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决顿了顿,收了手轻声说,“外面风大,我担心师兄。” 纪姜揉了揉眉心,“没事,走吧,不冷。” 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屋子,自语,“以后我也不会住这里了。” 沈长决微微抿唇道,“等这次回来之后,我给师兄收拾别的屋子。” “我还是住落雪崖吧,上面冷,不可能出现……”纪姜说,“只是山顶上被凿了个洞,到时候补上就行。” 沈长决没有过多劝阻,他在心底暗暗决定这段时间让纪姜同意自己也住上落雪崖。 此刻他道,“那么我到时候帮师兄把那洞补上。” 纪姜道,“那便辛苦你了。” 沈长决的笑意明显,“为师兄做事,不辛苦。” 纪姜看了沈长决半晌,又道,“我们走吧。” 沈长决连连点头,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握住了纪姜的手,他的手掌温暖,纪姜冰冷的手渐渐地有了暖意。 “我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天没发现那里有一窝……”纪姜咬了一下舌尖,没敢说出那个字来,“是……什么时候孵化的吗?” “看起来像是前几天那条留下来的。”沈长决低声说,“在宗门里的畜生也会有些灵智,前几日我斩杀了那条之后也没想着好好检查一下,这些小蛇看起来刚孵化没几日,没有什么杀伤力。” 纪姜抿直了唇,重点当然不是蛇有没有杀伤力,也不是蛇有没有毒。 就算是无毒的蛇,小的蛇他也会害怕。 不如说,越是小的他越是害怕,毕竟大的你还能发现它的存在,小的说不定等它爬到了你身体的某个地方你才能感受到。 想到这里,纪姜就有些发抖。 “只是到底是畜生,即便是报复人也找错了对象。”沈长决的脸色冰冷下来,“应该来找我的。” 说罢他又自责,“都是我的错。” 纪姜抬眸看了沈长决一眼,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去,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不关你的事,是你帮了我。” 沈长决握着纪姜的手微微紧了紧,低声说,“师兄,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不会让这些畜生近你的身。” 纪姜定定地看了沈长决一阵,又摇头道,“除了这个东西,其他的我都不怕。” 沈长决心头充满了怜惜,师兄甚至不敢把那个字说出口,可见真的是怕到了极点。 忽然他脚步一停,偏头看向黑暗之中。 “怎么了?”纪姜有些怵,“还有吗?” “没有。”沈长决的眸光微沉,“只是觉得……今晚那些蛇出现得太巧了些,今夜我接了萧师叔的话去找明日下山的人,本来不该有时间来师兄这里。” 纪姜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沈长决的意思。 他抿直唇,“我在宗门内并不成与人结怨。” 沈长决嗯了声,“喜欢师兄的人很多。” 喜欢师兄的人很多,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危险。 沈长决沉着眉眼想。 纪姜忍不住也看了一眼黑暗中,今夜无月,黑暗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长决握着纪姜的手稍稍用力,“师兄不用怕,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纪姜轻轻地抬了抬眉看着沈长决,夜色中旁边提着灯笼的人也面容有些模糊,英俊的轮廓若隐若现,纪姜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认真。 相信……他应该还算是想象沈长决的吧? 纪姜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沈长决道,“我没有随便说,我很认真,师兄,你相信我。” 纪姜道,“走吧。” 沈长决最后又看了一眼那片黑暗中。 或许不是错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师兄,只是很不凑巧,今夜自己在这里,打乱了那个人的计划。 无论是谁……沈长决眉眼阴郁,无论是谁,想要欺负师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沈长决住的地方距离纪姜的位置并不远,都在主峰上,所以很快便到了沈长决的屋子。 沈长决推开房间的门,然后点燃了烛火。 看清屋内布局的时候,纪姜微愣。 这间屋子的布局居然和他房间的布局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他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房里。 沈长决见纪姜的表情便知道纪姜在想什么,他连忙解释道,“我以前最崇拜师兄,便也把我的房间比照着师兄的房间来整理。” 纪姜愣愣地哦了声,房间布局一样,倒轻易地让他想起来那一窝蛇。 他心头窒息了一瞬,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师兄过来。”沈长决拉着纪姜来到床边,他把被褥掀开,“你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纪姜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师兄别怕,有我在。”沈长决再一次说着这样的话,“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兄的。” 若是在之前,纪姜会说,他不需要别人保护。 可此刻是刚刚面对了一窝蛇的纪姜,沈长决刚刚才保护了他,他说不出不需要保护这样的话来。 或许这也算是他唯一的弱点了。 纪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着沈长决整理床铺的侧脸。 