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个饕餮道体,真的像个无底洞。 他每升一级,体力和灵力确实增长了几倍,可是,食量要翻一百番都不止啊! 想到这里,林澹苦着脸,抬手揉了揉肚子。 前一晚那么一座小山吃下去,刚过了一夜,又饿了。 有一种几千株杂草打水漂的感觉,很空虚。 眼见着天色泛起鱼肚青了,林澹起床,扛着锄头,重新下地去,开始给板结的菜地松土。 一边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林澹一边在心里合计着—— 看来把这小小一片菜地种满杂草的法子,行不通。 从今往后,他要转换策略,开始屯粮了。 分批次,少量多次地栽种“白茅草”,收割了之后先不吃,屯起来,攒够十轮,一次全炫完,这样应该既能吃饱,又能升级。 他之前检查过了,他种的“白茅草”,虽然成熟之后植株体积不小,但是里面真正富含灵力的部位,其实只集中在花穗下面那一截草茎,还有细白的根须,这两个地方。 这两个部位都不占地方,单独摘下来,屯在竹屋后面的空地上,占位置的草叶子碾碎了撒播回菜地里做灵肥,完美。 就有一个问题,这样屯粮的话,中间这十轮种菜的时间,他又要忍饥挨饿了。 不过问题不大。 就是十天半个月吃不饱而已,这不算什么的,他之前连着饿了一两年,日子还不是也照常过了。 只要有个盼头,他觉得很满足。 他快乐的种田生活,如此循环往复地继续下去—— 松土、种草、收割、屯粮、再松土、再种草、再收割、再屯粮…… 日子如此平静又充实地渡过。 林澹白天种地,晚上不吃饭,也不需要打坐修炼升级了,大多数时候就在田埂边上铺一张草席,躺在上头,手臂枕在头后,看头顶悬浮的那座巨大的白色宫殿,和宫殿边上仙境似的飘飘绕绕的白色云雾。 虽说白天种地忙,他来不及想东想西,可到了晚上,看着头顶的庞然巨物,林澹还是忍不住会乱想。 想之前去那座宫殿,给那位高居云端的掌门尊上送灵植时,对方答应的,再续前缘,到底是否应该当真? 关键是,林澹跟那位大佬,根本就没有前缘,那就是他胡扯的,大佬怎么能认了呢? 林澹事后猜想,觉得大佬应该是,把他误认成像那小蛟龙那样的,在久远的过去的某个时间,和大佬有过一段特殊的情史的哪个底层小修士了吧? 这只是一场误会。 而且显然,大佬并没有很在意这场误会,否则怎么可能在答应“再续前缘”之后,大半个月都没一点后续的动静了? 或许真的像吴超说的那样,那种大人物,几百年来,接触过不知多少修士了,这些修士来来去去,于大佬而言,像过眼云烟似的,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之前林澹嘴馋、脑抽,讲出的那句“再续前缘”,搞不好,大佬只是不耐烦与他纠缠,才随口应下了? 林澹越想越觉得这解释很合理,最终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了。 不过,疑虑打消之后,心头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 他想他的猫了。 咪咪应该是只在宗门里地位非常尊贵的灵猫,可以随意地出入仙山和寒玉宫。 可林澹是个最底层的种地的,没有上头的命令,除了这小菜园,他哪也不能去。 他不能出去,可是他的猫可以来找他啊。 但是他那只小猫咪,也太狠心了,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来看他。 他都这么想猫了,咪咪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唉,养不家的小东西。 ......... 一周后,寒玉宫中,凌冽的寒气倏忽铺展开,将殿内每一处角落都冻出冰霜。 “尊上出关了!” 感觉到那熟悉的寒意,古茗欣然赶至偏殿,跪在床榻边, “恭迎尊上出关!” “嗯。” 靳言冷冷地掀起眼皮,开口第一句话,不问宗门内外最近是否太平,却问了一句: “前两日,谁家灵犬,没看管好,日日嚎叫,吵得本座头疼。” 古茗仍旧恭敬地弯着腰,垂着头,闻言,眼珠骨碌碌地转。 啊……不是灵犬,是林小犬。 “尊上,是、是那仙山新上任的托盘童子,您闭关之前,他还来宫里给您送过灵植的。” ……壮壮? 靳言原本正轻轻揉按着额角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怎样了?” “啊,壮……小犬,他升级了。” “……升级?” “是,您闭关的这短短二十日的时间,他连升了三层,如今已经从练气境一层,升至练气境四层了!” 古茗是替林小犬高兴,所以下意识就将这喜讯讲出来了。 讲完了,他又慌张收敛了笑容,突然意识到,掌门未必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毕竟掌门自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已经踏过修道的门槛,不满周岁就过了练气境了。 如今这么几百年过去,掌门恐怕早就忘了从练气境一层提升到四层是什么感觉,也根本不在意其他修士这样微小的境界上的成长了吧? 想到这里,古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床榻上看过去。 