门了,才跟舅舅和舅爹说:“来喜会来事儿,待会儿保准给媒人们说好,这回走访,隐晦点给二表哥相看相看,一两个月的,总能相中一个。” 这话一出,屋里人更是笑。 孟秋说:“你也是长大了,一转眼都能给别人做媒了。” 江知与只是笑。 今天是凑巧,事赶事的说到了这里。不然还没这么好的机会。 这头聊完,江知与回屋陪宝宝玩会儿,看天气好,也抱他们出来活动。 他们学走路了,活动范围就更大。 原来是在附近街道走一走,出来透个气。 现在能去街上逛逛,外头人多、叫卖声多,他俩每回出去都兴冲冲的。 时辰晚了,今天不跟宋原做交接。 兄弟俩一起出门去,街上转悠一圈,宋原又原路把江知与跟孩子们送回来,约好明天早上在糖铺见面,就告辞回家。 糖铺有了能干的帮手,江知与陡然轻松一大截。 他也算着日子,若今年谢星珩回不来,他能出门一趟,陪谢星珩过年。这样不冷清,两个人有个伴儿。 宋原自小跟着两个爹在码头忙活,见证了家业的积累与家族的崛起。 宋威跟孟秋又都是急脾气,外头做了事,回家总要说几句。他从小听到大、看到大,会走路开始,就在帮忙打杂,能力是真的强。 生意一道,万变不离其宗。 江知与跟他说:“我们确定了核心目标,只要不亏本,一切都以扬名为重。” 但事实上,这两样是相辅相成的。 因糖厂的名声扩出去了,加盟商拿货也多。出厂价虽低,一单单的积攒下来,数目也相当可观。 明确知道核心目标,管理上的事情,江知与无需多说。管理层架构、各人负责板块,作坊的运作模式、最高日产能,仓库的注意事项、出货标准、换冰时限等等,都是巡厂时顺带一说。 宋原见着人,这些文字型的东西当时就都记住了。 丰州县的糖厂,初始员工都是镖局的人、镖师亲属、亲属的亲戚。再扩大,也离不开裙带关系。 镖局性质原因,从上到下,执行力都很强。江承海的威望高。 如今江家出了举人老爷,事业一日比一日的红火,员工都不敢拿乔偷懒搞事情。整体比较好管理。 重点是生产计划的设定。 他们原料有限,供应渠道就那些,一分原料都要省着来,照计划来。不然订单会崩盘。 宋原常年贩盐,盐之一务,明价若干,暗价数百。每一样他都得记,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价。甚至盐的斤两都是灵活的。 糖厂需要做到生产计划跟原料的平衡,贩盐也需要做到出货量跟多方客户之间的平衡。 一样通,样样通。 只是原料损耗这里,两者有区别。宋原需要在厂子里多待几天,观察观察。 江知与跟他说话,省心又省力,突然明悟顶级人才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聪明,会思考。 他想着,或许谢星珩这次写信回来,不仅仅是要人才。还希望他把眼界放开,不要老守着眼前那点圈子,从里面捕罗人才。 丰州县已经被逛小集“淘金”过,少有漏网之鱼。他要放开了,往外找。 宋家就是上陵府来的。 江知与回家后,沉思很久,记起来诚哥儿说过,林庚的差事是走南闯北,这些年认识好些三教九流的人。 既然如此,林庚那里的非官方型人才肯定很多。 诚哥儿性子要强,不好意思开口。他写封信问问,也卖卖惨,给诚哥儿一个开口的理由。 以后加盟商会越来越多,分厂也会随之增加,人才必须要跟上。不然那些地方,谁来管理?靠着他们自己,天南海北的跑? 想到就写。 是给好友写信,江知与算着日子,也提醒徐诚,成亲半年了,要注意身体反应了,不能因忙碌,就忽略身体感受。 “我们习武的人,身体强健些,孕期反应比较弱,怀孕初期容易忽略。你平日多注意。” 别忙着忙着,把孩子忙没了。 这信寄出没两天,江致微写来的家书到了。 津口县的掌印女官黎文君有意做媒,他写信来问问大伯和阿晖叔的意见,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他近几年的境遇实在太难太苦,亲事也就成了他们不敢公然言说的一件心事。 现在有信过来,江承海跟宋明晖都很高兴。 江知与拿了纸笔,在旁边把人名都记下,听着父亲跟爹爹的讨论,做着标注,以免聊着聊着,说混了。 江承海跟宋明晖很默契,择亲一事上,有着相同的考量。 