他有点恍惚地想,沈长决……的确长大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灰扑扑脏兮兮的小孩了。 “师兄先睡。”沈长决含笑着安抚,“你放心师兄,不会有你害怕的东西出现在你身边的。” 纪姜拽了一下沈长决的衣角,看着沈长决,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再仔细检查一下。” 沈长决便听话地仔细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有放过一处。 连一只飞蛾也没有。 纪姜不由得松了口气。 沈长决温柔道,“师兄睡觉吧。” 纪姜嗯了声,“今晚辛苦你了,多谢。” “师兄与我说什么谢?”沈长决苦笑,“师兄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什么都心甘情愿为师兄做。” 纪姜顿了顿,脱了鞋,这才躺上床。 床上有着一股沈长决的气息,很霸道地将纪姜包裹,疲惫一瞬间便窜了上来,这让纪姜有些昏昏欲睡。 沈长决给他掖了一下被子,“师兄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熄灯。” 纪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沈长决太贴心了。 他道,“无妨,你也熄灯睡觉吧。” 沈长决笑道,“好,那我先打地铺。” 哪里有让主人睡地铺的道理? 纪姜摸了摸自己旁边道,“地上冰冷,你抱被褥来睡这里吧。” 沈长决一呆,“睡……睡这里,和师兄、和师兄睡一张……一张床?” 他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纪姜道,“余位很大,只是需要将就一下,你再抱床被褥来就行。” 沈长决连忙道,“不是将就不是将就。” 他抱了被褥来,在纪姜旁边躺下。 纪姜身上的香味又传了过来,沈长决僵着身体不敢动,脑子却有些眩晕。 他竟然和师兄躺在一张床上,和师兄……和他的仙人,躺在一张床上。 他是在做梦吗? 这个梦可真是充满了他的妄想。 他又想起离开纪姜的屋子时感受到的那股气息,眼中的暗色深不见底。 若他不在那里或者没发现那些蛇,师兄被那些蛇吓到之后,那个人会顺势作为拯救者出现……而现在师兄,说不会在那个人的房里。 一想到这里,沈长决心头杀意凛然。 纪姜没睡着,他一闭上眼就是那一窝蛇,旁边的人似乎格外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让纪姜心情有些复杂,毕竟沈长决若不是帮助他,不用和他挤一张床。 思及此,纪姜开口问,“是不是不习惯?” “没有,我年幼时……睡乞丐窝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床。”沈长决低声说,“更何况被褥分开的,不算一张床。” 纪姜侧身看着沈长决,“那些乞丐……是不是总是欺负你?” 沈长决笑了一下,眉眼温柔,“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应该说,我已经被打习惯了。” 纪姜睫毛颤了颤,那个时候看见那双不驯的双眼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小孩肯定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我第一次偷到包子之后包子便被乞丐窝的人抢了去,那个时候我已经饿了两天了,没有力气反抗他们。” 沈长决低声讲述着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回忆的过去,但这过去有甜的地方,他遇到师兄。 “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帮他们偷东西,便送我去报官,那个时候我还小,第一次干偷东西的事情不熟练,也怕他们真的报官。” 纪姜沉默了一阵,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一下沈长决的手臂,当做安抚。 从文字变为现实,沈长决的经历是真实的。 “因为总是吃不饱,所以即便对面也是乞丐我也无法反抗,是师兄救了我。”沈长决轻声说,“为了抢夺师兄给我的那块玉牌,他们自相残杀,反而是我躲过了一劫。” 不过沈长决永远不会告诉纪姜,是他想让这些乞丐死,所以才有那么一幕。 他利用了师兄给的玉牌……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师兄。 纪姜又问,“能睡吗?” “能,师兄放心,我睡觉时很老实,不会乱动的。”沈长决又道。 纪姜哦了声,“你怕不怕?” 沈长决福至心灵,“我有点怕的,师兄。” 纪姜轻咳一声,“既然你怕的话,那就把被褥拉一下,与我挨近一点。” 沈长决心底有些好笑,只觉得师兄可爱至极。 他没有笑出来,答应了一声,“好的师兄。” 沈长决把隔着两人的被褥拉开,碰到了纪姜。 他发现纪姜的身体依旧泛着凉,看来被那窝蛇吓得不轻,这会儿也还害怕着。 沈长决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是意外也就罢了,若是有人……若是有人知道师兄怕蛇有意吓师兄的,他绝不会放过对方。 旁边人的体温传来,纪姜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沈长决却睡不着了。 师兄就在他的旁边躺着,脑袋还碰着他的肩,一副很依赖他的模样。 他的师兄……需要他,依赖他。 这个认知让沈长决激动得浑身战栗,他忍不住侧身看着纪姜。 他看不清纪姜的脸,想要伸手抬起纪姜的脸又硬生生地控制着自己。 他不能随意对他的仙人动手。 仙人那般无暇,那般高傲,怎么能让人随便碰? 他这样想着,纪姜却忽然动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 纪姜钻进他怀里的姿势,格外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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