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山上有明文规定的,这丹药只能给咱们当饭吃,决不允许带出园子去倒卖的,否则立即逐出仙山!” 啊,那就是像吃自助餐似的,只能现场吃,不能打包带出去。 想到这里,林澹抬起头,看着被透明结界包裹住的那阳灵花园里,灵气充裕、鲜嫩欲滴的珍稀灵植,馋得直流口水。 以前在灵矿山搬矿的时候,他们长短工的食堂里,大多数时候做的饭菜,都是从那灵矿山上就地取材做的。 林澹过来这仙山之前,便想当然地觉得,这里的园艺师,吃的也是这仙山上的灵植——要知道,能生长在这山上的灵植,哪怕是棵杂草,那灵气也比外头上品的滋补丹药还要浓郁一些。 林澹满心以为,自己只要能成为这里的园艺师,那往后哪怕天天吃杂草,也铁定能吃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这园子里的园艺师,根本就不吃灵植的,都是直接吃药的。 林澹将嘴角流下来的泪水擦干净,转头看向吴超, “老哥,你说,那园子里不要的杂草,我能吃吗?” 吴超满脸莫名地看向林澹,想说一句“小老弟你没事吧,没事啃杂草干嘛”,但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吴超还是正色回: “那阳灵花园里面的杂草,咱们就是想吃,也吃不到吧?隔着那么厚一层防御结界呢。 “至于咱们自己这个鸟不拉屎的小破菜园子,你也看到了,这地里总共就这么稀稀拉拉几颗小菜苗,吃它干嘛?塞牙缝都不够呢!” 林澹看着脚边稀稀拉拉的几颗小菜苗,陷入沉思。 这时,菜园的那木栅栏门,被再次推开了,一个年轻的小修士快步走进来。 吴超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姓林的小老弟过来这园子才半天时间,他们这个万年都无人问津的地方,已经快被仙山的弟子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郝道友?” 林澹懵懵地看向走近过来的仙山小弟子。 郝柯脸上挂着笑,挨着林澹蹲下来。 林澹不敢和对方贴太近,吓得慌张地抬脚,往另一侧挪过去。 他们这小竹屋的门总共也就一米宽,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并肩蹲着都有点勉强,郝柯再要挤进来,那就肯定蹲不下了。 林澹往边上挪,吴超眼看着快被他挤到门框里去了,无奈只好站起来,端着碗往屋里走,“我吃好了,先走了。” 门槛上只剩下林澹和郝柯两个人,林澹依旧十分不自在——这小弟子穿得干干净净,又细皮嫩肉的,一看和他这种庄稼汉就不是一类人。 林澹最终还是端着碗站起来,走去门外,远远地靠墙站着。 郝柯见状,轻笑,“小犬兄,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澹一听,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以前看西游记,那里头的妖精要办了唐僧之前,不都是这么讲的吗?! 这可要吓死他了! 郝柯见林澹那吓傻了的样子,正色解释: “真的,不骗你,我们修习寒玉心经的弟子,一入门,就签了生气契、立下誓言的,绝不无故招惹任何至阳道体的修士。” 其实这寒玉心经被祖师爷创立之初,是没有这样的限制的。这誓言,是他们的掌门,那位孤月真君,在两百年前,立下的规矩。 孤月真君是这世上将寒玉心经修习得最为出神入化的修士,这心法修习到后头,被极寒之气折磨得有多厉害,对阳气有多渴望,没有人比那位真君更懂了。 可是偏偏,孤月真君与寒玉门祖师爷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祖师爷一生放荡不羁,性格亦正亦邪,也没有太多道德感,修炼到后期,步入大乘期之后,他索性招揽了七七四十九名地级至阳道体的修士,每日与他们厮混在一起,要他们陪自己修炼,帮自己缓解极寒之气对神魂的反噬之痛。 可是孤月真君不同。 这位真君一生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他在意识到自己对阳气出现难以自持的渴望之后,唯恐自己堕入邪道,便立下了这样的规矩,要求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修习寒玉心经的弟子,都必须立下誓言,绝不去骚扰任何至阳道体修士。 孤月真君警告每一名进入仙山的弟子——寒玉门乃是名门正派,寒玉心经也是正统心法,弟子修习时,必须以身作则,必不能将自己与魔域那些重欲的妖邪混为一谈。 因为这誓言的存在,他们这些仙山的弟子,虽说整日都在与至阳道体的修士打交道,可是实际上,根本不敢与那些修士走得太近,唯恐一不小心便触犯门规戒律。 可是,这门规虽说是十分严苛,但弟子们却丝毫不敢有怨言—— 因为定立这门规的掌门自己,过得比任何一个仙山弟子都更辛苦。 寒玉门上下,弟子们都知道,他们的掌门,有非常严重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洁癖。 这洁癖让这位掌门拒绝任何修士的靠近——无论是身体,或是神识的靠近,都无法接受。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靳掌门才打造了那冷月寒玉石—— 那玉石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在完全不接触到至阳道体修士的神魂的情况下,完成神识上的阴阳调和术。 