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皱眉,疑惑地问:“不是用钱吗?” 女子笑着摇一摇头:“那多俗啊,我木兮可不是那等俗人。” 女子自报家门后,陌盛真和叶暮同时抬眼看她,都愣了一下。 空尘:“???” 一直沉默不语的陌盛真终于开了金口:“不知前辈想要什么?” 听到陌盛真喊前辈,空尘愣了一愣,木兮一双眼睛生的灵动,看着顶多比他们大十岁……转念一想,空尘后知后觉,看来不能拿他这普通的凡眼来看人…… 木兮狡黠一笑,揶揄道:“那要看你们能给什么了。” 闻言,陌盛真陷入了沉思。 空尘也感到莫名其妙又有点抓不着头脑…… 木兮看他们那一脸惆怅的模样,突然放过他们似的爽朗一笑:“好了别苦着脸了,跟我来吧。” 木兮边走边说:“是你们那个守涯人叫你们来的吧?” 叶暮点点头:“是。” 女子自顾自叹了叹:“已经这么多年了……” 空尘不明所以地问:“你们认识吗?” 木兮回头诧异地望他一眼,笑了笑:“何止认识,我们,是旧识。” 既然是老朋友那刚刚还打趣他们?好玩吗? 空尘擅自想着,四人已进了内院。 “就是这幅了。”木兮拿过一个画筒,从里面取出一幅黑白两色的水墨画,画中似乎藏着一个婉转不绝的故事,意境悠远,引人深思。 但很多事,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 画中落笔“木落”二字,写得格外好看。 空尘再一次忍不住问:“您是木兮,那木落是?” 木兮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而亲切,她笑道:“是我哥哥。” 空尘赞叹道:“你哥哥画工好了得,大师啊,这画真好看!” 木兮全神贯注看着画,用怜惜的口吻道:“是啊,这一幅,最好看,最用心。” 空尘不由得好奇道:“可以请大师帮我也画一幅吗?” 木兮摇了摇头:“我哥哥在闭关,不便见客。对了,把这一副也带走吧。” 她说着,又拿过一个画筒,将两个画筒分别递给陌盛真和空尘。 空尘挠头,哈哈一笑:“这还……买一送一吗?” 木兮淡淡道:“不用买,本就是画给她的。” 空尘忍不住嘟囔一句:“那你刚刚为难我们……” 木兮恍然,挑挑如画的远山眉,咧嘴愉快地笑了笑:“这位小兄弟啊,刚刚是我一时兴起,所以才想逗逗你们。” 空尘:“……” 木兮最后再看了一眼画筒,目光里竟有些不舍,最后却只道:“拿了画你们便走吧。” 把那些旧时光,一并带走吧。 于是,意外顺利地寻到画的三人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木落坊。 木兮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转身穿过回廊,来到了后院。 院内有一男子正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赏着花,木兮走到他身旁蹲下,有些怅然道:“哥哥,她让人来把画取走了。” 闻言,木落眼神微动,轻轻笑了笑,绽开的笑意仿佛能消融寒冬腊月的冰霜:“那便好。” 木兮恍神了一会儿,莫名感到惆怅:“哥哥,我们真的再也不回终岸山了吗?” “我已叛出家门,回不去了。”木落的声音有些凉,他垂眸望向自己的双腿,一动不动。 木兮突然有些鼻酸,用力眨了眨眼:“可我,想家了……哥哥,你不想吗?” 木落自然是想的,但想家这件事从来都一字不提,他冲木兮温柔地笑了笑:“小兮,既然你想家了,那便回去看看吧。” —— 离开木落坊后,空尘回忆了一番方才种种,心中忽然有一个疑虑:“你们好像知道刚刚那位木兮坊主?” 陌盛真点头:“略有耳闻。” 叶暮叹气,小脸满是惆怅:“尘哥哥,以前爹不是给我们讲过的么?唉……你何时才能恢复记忆啊?” 空尘打哈哈道:“要不你和我多说说往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好!”叶暮还真就爽快地应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给空尘讲了一个故事。 话说,玄山的木掌门年少时风流倜傥,四处欠了不少风流债,膝下有十几个儿女,其中最疼爱长子与长女。长子是木落,长女是木兮。 木落与木兮,曾经是木掌门最大的骄傲。 但凡是有天赋有灵根的孩子,在玄山都会成为重点栽培对象,木落与木兮亦是如此。 木掌门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耗费了数不尽的心血。 十九年前,鬼界十殿殿主不由分说地在人间大肆杀戮,顿时尸骸遍野,人间俨然成了炼狱。 六山合力奋战了数月,其中当数木落与木兮最勇往直前,最不贪生怕死。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兄妹俩一举杀了鬼界大殿主与二殿主,因着扶危定乱之功劳,一战成名。 不过,当年,一战成名的还有另一人。 便是如今的第七代守涯人——夏棽,赤山的弟子。 赤山成为六山之末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赤山的弟子们修的不是剑道或刀道,而是毒术与蛊术。 乍一听,就很不像名门正派,像走旁门左道的。 当年木落兄妹靠一身的深厚灵力和足智多谋,才险而又险地杀了鬼界两位殿主。 而夏棽,则是靠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的蛊术。 那场战役,被她用邪魅蛊术所控制的鬼兵鬼将们毫无感情地互相残杀,死伤不计其数。 