津口县民情特殊,以宗族为集体,大家族就不考虑了。 大家族是个好靠山,但江致微在当地无依无靠,容易被拿捏,受掣肘。人被束缚着,哪能舒心? 中型家族,他们也不考虑。 中型家族易反复,家族没起来前,自是千好万好。发展起来以后,人心易变。江致微已经很苦了,就不拿一时的安稳赌未来了。 小家族吧,弱是弱了些,倒也般配。两人般配,婚嫁平等。 定下家族背景以后,江承海跟宋明晖就有了意见分歧。 江承海想要定个性情柔和的人,也是私心,想要有人能照顾江致微。 宋明晖说,要个讲理的人。人只要讲理了,自然会分配家庭劳动,一个在外头忙活,另一个自然会把家里照顾好。光是柔和有什么用?一日三餐谁不能做?重要是能主事。 江承海说:“那讲理的人,不是轴吗?一天天累死了,回来还硬要争个高低,累不累啊?” 宋明晖:“轴的人不讲理。” 江知与:“……你们再选一个。” 他们各自把中意的人选记下,又把信上列出来的人看了又看,发现有个活泼开朗的人也不错。 江致微从前不沉闷的,有少年心性,对未来充满希望。生活虽有不如意,总能过去。哪像现在?说好听点,是老气横秋。说难听点,是死气沉沉。 他们两个也问问年轻人的意见,想听听江知与怎么想。 江知与觉着,人是会被吸引的。被对方身上的某个特质吸引。 这个特质,是自己没有,而对方有,且很闪亮的。 或者志同道合的。看见对方,就有满满的动力,说话做事都能想到一处去,想到对方就会开心。 他说:“堂哥应该不喜欢性格柔和的人,他性格也好,两个人待一块儿没话说。” 活泼的吧,太闹了。 以前的江致微能喜欢,这样鲜活、有生命力,两个人能聊到一处。 讲理的…… 江知与认为江致微已经悟出了自己的道理,他命运多舛,不会再适应别人的“理”。迟早相看两厌。 宋明晖若有所思:“依你说,应该找个踏实能干的。” 江承海立马找到了信件里唯一一个踏实能干的人的信息。 是个“老”哥儿,说起来也不大,还比江致微小一岁。 拖家带口的,家庭条件没比江致微好多少。 他家里有摔断腿的父亲,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哥哥早早分家,不跟他们一家过。家里老小,都是他一手拉拔的。 人能干,模样也好,性情爽利,但成亲条件,是要男方接受他带家人一起嫁。 这种成亲方式,跟男方入赘没区别。 近几年,又改了。希望男方允许他常回家看看。 信里没有多余的信息,江承海跟宋明晖能根据现状做一定推理。 这小哥儿年岁见长,家里情况又没好转。年轻的汉子还有别的选择,再加上同龄的早早都介绍过,后生多数不会往“年长”了娶,他只能往下面配。 比如配鳏夫、配混子,又或者是某些有伤、有隐疾的。嫁过去除了一家老小得照顾,还得做家里的老黄牛。 宋明晖又看一次信。 江致微在信上写,这些都是愿意跟他结亲的。 怎么确定愿意的? 要么黎文君问了,要么是自荐的。 黎文君能在家族之外,列出性格不同,但品性都很好的哥儿姐儿,让江致微有相看余地,就不会安排这种有争议的人进来。 所以这个是自荐。 其他条件已经明确,再有一个勇于争取,就跟江致微十分般配了。 他们现在成亲,日子不会立刻变好。但两人都肯做,也肯争取,愿意尝试,好日子迟早能奔出来。 而且,果酱厂要开业了,还愁没好日子? 江承海想了想,把这个小哥儿的名字写上,就说他跟宋明晖觉着这三人都不错,都可做良配。看江致微最中意哪一个。 说起婚期,他们一家拿了年历来看,又问江知与:“你大表哥学得怎么样?能管事不?” 江知与听出意思,眼带期待的点点头,“能的,大表哥学得很快,也很有才干。” 宋明晖便说:“这封信寄出,我们就收拾收拾东西,今年去津口县过年吧。珩儿出去这么久,一个人在外头也苦。我们早点出发,把两个孩子带上。路上不急,走走停停慢慢来。” 江知与差点听哭了。 “嗯!那我要去跟舅舅他们说一声。” 舅舅他们一家来了,老家的摊子就有人帮着照看了,他们才能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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