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箱,整整百株臻品灵植,你全都带走,离开寒玉门,从此再不要回来。” 阮蛟闻言,眼泪直接落下来,“尊上,我……” “好了!莫要再说。” 靳言抬手,打断对方。 “古茗!还不速速将人送走!” 靳言传音入密,一声令下。 接着,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侧门,没有在那里看到古茗,反倒看到一个他万万不曾料到的身影—— 林澹扒在门框边上,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年轻修士怀里的一整箱灵植,眼珠都恨不能瞪出来。 他拿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宫殿太大了,那年轻修士离他有几十米远,林澹其实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和神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还有两人回荡在这宫殿里的对话—— 原来,刚才那样看似平平无奇的几句话,就能收获一整箱的灵植? 这……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直到阮蛟被古茗带着离开寒玉宫,林澹都陷在内心的震惊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林澹脑海中响起。 林澹一个激灵,知道这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靳掌门给他传音入密了。 林澹不敢僭越,也不敢随便进去,就跪在那门槛外头,高举起手中托盘, “尊上,我、我来送灵植的。” 靳言的眉头拧起来, “站那么远做什么?进来。”
第25章 林澹闻言,没有动,依旧杵在侧门的门槛外头,左看看,右瞅瞅,犹豫着。 他刚才看到那年轻修士不管是送药还是回话,都是直接跪在离那床榻几十米远的地方,看起来,这位掌门尊上的安全社交距离,应该至少有五十米远,离得近了,恐怕……就不太礼貌了。 所以,林澹不太想进去,他想回一句,尊上,您看,要不然,我就在这门外边说话吧?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倏地,背后莫名刮起一阵冷风,冷风卷着林澹腰腹,推着他飞身进入那空旷的宫殿内。 “哎哎哎。” 林澹被推得趔趄着往房间里飞,悬挂在房间内的白色纱幔,一层一层从他身边掠过,打在他脸上,让他被迫垂着头,眯着眼,抬起手臂护住怀里托盘上的灵植。 感觉到周身凌冽的寒意猛然变得浓重,林澹慌张抬头,发现自己眨眼功夫,竟然已经踩在了人家堂堂掌门床榻边的玉石台阶上了。 此时林澹的大腿离那榻边的雕花扶手只有一步远了,要不是那床榻边上挂着好几层绡纱,他现在恐怕连那位掌门尊上的眼睫毛都能一根根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林澹一个练气期的肉眼凡胎,隔着几层厚实的绡纱,自然是看不清掌门尊上的样貌的,可是靳掌门一个渡劫期大佬,区区几片纱幔,完全不影响他将身边人看得清清楚楚。 墨绿色的束腰长衫,玉冠束发,额前掉落几缕碎发,微微遮住眉眼…… “你……” 靳掌门的问题刚开了个头,后面的部分便讲不出去了。 因为榻边那修士根本没听他讲话,双脚还没站定呢,就抱着一托盘的灵植,弓着背,转身就往外跑。 靳掌门的眼皮垂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那笨蛋狗狗祟祟远去的背影。 林澹根本没听到靳掌门开口,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挨得太近了。不礼貌,太不礼貌了! 回想到之前在那玉石镇东门口,靳掌门那冰冷的剑刃抵住他下巴的情形,林澹先在大殿的正中央站定了,之后忍不住往后退了十步,又退了十步,再退了十步…… 砰! 后脚跟于虚空中撞上一片结界,退不动了,才被迫停下来。 这看似空荡荡的房间里,竟然还有结界呢? 林澹扭头,观察着背后的情况,那道冰冷的声音从房间另一侧响起: “你怕我?” 林澹慌张地转回头来,刚想答一句不是,就听靳掌门又道: “就因为本座脾气不好?” 嗯? 这不昨天他刚对他的猫讲的掌门的坏话么? 啧。 这猫也太不懂事了,这种话怎么能转脸就讲给本尊听的…… 林澹支支吾吾的,想开口替自己辩解两句,可是发现根本无从解释,那毕竟真的是他对靳掌门的看法,也确实是他亲口讲出的话。 想到这里,林澹只能在心里悔恨,以后还是不应该背后讲人坏话,哪怕是讲给自己的猫听也不行的。 “本座在问你话,你竟又在走神!” 床榻上一声喝斥,林澹脚下的地面都浮起一层薄薄的冰霜来。 林澹吓得慌忙收敛思绪,开口: “不是,尊上,你听我解释……” “好了,”他刚开了个头,靳掌门打断他,“本座不想听你狡辩。” 林澹心里直打鼓—— 他不回话,掌门很生气,他试着解释,掌门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这……这到底是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 正纠结着,掌门主动开口了, “谁让你送灵植过来的?” ……不是您让送的吗? 林澹心想给他安排任务的仙山大弟子和六队长,都说这送灵植进宫,是掌门尊上吩咐下来的任务,让他务必认真完成啊,怎么现在掌门反倒问起他是谁让送的了? 完了,这又是个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他现在是不是说什么都会惹掌门生气? 靳言斜倚在床榻上,将对面那笨蛋修士的懵懵的神态看在眼里,长叹一口气, “唉。” 