夏棽功不可没。 然而,在一些名门正派和修仙得道之人眼中,狠辣的毒术蛊术终究还是入不了他们的眼,多少觉得此术不是正道,难以长久。 若夏棽安分守己还好,然,世事难料。 战火平息后,木落将受伤的夏棽带回了玄山——虽然她的蛊术诡异强大,但她本身灵力并不高。毕竟战场刀剑无眼,总有暗箭难防。 夏棽念着木落于她有救命之恩,常年跟在斩妖除魔的木落兄妹身后相助。 都说日久生情,夏棽和木落,便是如此,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木掌门自然不同意。 木落便和掌门僵着。 如果,夏棽没有被下“从心蛊”的话…… 现在,也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第23章 中了从心蛊的夏棽变成了一把冷血无情的剑,对隐藏在背后的下蛊之人的命令言听计从,就像曾经那些被她所操控的傀儡一样。她不知道自己错杀了多少其他几山的弟子,但她知自己酿成了大错,罪不可赦。 最后,是木落和木兮拼死拦住了她。 代价之一是木落的腿。 事后,各掌门协议,要将大逆不道的夏棽放逐到罪海,永生永世不得上岸。 木落却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对世人说是他下的从心蛊,并以命相逼,苦求父亲放过夏棽。 木掌门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会为了一个狠毒的女人不顾所有,一气之下,将木落赶出了玄山,并扬言,木落永不得踏足玄山。 木兮不满父亲的决定,苦苦哀求父亲仍无动于衷,便毅然决然地跟着自己兄长离开了玄山。 而夏棽,也被换了个罚法,摇身一变成为守涯人,困于一涯,此生不得离开无涯洞。 自此,木落与夏棽,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个不能回,一个不能走。 …… 故事讲到这,就没下文了。 空尘有些意犹未尽:“那这两幅画算什么?” 叶暮耸一耸肩:“这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木落为守涯人画的吧。” 空尘有些赞同:“也许吧……” 的确,画是木落为夏棽画的,也是木落很久之前画的。当年夏棽心里有愧,执意不收,木落便对她说,画会一直等着她。 终于,他等到了。 她肯在心里放过自己了。 —— 第二日清晨,空尘还是在陌盛真的怀中醒来的。 空尘突然感到有些尴尬,自己太说话不算数了,明明说好要收敛的,怎么又乱动了? 直到吃完早饭,他才好意思和陌盛真搭话:“我们今天出发去百鸟山吗?” 陌盛真点了点头:“嗯,跟着追灵珠找。” 空尘眼睛一亮,好奇追问:“追灵珠?法宝吗?” 陌盛真抿唇一笑:“嗯。” 空尘来了兴致:“怎么找怎么找?” 陌盛真从善如流道:“告诉它所寻之物名字,用灵力驱使它去寻找。追灵珠我已经放出去了,之后便可知道唤灵草在何处。” 空尘高兴道:“那我们可以坐等答案咯?” 陌盛真淡淡看他一眼,道:“不,要去练功。” 空尘干笑一声:“……” 陌盛真给了空尘一个坚定的眼神,有理有据道:“不可懈怠。” 空尘汗颜:“是、是,你说得对……” 此时叶暮并不在他们身边,他前一天晚上便马不停蹄地往玄山赶了——要将画送回到守涯人手上。 其实空尘心里很感激叶暮,可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将心中的谢意表达出来。 只好先在心里记着。 二人离开客栈,来到一片有些荒凉的小山上。 陌盛真练功的时候,极其认真投入、锐气逼人。空尘见他这么用功,一股不甘示弱的劲儿也从心底直直地冒了出来。 空尘敢与陌盛真切磋,一是因为胆子和信心足够大。二是因为他知道陌盛真会让着他,不会伤到他。三是因为,他有战术。 “我真的挺佩服你的,”空尘滔滔不绝道,“你这么坚定自我、矢志不渝、持之以恒、不忘初心,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陌盛真听到空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微微笑了笑,对他心里打的小算盘十分了然。 但他不为所动,招式反而更加势不可挡。 空尘不甘心,继续说道:“你和子书尘是朋友还是对头?” 陌盛真抿唇不语,凌厉的一剑劈过来。 空尘堪堪弯腰躲过:“那你看到这张脸,会想起他吗?” 陌盛真还是不说话,眼神却冷了两分。 空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对我这么上心,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不是。”这回陌盛真回答得不假思索。 空尘愣了愣:“那是因为什么?” 陌盛真不语,片刻后,他冷冷道:“我知你不是他。空尘,别分神!” 话音刚落,空尘生生挨了一掌,连连退了好几步。 “好吧好吧……我输了……”空尘艰难地直起腰,失望地收回了剑,这战术,一点也不可靠,没一会他就狼狈地败下阵来。 陌盛真岂是那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失了分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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