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琰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已是接受了这个道歉。 喝了酒,细品,这酒竟比县上酒楼的酒还要烈,香味悠长,更为醇厚,可称得上好酒了。 想起家中老头最好这口,他问道:“这酒从何处得的?” 王建国回道:“小人自己酿的。” 顾子琰有些惊讶了,这小子果真有些厉害,“可否卖与我几瓶?” 王建国似是有些为难,“这已经是最后一瓶了,若顾先生需要,恐怕得等些时日,我还未酿制呢。”顾子琰“嗯”了声,没再问。 用过饭后,顾子琰婉拒了王建国的夜歇邀请,和随从连夜赶回县城。 * 走马上任前一天,卯时,天蒙蒙亮,王建国照旧和李树一起晨跑,敏锐地发现王里正家附近有十多个穿着黑衣的陌生人,他们似乎也发现他和李树了。 “老大,那个小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十一看到他往他们这看了一眼,但又像是随便看看。 “别管。”反正他们马上离开了。现在主子和王姑娘还在互诉衷肠,他们只能在这等着。 “暗一。”主子叫他了,暗一过去听命,“主子。”王姑娘已经晕倒了,娇弱地趴在主子身上。 沈明轩满意点头,他就喜欢听话不多事的,“带着她,我们尽快离开。”暗一有些踌躇,但从未违抗主子命令的他还是说了“是。” 午时,各家刚从地里回来,还未用上饭呢,就听到王里正好像疯了在村里大喊:“我家阿芸不见了!”连那个沈轩也不在了,那可是四皇子! 虽然王里正在村里不受欢迎,村民们回味起王如芸之前的一些茶艺行为对她略有看法,但这么大个姑娘在村里突然不见了,让好些人还是有些担心的。 王里正抹抹眼泪,请求道:“请各位乡亲帮忙找一下。”他心里有一个想法,阿芸会不会被那沈轩带走了。 村民们体谅王里正一番爱女之心,下午都没做活,都去帮他找人了。 李树去王里正家打听了消息,听王家小霸王在那喊他姐姐和外人跑了,于是拿了颗糖问他,原来王阿芸和在她家养病的少年都不见了! 于是赶忙来通知找人的这些人,“林叔,王里正家养病的那个沈轩也不见了,你说不会是他俩私奔了吧?”李树觉得很有可能。 林叔瞪了他一眼,“别乱说。”林二才心中也有所怀疑。 众人帮里正找了一天,周围都翻一遍,也没见着个人影,更别说那阿芸还是和她家养病的少年不见的。 很多村民就有些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私奔了,然后就有些不满了。 “里正,这周围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要不然报官吧!” 王里正板着个脸,语气也不好:“不行!” 脾气暴的村民就不满了,“怎么的,我们好心好意帮你找闺女,找了一天饭都没吃上,让报官也不报,是不是阿芸跟在你家养病的男的跑了吧?” 王里正心中有鬼,找到现在他也明白了,阿芸肯定是被沈轩带走了,那可是四皇子,他敢报官吗?! 王里正辩解:“怎么可能,阿芸那么听话懂事,肯定是被沈轩给骗走了。” 村民意见一致:“那就报官!” 王里正不想报,生硬说道:“行了,今天劳烦各位乡亲了,不找了!”然后转身就走了,说不定等阿芸安定好,就会来接他去享福。 “什么东西!”一个村民“嗤”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家了。其他人也各回各家,找了一天,满身大汗,还累得不行。 王建国今天也跟着找,今天早上那几人应该是来带沈轩走的,还顺便把王如芸给带走了。走了好,落家村将会清静安全不少。 翌日。 王建国到县衙报到,接待他的是钟典使和上一任农事官。 他的工作内容就是安排县内的耕种,帮助县民解决农业上的麻烦,以及推行他的套种法,一个月两贯钱,包吃住,干得好还有赏金。 王建国觉得还不错,有工资,包吃住,还有奖金,但就是上一任农事官的那爱怜的眼神让他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
第100章 古代种田生活(8)谢家村 不过, 在上任些时日后王建国就明白了,农事官并不轻松,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 更是要承担劝诫教导县民科学、规范种地的重担, 那些县民, 不懂变通,固执守旧,宗族观念极强, 甚至某些村全是懒汉,无事生产, 靠小偷小摸乞讨为生。 王建国本以为自己是个技术人员, 没想到还要成为一个全能人才。 他上任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组织平舆县新来人员进行秋收。作为农事官的头头,他还管着平舆县内的乡、镇、村下的农事官、劝农官。 平舆县丘陵较多,地势并不平坦, 交通也不发达, 耕地面积少, 山林较多。 在几十年前,县民还算富裕,他们靠着打猎和种植为生, 当时, 整个平舆县内的皮革作坊在境州可是非常有名。 随着县民对山林的开采和侵掠, 山林树木、动物不断减少, 再加上那年遇上恶劣天气,冰雹,暴雨接连袭来, 山林固不住土壤,泥石流、洪水爆发, 给全县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自那以后,为了休养生息,州府下令,规定县民不得砍伐山林,捕杀动物,违者将面临牢狱之灾。 