看清掌门的神情,古茗愣住。 一向清冷孤高的靳掌门,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多数时候,对方的面容都像一口枯井,无波无澜。 而此刻,那口枯井上,竟然泛起一丝涟漪。 就见掌门那双殷红漂亮的薄唇,微微勾起来一抹笑意。 ……笑意? 掌门每次出关,脾气都不太好的,像凡人的起床气似的。 这次,尊上竟然笑了?! 就因为壮壮升级了吗? 这、这可真是奇了! 古茗不可能猜到,靳掌门此时这笑容背后,所隐含的深意—— 就好像,自家养的小小狗崽子,分别了几日,突然有人告诉他,崽子长大了,从小小狗崽子,长成小狗崽子了。 哪怕只是长大了一点点,靳言也是高兴的。 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那狗崽子面前去,将对方抓起来,上称称一称,看看到底长了几两肉。 但是这点心思刚冒了头,迅速被靳言压下去,唇角顷刻间又重新紧绷成一条线。 “本座闭关的这几日,他可曾求见本座?” “不曾……” 古茗心里有点慌,可又不敢欺瞒尊上,只能如实回:“小犬道友他,最近这段时间,都……都在忙着种地呢,不曾离开那菜园半步。” 话音落下,周遭的寒气倏忽变得浓重,激得古茗抖了好几下。 靳言的眉眼之间,已然布满阴霾。 ——哼!上次离开之前,口口声声说要与本座再续前缘,本座闭关这段时间,他却守着自己那小破菜园子,忙得不亦乐乎? ——岂有此理! ——所谓再续前缘,便是如此续的? ——简直,毫无诚意! “召他入宫!” 靳言冷声下令。 ......... 傍晚,林澹正边着裤腿,站在菜地里收“白茅草”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寒玉宫的一队侍卫飞落到了他菜园子门口,转达了掌门的命令。 “入宫?送灵植?” 林澹懵懵地看向对面,心里开始思索,这究竟是那位掌门尊上想起来他们俩还有个并不存在的“前缘”需要续一下,还是就只是身为仙山托盘童子的例行工作罢了? 不过这问题也没有困扰林澹太久。 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也不可能违抗掌门的命令不是? “几位长官,您稍等片刻,我回去收拾一下,换套衣服,可以吗?” 传话的侍卫队是知道这位林级短工来头不小的,自然不敢托大,摆摆手,让他尽量快些。 林澹赶忙去竹屋后头把身上粘的泥土灰尘都简单冲洗干净了,又绕去屋里头,把那十套被他供在墙上的上好的法衣,从头到尾看一遍,最后挑了一套看起来最低调的纯黑色的长衫传了。 至于那头冠和发钗…… 啧。 和法衣配套的十件,全部都是用翡翠玉石打造的,绿得人心发慌。 林澹思来想去,实在是不想把那种绿油油的东西往头上戴,最后一咬牙,抓了自己平常戴的那根木钗子,随意在头后扎了个发髻,出门了。 刚要踏出菜园的木栅栏门,林澹余光瞥见地里长势喜人的杂菜,心思一动,又转回身,“几位长官,可以再稍等我片刻吗?” ......... 半小时之后,林澹在侍卫队的护送下,再次来到了那间挂满白色纱幔,空旷的大殿门口。 侍卫们极守规矩地停在了殿门外,没有跟进去。 林澹独自一人举着托盘,快步穿过大殿,依然在离那床榻五十米的地方,远远地停下来,朝着对面高声喊: “尊上,我来给您送灵植了。” 对面一点回应也没有,整个大殿里除了林澹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这是怎么了?尊上怎么不理他? 林澹在心里打鼓。 而此时倚靠在床榻上的靳掌门,表面上一言不发,实际上,正将神识铺开,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跪在殿中央的修士。 ——确实是升了三层小境界没错。 ——灵力足了一些,阳气也跟着浓郁了不少。 ——幸好那仙灵白茅草的灵气还算纯净,没有影响到他阳气的纯度。 ——嗯?怎么几日不见,这笨蛋又黑了一圈,皮肤也变得粗糙了不少?这是一天到晚都住在那菜地里了么! ——话说回来,这样黝黑的皮肤,肩宽腿长的身材,穿上这一身玄色的修身衣衫,倒是看着人模狗样的,很是多了几分英俊硬朗的气质。 ——本座的眼光,果然不错。 ——嗯? “为何,不戴玉冠?” 床榻上,清冷的声音响起。 林澹有点懵。 他等了许久,就等着对面讲一句把灵植放下,离开这寒玉宫的,结果没等来预想中的话,反倒等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质问。 这…… 原来进入这寒玉宫,必须要戴发冠的吗? 这么严格的着装要求? “尊上,小的刚来不久,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尊上恕罪。” 林澹很快认错。 这寒玉宫里自然是没有任何着装要求的,但靳掌门也并不想费力去解释这些,他淡然开口: “过来。” “啊?” 靳言眉心蹙起,“啊什么,本座让你过来。” “哦……” 林澹端着托盘,一路小跑着,登上那白玉台,站在石台最边上,躬身行礼,“……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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