他揉着眉心,“把灵植放下,走吧。” “……哦。” 林澹得了令,长舒一口气,但是一口气出到一半,又提起来。 他看看手中托盘上的灵植,又抬头,隔着偌大一座宫殿,看向对面的床榻。 这整个房间,大是真的大,空也是真的空。 能放托盘的地方,就只有掌门那床榻边上的那张矮几了。 这要怎么把灵植放下? 如果是对于其他有资格出入寒玉宫的修士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直接送一缕灵力出去,轻松将那托盘隔空放在那矮几上就是了。 可是林澹是个最底层的练气期,他没学过御物,现在能用灵力把手中托盘悬空浮起来一米,已经算是他超常发挥了。 想要把灵植放下,那他只能端着托盘,自己徒步走到那床榻边去,再把东西亲手放在那矮几上。 这…… “还在磨蹭什么?” 床榻那边,掌门的声音听起来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林澹不敢再耽搁了,慌张地举着托盘,抬脚又重新往那床榻边走去。 穿过层层纱幔,林澹在那玉石台上,离床榻最远的角落站定了,小心翼翼地把那灵植放上矮几。 垂着眼,看着托盘里摆着的那一株株饱满鲜亮的灵植,鼻子里闻着灵植散发出来的又香又甜的气息,林澹喉头滚着,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 手指攥在托盘两侧的把手上,仿佛被黏上了似的,想要松手,却又舍不得。 林澹盯着托盘里的灵植看的时候,靳言就倚在塌边,隔着纱幔,盯着林澹的脸看。 那视线,同样仿佛被黏上了似的。 如此僵持片刻,靳言开口: “除了送灵植,还有其他事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唤回林澹的思绪,他终于松开攥住托盘的手,抬头看向床榻边。 灵植的香气依旧萦绕在鼻息之间,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地咕咕叫,脑海中,回想起刚才那年轻修士跪在殿中,讲出那两句话,然后被塞了一整箱臻品灵植的情形。 内心挣扎一番,林澹最终开口: “有,还有其他事。” “哦?”靳言微微挑起眉头,“何事?” [尊上,您……不记得弟子了吗?] [两百年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玉溪水边,那条身受重伤,被仙火灼烧神魂的小蛟龙,就是我。] 那小蛟龙的话,清晰地回响在林澹的脑海中。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句再续前缘的话,让那小蛟成功拿到了十颗仙山上的臻品灵植。 十颗!整整十颗! 林澹攥着拳头,咬咬牙,说: “尊上,您……您不记得弟子了吗?” 林澹的话讲出口,靳掌门沉默了。 林澹心里又开始打鼓,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能乱学吧! 人家那小蛟龙看着柔柔弱弱的,讲话细声细气的,听着就惹人怜爱,哪像他这个大老粗,讲这种突兀的话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夺舍了呢。 正想着,就听到床榻上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中,满是讥讽。 ……讥讽? 好了,林澹越发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他就不该开这个口,太蠢了,现在反悔,收回前面的话,说自己认错了,还来得及吗? 而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身影动了。 隔着纱幔,林澹隐约觉得,他好像看到那位掌门尊上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林澹艰难地咽了咽喉头,等着对方发话。 就见靳掌门调整好坐姿,接着好整以暇地轻轻理了理袖口,然后抬起手来,掌心朝上,伸向林澹, “继续。”
第26章 ……继续? 不是,接下来的话,他还没编好啊! 这要怎么继续? 现编一个像那小蛟龙那样的故事,说掌门尊上曾经搭救过自己,自己现在过来,是想来报恩的? 这种瞎话,他编不出来啊,直接生搬硬套人家小蛟龙的话,说自己两百年前也被掌门在水边救过?这不是一下就被看出破绽了。 或者照实说——我就是两年半之前,啃了你家大门逃跑的那个壮壮! 这不是缺心眼,没事自己找抽? 这、这可怎么办呢? 林澹急得焦头烂额,可对面那位掌门此时却是突然转了性了,变得出奇地耐心,林澹不说话,他就一言不发,默默等着他开口。 林澹脑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思来想去,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套合适的说辞来,最后抬起头,陪着小心,又问一遍: “您……果真不记得了?” 床榻上的修士似乎是微微偏着头,将林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缓缓回: “记得。” “啊……” 林澹点点头,接着呼吸一滞, “嗯?” 不对啊,靳掌门为什么会记得他?这不应该啊。 不会真是之前啃大门那事,被靳掌门记到了现在?可他那时候明明用了最高等级的乔装符的,难道说,当时靳掌门就识破了他的伪装…… 又或者……靳掌门认错了,把他记成其他哪个像那小蛟龙那样的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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