自此,平舆县民只能靠田中那些微薄收成为活,平舆县从一个中等县降为了下下等县,好多县民都搬走了。这是王建国翻看平舆县县志所知。 王建国朝门外喊道:“来人!”很快进来了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这是典使大人给他安排的随从,罗林、罗平。 两人躬身拜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去收拾包裹带些干粮,随我去趟谢家村。。”谢家村的农事官昨日来县衙哭诉,说是新来的村民不服管教,把原住民的粮食给割了。 谢家村是一个混合村,一半是原来的村民,一半是从乐州逃难来的难民,关系复杂,原住民对难民颇有意见,相当排外。 而且这个村离县城颇远,有路途险陡,他们骑马和步行并用,午时才到。 一进村里,三五孩童喊道:“大爷爷,有外人来村子里了,还是坐着大马来的呢。” 谢农事官此时正在与谢里正商讨,如何向县里的农事官大人告状,把那批难民赶到山上的废弃村子里去。 听到他家小五的喊声,谢里正和谢家村的农事官来到村头。 两人跟王建国等人打过招呼,注意到他们满头汗水,提议道:“大人,先去小老儿家歇息用些午饭。” 王建国点点头,随这两人去了里正家用了些午饭,然后开始处理正事。 “你们说说什么情况吧?”王建国坐在上首,正襟危坐,面色严肃,虽年少看着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大人,这事要从我们收粮说起,新来的一些村民不事劳作,地里收成不好,就打上了歪主意,前两天把我们谢家宗田的粮食给抢收了,还说什么是这粮食他们种的,仗着他们年少力强,威胁谢家族人。 唉,他们中途粮食不够吃,老叟还特意说动村民匀他们一些,谁曾想到他们竟如此恩将仇报!”谢里正义愤填膺地说道,对那些新住民极其不满。 “行,我知道了。”王建国点点头,作为谢家村里正,首先他姓“谢”,肯定以谢家宗族的利益为先,他的话是否可信还待查证。 “不过,谢里正,我有一点疑问,按道理,平舆县的秋粮一般9月初收割完毕,而谢家宗田如今才收割,这是为何?”王建国的手指很有规律地敲击桌子,气定神闲。 谢里正和农事官悄摸对视一眼:“这……这……可能是成熟得慢吧。” 王建国“哦”了声,“我记得县内有记录,还是谢农事官上交的,那上面写着谢家宗田是50亩。” 王建国很有压迫性的眼神看着谢农事官,“这个数是对的吧?谢农事官。”谢农事官点头。 “好,既然如此,先带我去看看谢家宗田的位置。” 两人应道:“是,大人。” 看过谢家宗田后,地理位置没有错,是这个地方,还有些没有收割的薏米和苞米在地里。 “里正,长贵他们要和那些离乡佬打起来了!”一年轻男子喊道。 谢里正有些尴尬地笑笑:“大人……” 王建国挑眉,这原住民与新来的村民的矛盾看来挺深,“走吧,去看看。” 两拨人界限分明,互相愤怒地瞪视对方,快要上手了。 谢里正上去揪着穿着稍好一队的领头男子的耳朵就是一顿骂,“谢老三,你干什么呢?你这个小兔崽子还要跟人干架!” 谢老三脸疼得都皱成一团,“爹!疼疼疼,你放手!” “大伯。” “大爷爷。”其他青年也纷纷喊道。 王建国“咳咳”两声,喊道:“谢里正。”谢里正这才放开谢老三的耳朵,“对不住大人,老叟失态了。” “行了,”王建国看向另一队的领头人,说道:“你跟我来,谢里正你们也来。” 待几人离开后,谢老三使劲揉揉耳朵,他爹下手也忒重了,耳朵都快给他拎下来了。 里正家。 王建国看向何家满,问道:“你说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何家满解释道:“我们来谢家村后,谢家村的人对我们很不满,因为他们说我们分了他们的地,但那都是我们自己开荒的,于是他们就经常找我们茬。 这次是因为我们前两日割了谢家宗田的粮食,谢家族人就跟我们起了矛盾,说我们是强盗,要报官告我们,还骂我们,推嚷我们,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于是我们就跟他们干起来了。” 王建国问道:“为何割谢家宗田的粮食?” “我们之前也不知这是谢家的宗田,以为是荒地,就开荒自己种了,到要收割的时候谢里正找到我们说这地是谢家宗田,我管他谢不谢家宗田,我们自己开荒自己种的粮食自己收了可有不对?大人您说是吧?” 谢里正反驳道:“强词夺理,未经我谢氏准许,就动了谢家宗田,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宗田是谢家的,上面的粮食也该是谢家的。” 何家满生气地拍桌子,“谢里正,我们开荒时你们在旁监督,若有谢家宗田你们为何不说?我们当时不种了便是,结果你们等田地里的粮食成熟后又说我们占了你谢家宗田,可真是太欺负人了!也太不要脸了!” 王建国点点头,“确实。谢里正确实是你们理亏了,我看这样吧,田地还是你们的,粮食是他们种的也该归他们。” “不行!大人,我不服,我们租地主老爷的田地还要给地主老爷利息呢,他们白用我们的宗田也该给我们一些利息作为补偿吧!”谢里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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