当然,那玉石只有掌门能用,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弟子,为了不触犯门规,就只能尽可能与至阳道体修士保持距离。 郝柯比其他弟子的情况要好不少——毕竟他才刚入门没多久,还没有受极寒之气的困扰,对阳气的渴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深。 他现在蹲在门槛上,仰头看着那身材壮硕的修士拘谨地靠在墙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澹一听那笑声,更怕了,战战兢兢问: “那个,郝道友,怎么突然想起来过来这小菜园子?” 郝柯脸上依旧挂着让林澹害怕的笑容,“听说你用了乔装符?我来看看你原本什么样。” 又是因为那乔装符?先前裴老板都已经专门找过来,让他签了契约保证不再用了,怎么现在看守入口的小弟子还要再来看?还能怕他再用乔装符跑了不成? “郝道友,我已经向裴老板保证过了,绝不会再用那乔装符了,您大可放心。” 林澹试着解释。 “嗯,我放心。” 郝柯点点头,脸上笑容依旧。 林澹心里打鼓,清了清喉咙,“那个,郝道友,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郝柯看出来对方不自在,便起身往外走,离开前,丢下一张小小的符箓, “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 阳灵仙阁,顶层。 裴宸最终也没能下定决心把那辞退林小犬的契约送出去,他唯恐迟则生变,如今看来,不迟,他的心也还是动摇了。 如何是好。 究竟如何是好。 裴宸在内心的纠结与煎熬中,独自守在阁楼顶层,捱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才咬着牙,重新用那玉珏布下一张契约法阵,准备再做一次尝试。 掌心揣着法阵,裴宸迈着沉重的步伐,牙关紧咬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头撞进一个厚实的胸膛里,又被弹了回来。 “干什么,英勇赴死去?” 关沧海浑厚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裴宸看一眼面前虎背熊腰、胡子拉碴的男修士,慌张地向对方行礼, “关师伯!” 关沧海摆摆手,三两步走进屋里,自顾自找了个大一号的蒲团坐下来,咣当一声将背后的长刀丟在脚边,抬头看向对面年轻修士。 他那一人高的大刀,随意地丢出来,刀刃险些就要砍到裴宸脚踝了,吓得裴宸扑通一声跪下来, “关师伯,突然来寒舍,是为何事?” “什么事你不知道啊,跟我在这装傻充愣呢?” 关沧海一条腿翘起来,踩在桌沿上,身体往前倾,带着质问神情看向自己这个小师侄。 裴宸垂着头,眼珠骨碌碌地转, “师、师伯,是、是为了那临级短工?” 咣! “嗷!” 裴宸话音未落,关沧海抡起长刀,朝着他头上砸了一下,吓得裴宸抱头惊呼。 “还临级短工?” 关沧海恨铁不成钢地抬起一根手指,点着裴宸眉心,“小兔崽子,你师父师丈不在,你就在这乱搞! “那壮……小犬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随便将人收进园子里来?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折腾?” 裴宸满脸惊慌失措,“是……是什么人?” 关沧海铁青着脸看他,“这是现在问题的重点吗?” 裴宸心思百转,迅速换了一个问题,“弟子、弟子该怎么办?求师伯指点!” 关沧海叹口气,摇摇头,“人既然已经招进来了,那是万万不能辞退的,想都不要想! “你现在就去戒律堂,主动认罪,说招错了人,领罚三十鞭!” 裴宸一听,原本晦暗不明的眼底,又重新有了光亮, “好,好,太好了!” 关沧海眉毛皱在一起,难以理解地看向自己这小师侄,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让去领罚,这么高兴,什么毛病? 不过关沧海也懒得细想,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抡着刀,起身往外走,“兔崽子,你好自为之。” 走到一半,又转过头,交代: “那壮……小犬,不能只躺在那小菜园子里混吃等死。” 裴宸从善如流地点头,“弟子明白,这就将他的临级牌子升起来,调去阳灵花园里——” “——不是,”关沧海抬手打断他,“还让他继续挂着临级的牌子,留在那小菜园子里,但是……额外给他个托盘童子的差。” 裴宸一听,脸色剧变,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托盘童子,是要送灵植进入寒玉宫,直接面见堂堂靳掌门的啊! 这差事的头衔听起来不大,实际上却极为重要,就连裴宸这个积素长老座下大弟子,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未有过资格做那托盘童子的。 “那……那小犬,他只有炼气期啊!” 关沧海一听,冷哼一声, “你也知道他只有炼气期啊?那你是怎么敢收他进阳灵花园的?” “这,我……” 裴宸被噎得没话,这事确实是他做错在先,“可是,弟子那是……” “哎,行了行了,”关沧海没有耐心与他继续东拉西扯,“这事就这么定了,放心,有问题我兜着,你尽管安排下去便是。” 裴宸仍旧满腹狐疑、一脸震惊,可是到底是不敢违逆堂堂左护法的命令,最终只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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